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是四大火爐,這個說法好像這幾年也占不住腳了,不是不熱了,而是越來越怪了!根本沒規(guī)律,好像沒有春秋天,只有冬夏天。忽冷忽熱,摸不著頭腦,三四月的天,一下雨就冷得要穿冬衣,一出太陽就得穿短袖T恤,活生生地把重慶美女像做口水雞的工藝一樣,當(dāng)然也造就成獨特的重慶美女,外地人看重慶美女是個個秀色可餐美若天仙,如何煉就而成想體驗者,來來來!有勇氣重慶歡迎你!也不知是不是三峽水壩作的怪,還是網(wǎng)上流傳地球軌道向北緯偏離了3.15214米,火城重慶永不再熱了。是真是假老百姓不關(guān)心,只對氣候的改變而驚嘆,不是怕熱而是少了一份童年的樂趣。
大街上隨處可以聽見的“冰糕!雪糕!2分、3分、4分~~”,到所有的工廠每家每戶都會發(fā)一大坨坨的冰磚,再到檸檬汽水、廠自制可口可樂。家家戶戶開著門,拿著蒲扇,點著紋香,男人清一色地打著光巴登,女人沒人穿胸罩,短袖短褲,任意地睡在屋里屋外,甚至馬路邊,涼板床、逍遙椅上。大大小小睡不著不知熱的孩子一起打鬧著,流著汗笑的哭的,偷家里晚飯沒吃完的剩菜剩飯、瓜果點心的,膽兒大的大孩子偷存錢罐里分分錢買冰糕吃的,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偷來的就好像要好吃一些,然后把所有偷來的東西大家聚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分享著,那怕就只有一支冰糕不管多少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只要參加的都會一人舔一下!那日子那發(fā)小!當(dāng)然是再回不去了。
這些情景在肖老師腦海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不知是老了還是因為孤獨,反正只要靜下來,一幕幕畫面就像放電影一樣在她腦海里閃現(xiàn)。肖老師仍盯著面前這碗醪糟湯圓,雖然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表情,但思想不知不覺回到了從前,想起更早的事,甚至童年模糊記憶時的事來,或者周濤,如果當(dāng)時對他有一點點感覺,說不定跟他結(jié)婚了,那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屋內(nèi)安安靜靜一切沒變,連她的坐姿都沒變,如果不是時間在變,真叫人懷疑這只是一幅靜止的畫像。
“叮~~叮~~”
手機震鈴聲打斷了肖老師的思緒,疑惑著會有誰會打電話,懶懶地找到手機,看到是個陌生電話,隨手掛掉,一看時間真不知不覺居然已經(jīng)快中午一點鐘了,一時間找不到自己該干什么,又回到餐桌前剛才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手機又響起來,以為還是剛才同一個電話,不想接。但一直響拿起一看卻是重慶的本地號碼,想必應(yīng)該不是騷擾電話,接通:
“喂!你好哪位?”
“哪位?!我呀!張詠梅!”
對方激動的聲音并沒有帶動肖老師多少,只是比開始聲音大一點而已:
“哦!你呀?怎么打電話給我了?”語氣中不像二十年沒見的老朋友,而是就像幾天沒見面一樣,平淡而理所當(dāng)然。
“喲!喲!喲!我們可是有二十年沒見面了吧!今天不是你大女兒給我電話,我可真以為你失蹤了呢!”
對方越發(fā)激動,肖老師卻越平靜下來,淡淡地說:
“哦!有事嗎?”
“有事嗎?!哎!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我們這么久沒見面,好久出來坐坐呀!”
“可以,改天嘛!”
聽肖老師的口氣,張詠梅一時不能判斷她是有意推脫,還是誤會約在今天有事不能出來,忙解釋到:
“我今天才能從K市回重慶,現(xiàn)在和你女兒孫女坐在一起的,到家可能大概四五點鐘,有些累,我們約在明天下午見可以不?”
“也行。”張詠梅一陣亂七八遭的激動還是讓肖老師感到很親切就答應(yīng)了她。
放下手機,回味著剛才的對話,感覺歲月并沒有在她的聲音里留下什么痕跡,還是那么的爽朗,暗自心傷起來,甚至嫉妒起來。有點后悔答應(yīng)她見面,見了面說什么?
