為什么生孩子?如果只為了繁衍后代那跟動物有啥區(qū)別?當我們生孩子之前我們是否想好這個問題?不能只單純地冠上愛的名義,因為有愛沒愛都會產生結晶。如果只是為生兒養(yǎng)老,是不是太自私?那對孩子來說那又是不是精神枷鎖?給孩子一個生的理由,不但孩子不再迷茫而彷徨,父母也會為初衷而對其負責一生。
“肖老師坐前面吧!”齊老師客氣地打開車門。
“不!不!我坐后面就行”
沒想到謝思源卻說:“她就不去了!”
唐俊澤扶著撐著拐架的謝思源,聽他這話口氣有點詫異,只見肖老師的笑容一點點在消失。
“讓你媽去嘛!”齊老師對著一臉不高興的謝思源,替肖老師爭取著。
“媽?”唐俊澤更詫異地看看齊老師,又盯著謝思源,怪說起先見面打招呼的時候,三個人那么奇怪的眼神,現(xiàn)在輪到他露出這種眼神了,但他也沒說出來。
“算了,圓圓的腳不方便,他一個人坐后面好些,我就不去了。”肖老師雖不情愿,但她也不想違背謝思源的意思。
于是唐俊澤把謝思源安放好,聽著齊老師也不再堅持地上了車,還說過幾天再約,有的是機會耍,等之類的客套話,然后才叫兒子發(fā)動引擎。在后觀鏡里仍看到肖老師揮著手中,風吹著她的銀色短發(fā),凌亂著!直到看不見她為止。
三個人進入空無一人的培訓學校,謝思源始終不讓唐俊澤背,只是還不習慣拄拐架走得很慢。兩人一直看著他腳下,小心地跟著,終于走到辦公室坐到沙發(fā)上,才輕口氣。
“你就走吧!”謝思源對唐俊澤說。
“怎么?一到就趕我走了?沒良心的東西!”
“那你要怎樣?喝杯水再走嘛,但是要你自己倒哈!”
“嗨!你才一進門,就把我當客人了哈!”
“那是,現(xiàn)在這地盤是我的了!”
齊老師看著兩個年輕人有說有笑的,一點不像成年人,仿佛又回到他們的少年時代,或者更早的小學年代,很是開心,也不想打斷他們難得在一起耍的機會,特別是唐俊澤,難得看到他這么的放松。整理著謝思源帶來的和自己帶來的行李。
“你們在這里耍著,我下去看一看輸液最近的地方,再買點菜回來,小澤你在這兒吃晚飯嗎?”
唐俊澤拿起手機看看時間,緊張地說地說:“唉呀!不早了,我真該走了!”又看看謝思源繼續(xù)道:“我走了,我媽也走了,你一個人在這里?”
“我一個人怎么了?我的地盤還要人陪?你去忙你的,開始就叫你走,你非賴著不走!”邊說邊把雙臂伸開放在沙發(fā)的靠背上,儼然一幅男主人的架勢。
唐俊澤見他那么自在放下心來,跟著齊老師一起走了。走進電梯才問道:“媽!謝思源是什么情況喲?肖老師那么老怎么會是他媽?”
“我怎么知道!”
“你還怕不知道!不知道你會一直那么說話?”
“我哪樣說話嘛?”
“算了,算了!你不說就算了,我也懶得問。”
齊老師抬起頭,盯兒子一眼,心里挺高興的,他在懂事了,開始有點當領導的意思了。但她沒把這一意思表達出來,只因為她覺得他還需要歷練。
當唐俊澤和齊老師走后,謝思源平靜下來,坐在沙發(fā)上嚴肅起來。陽光從若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感到無比的舒心。他拄著拐架走到窗前,向外望去。車與行人在腳下川流不息,遠處高樓如森林般的大樹矗立著,由近至遠、由大變小,望不到頭。忽然間覺得自己特別的渺小特別的唯不足道,同時耳邊響起一首歌《城市之巔》與此景此情特相符,于是小聲哼唱起來:站在城市之巔,行人匆匆人海茫茫,因渺小而倍感如塵沙,我只是陌生的過客。站在城市之巔,高樓林立鱗次櫛比,因無垠而倍感如粟粒,我只是孤獨的影子……
肖老師送走一行人,自己卻不知去向何方,呆呆地站在原地思考著。腳卻移動起來,她也沒想去支配它,任由腳帶領身體走它想去的地方。
十月的東北已非常寒冷,冷冰冰的房間只有嬰兒日夜不停地哭!生下來沒兩天就開始哭!哭得讓人心碎!謝政在家只待了一天,就是送母子兩人回家的那一天。照顧月子的只有鄰居王大娘,但她來也是有時間的,白天要出工,晚上才能來照看,這孩子也奇怪只認王大娘,她一來孩子就不哭,她一走就開始,哭得昏天黑地,撕心肺裂,沒完沒了!
肖華最大的奢望就是能連續(xù)睡上個五六小時,就算一、二個小時也好,可這都是不可能的事??粗@個丑丑的只會哭的小東西,一次次說服自己要冷靜冷靜,直到崩潰,跟著哭起來。
“你倆母女在干嘛呢?”王大娘一進門看見兩人哭成一遍,心痛地問。
肖華坐在床上抱著嬰兒,看著哭起不覺得累的女兒,悲痛欲絕!直懷疑人生!真不知為啥要生孩子!見王大娘進門就像看到大救星,大聲地說:“王大娘你可來了!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一直哭!”
“小孩子嘛就吃喝拉撒睡這五樣,你什么時候喂的?”王大娘接過肖華手中的襁褓,用手在嬰兒的嘴邊輕輕地左邊點幾下,右邊點幾下,孩子也隨著王大娘的手轉動著頭,停頓一會兒又開始哭。
“她這么哭我都沒看時間什么時候喂的了,但是好像沒多久?!毙とA仍在哭,不知所措。
“反正你記住這五樣,每次都看看,她是哪一樣解決了就好了。你看現(xiàn)在孩子是不是跟著我的手頭在動,她是在找吃的,你喂下?!蓖醮竽镎f著把孩子又遞給肖華。
肖華看到孩子迫不急待吃奶的樣子,真覺得夠丟臉的,但隨著孩子停止哭聲自己也止住哭泣??蓜傆X得可以安靜下來的時候,才吃兩口奶的孩子又哭起來!看到孩子哭肖華也又哭起來,抽泣著說:“剛才一直都這樣,吃兩口就不吃了!”無助地盯著王大娘。
王大娘把手抻進襁褓里,跟著說:“你看尿布這么濕了,這么冷的天,她能不哭嗎?”
“可我沒多久才換的呀!”委曲換來的并非感激。尿布換了到是不哭了,可又吃兩口奶又開始哭!肖華再次盯著王大娘,這次是絕望的眼神。
王大娘思考一會兒伸出手,見肖華本能地身體向后縮,說:“害羞啥呢?我看你奶水怎樣!”東北人的豪放肖華再次領教。
“你看看,你的奶水這么少又這么清,要補補才行呀!”說著王大娘傷心起來,“唉!可拿什么來補呀!這個季節(jié)到正是吃大馬哈魚的時候,這種魚營養(yǎng)好得很!但是這種魚都要出口國外,跟本就沒賣的,就算漁民家也不一定有,有也只能是包裝不合格的次品或品像不好的、大小不合格的魚?!?p> 肖華吃驚地盯著王大娘,想起年初謝政受傷,吃了漁民家的那條魚和魚籽醬,現(xiàn)在看來,她說她家還有一條,應該也不是這種魚了,更覺感動起來??涩F(xiàn)在如何搞到?怎還好意思去他家要?
“你家還有啥?”王大娘繼續(xù)問,肖華才回過神來。
“除了小米就是高粱和玉米,還能有啥?”看著仍在哭的嬰兒,肖華再次流下眼淚。
“小米?!你家有小米都不錯了!小米是好東西!”王大娘有點激動,仿佛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大救星,自己不等招呼就去煮上。
王大娘把煮好的小米粥盛了兩碗,一碗大的給肖華喝,把孩子從肖華的手上接過來,把另一小碗里的米湯,試著溫度一點點喂她,逐漸地、逐漸地孩子平靜下來……
“給孩子取的啥名?”王大娘看著大人孩子都安定下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對著抱在手上瞇著眼的小東西問。
“她爸走的時候說叫我取,他尊重我的意見。但是她一直這么哭我都沒時間想,沒想好呢?!贝藭r肖華也露出了笑容,跟著王大娘的眼神看著女兒。
“你一個人坐月子又帶孩子太不容易了,這幾天把你折騰得夠嗆吧?。俊蓖醮竽锏难酃鈴暮⒆由砩限D向肖華身上,露出同情的表情,其實她還有另一層意思,只是不好說出來。
“要不王大娘給取個?”肖華避開王大娘的眼光,她不喜歡同情,或者她現(xiàn)在不敢接受這份同情,因為到東北這么久以來,特別是這幾天,她清楚地明白只有堅強才能挺過去,接受同情等于承認軟弱、懦弱。
王大娘立馬搖頭說:“我哪行,我沒文化,取名可是孩子一輩子的事!那有隨隨便便就取一個的?”眼睛仍盯著已經(jīng)熟睡的孩子微笑著,像看自己的孫子。
“王大娘把她放下來吧!現(xiàn)在她就只認你?!毙とA說著在炕上騰出地方。
孩子終于安靜了,肖華頓時神經(jīng)放松下來,接著說:“你看你這么不嫌棄我們母女,天天來照顧我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你呢!取個名好讓她記住你?!?p> “你這樣說我可不敢當!鄰里鄰居的幫下忙咋的?大家日子都不好過,互相幫助一下都是應該的,并且我們也占了不少她爸的光呢!”王大娘小心地把孩子放下去,再蓋上一層被子,對著睡得正香的孩子說。然后像完成了一件棘手事情坐在炕邊開心地微笑著。
“沒有你們一家人的照顧,我看我娘倆兒怕是活不出來的!你就別客氣,取一個唄!”
聽肖華這么說王大娘抬起頭,再次盯著她還是沒把話說出來。只是沉默像在思考。
“你看哈,我們叫外地來的人,哪來的就叫他哪地方當名字。你家呢都是從重慶來的,我們叫你們叫小重慶,那這個閨女在這兒生的,你們就該叫她小東北對吧?”
肖華地眼睛一亮,覺得很有意思,說:“王大娘!你還說你沒文化,這個名字取得好!謝東北!也順口。”
“我亂說的別當真,當小名可以,女娃娃兒嘛,還是叫個什么花呀秀什么的才好聽?!?p> “不!不!就當大名,不錯呢!”肖華笑著回味著,東北!刻骨銘心!
王大娘也笑起來,“還是看她爸同意不?”
“他一定同意的!”
小廖跟米石聊得無趣走開,米石調整一下坐姿繼續(xù)目無神色地盯著前方,圍觀人群越來越多,各種議論與自己無關,也無能為力。心里還在糾結清明節(jié)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