開車的是張詠梅的大兒子,坐副駕駛座的是謝軍,張詠梅和謝東北及女兒坐在后排,張詠梅不改健談的風(fēng)格,一路與謝東北攀談著。而米雪陽的脾氣就像重慶的天氣,只有夏天的暴躁,冬天的冷漠,沒有春天的陽光明媚和秋天的和風(fēng)細雨。此時是她的冬天,不管談什么與自己有關(guān)無關(guān)的她都不與理會,望著車窗外,不知想什么。謝東北看她這樣覺得在長輩面前很沒禮貌也很丟臉,幾次想拉她入伙,都只有一個“嗯”字,再不就是笑笑了之。也不好發(fā)作,只得任由她。
張詠梅給肖老師打完電話激情未了,仍用激動的聲音對謝東北說:“我上一次見到陽陽的時候,她那時好小喲!”
“是的,她那時才兩歲多點?!敝x東北回答著用手悄悄拉拉米雪陽的衣服,米雪陽轉(zhuǎn)過頭來卻不知說什么,假假地微笑了一下又頭朝窗外了。
張詠梅見狀心想可能倆娘母吵過嘴,想著如何轉(zhuǎn)移話題,只是不想大家尷尬,在她字典里只要不說話就是冷場就尷尬,而且也得彰顯她車主的身份,只好話題轉(zhuǎn)移但時間上居然還是接起的,真是聊天高手。
“唉!你爸爸才是沒福氣呀!他那么能干如果活到現(xiàn)在都不曉得會發(fā)展成啥樣子!”她說完這話就意識到這個話題也不是最佳選擇,謝東北雖沒回應(yīng)什么,但從她表情來看她父親是帶有怨恨的,于是又轉(zhuǎn)變話題:
“我記得4月15號是你媽的生日,今年可是她七十大壽呀!打算怎么辦?”能和謝東北有共同的話題確實不多,能聊天的不是她爸爸就是她媽媽,去世的人不能聊,就只能聊她媽了,謝東北都替她累。
“沒聽她說,不知道怎么辦呢!”
“那我明天可得好好問問!”
“你媽可是我們的班花呀,年輕的時候好多男人追喲!她現(xiàn)在怎么樣?”說這話的同時謝軍回過頭來對她說到:“你才是喲!沒老沒少的老了呀?怎么在孩子面前說這些嘛!”張詠梅氣兇兇地回老公一句:“你管得!”又邊說邊笑眼睛直盯著謝東北等待她的回答,小小一個插曲剎是讓謝東北羨慕起來,能活到七老八十歲還能這樣說話真是一種幸福。
謝軍的插曲并沒有打斷張詠梅的熱情,她仍等著謝東北的回答,謝東北也無法回避回答道:
“應(yīng)該還好吧!”
應(yīng)該還好吧?這是什么意思?這樣的回答讓張詠梅吃驚震撼不小,而且真有些糊涂了,想起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她也是說她們少于來往,不長記心呢?真不該再問這話!張詠梅有些忐忑地擔(dān)心著,這一家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二十年的空白就像電影剪斷了一段,怎么也接不起了呢?本還想長篇大論地說些從前的事,一定會令孩子們好奇而感興趣的,沒想到這句話從謝東北口中一出,還真不知這個天該怎么聊下去。
謝東北看著伯母滿臉的笑容逐漸消退,感覺到自己的話是說得有些不妥,接著補充道:
“她身體挺好的,就是不愛出門,不喜歡跟我們溝通聯(lián)系,跟家里所有人都這樣?!?p> “哦!這樣呀!”于是張詠梅很榮幸明天與肖老師的見面同時,更多的是對她的關(guān)心和擔(dān)心。
話聊到這份上,張詠梅真不好再往下聊了,于是說累了需要睡一會兒,其實這也正合謝東北的意,提到家人沒一個能讓人開心的,靜下心來回想到剛才說到老媽七十大壽,這還真提醒了她,想想老媽這么多年也不容易,到底該怎么搞,回去還是得問問,或者先問問二個妹妹的意思。想著想著也犯起困來,打著哈欠瞇上眼睛。
米雪陽仍望著窗外,忽然想起明天星期一要返校,老爸這個月的生活費還沒給。到家才四五點,回去又要聽老媽念叨,索性給老爸打個電話也好找個借口出去,可久打也不回,無明火涌上心頭卻又不好發(fā)作,只得默不著聲地氣極敗壞地發(fā)了一條微信:這個月的生活費還沒給我喲!看到微信久也沒回,米雪陽氣不打一處來,把手機狠狠地放回手提包內(nèi)再不與理會,又心不在焉地看著飛馳的風(fēng)景,見一車人除了堂哥在開車外都睡了,無所事事地只想盡快到家,雖然到家也是個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