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原路彷佛瞬間安靜下來。
李寇沒有使人繼續(xù)出擊,但寨門上高懸的賊首明確告知靜塞賊他不好惹。
靜塞賊也沒有派人再來報復。
就連渭州官場那些文官也銷聲匿跡一般。
慕容彥達收到了來自京師的信,是一個故友遣人送的。
“這廝是吏部銓選官兒,莫非渭州同知空缺這么多年,如今終于要定嗎?”慕容彥達猶豫著,甚至不好去拆封那信。
一旦他的希望落空如何是好???
今日,正是入秋日。
窗外有大雨,慕容彥達思緒不由飄到北面山上。
李大這廝多日來不曾下山,就連通判巡視潘原也沒見他遣人來詢問。
這廝打的什么主意?
慕容彥達踟躕著,第三次拿起信封。
得看。
內容讓他又擔憂又欣喜。
李寇的銓選官身下來了。
這是老友提醒他,趁機與李寇再走動走動。
“童貫不知與天子說了什么,天子待西軍將門少了些偏見了。”書信里說的很大膽,“估計,與西征有關。此外,李寇此人,在朝中惡了蔡京,須仔細提防?!?p> 蔡京有沒有把目光投向渭州且不知,他門下的人卻把李寇當成綿羊。
只可惜蔡京的人沒有從李寇手中獲得琉璃制造技術。
慕容彥達不屑一顧于此,蔡京便是要針對李寇那也要等李寇長大些。
如今便下手,既與童貫交惡也會遭到清流的抨擊。
“不知天子對此有什么看法?!蹦饺輳┻_撇過此事不考慮,拿著書信重點關注后面的話。
老友提醒他近期不可與京師來往。
渭州同知的位置,在朝廷引起的紛爭可不少。
“渭州是一也,秦州是二也,乃至陜西諸路西軍把持的州縣,俱要有通判,渭州通判到任只是試探折可適的態(tài)度,同知位高權重才是重點?!蹦饺輳┻_奇怪道,“但這廝怎么敢說,渭州同知也不過尋常職位呢?”
他并不知天子又撤銷涇原路經(jīng)略安撫使設節(jié)度使的打算。
若如此,同知便是知州。
慕容彥達資歷還不是很合格。
“李大這廝聰明的很,他與西軍將門多有交往,只怕也知道些內幕,須上山,尋他問個明白。”慕容彥達頓時坐不住了。
他也想看看面對靜塞賊與渭州文官集團壓力李寇是怎樣個不安。
李寇哪里有不安,他瀟灑得很。
大門吱呀一聲被人輕輕推開,朱文與虎大郎走進院子。
李寇靠著窗戶正在讀書。
張?zhí)┣皫兹胀腥松仙娇催^,見學堂竟是山寨最好的建筑,欣喜之下又給李寇捎來一些書籍,卻不是張?zhí)┑膶W問。
何為大儒?
大儒不僅通達經(jīng)典,且關注時事。
尤其科舉時事那也是大儒最關注的。
張?zhí)┻h離京師且久居西陲,對省試自然有些疏遠。
但他在鄉(xiāng)試方面的功底可不淺。
從啟蒙到參加應試,張?zhí)┯幸惶讘獙Φ牧鞒瘫怼?p> 只不過,李寇打亂了他的試探性安排了。
“上次捎回去的書信,想來張師誤解了。”李寇拿到張?zhí)┧蛠淼臅?,又看了書信,當時心里還奇怪,他問張?zhí)┧氖侨绾螖嗑洹⒃鯓幼x通經(jīng)典的工具書,張?zhí)﹨s給他帶來了《春秋》注解。
如今,李寇明白張?zhí)┑囊馑剂恕?p> 他的確不需要像尋常孩童那樣啟蒙的,但他首先要過的一關就是句讀。
李寇實事求是地問張?zhí)で髱椭?,張?zhí)﹨s以為他需要的是解讀經(jīng)典。
“文人,有時候想法真的難以琢磨?!崩羁芤仓缓糜沧x經(jīng)典了。
他正想著天晴須下山與張?zhí)┟嬲?,見朱文與虎大郎進來。
李寇問:“何事,竟冒雨前來?”
虎大郎笑道:“熙河路有流民來買糧了?!?p> 哦?
何其速也?!
李寇放下書,讓他兩個先坐,問起來人時,虎大郎竟說足足有三五百人,早在升斗糧行在熙河路開第一家分店起,人家就長途跋涉繞過吐蕃諸部來渭州求糧。
“人剛到,正在升斗糧行等待,此外,吐蕃的人也回來了,我們判斷他們應該在距離邊境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話事人等著?!敝煳膯?,“接下來怎么安排?”
“按照計劃和流民商談,他們可以買一批糧食回去,要給錢,也可以幫助我們押運糧草,以勞動換糧食。另外,派人到各路,等時機掀起聲討靜塞賊的行動?!崩羁艿?,“至于吐蕃諸部,他們此來先買的是琉璃盞,錢到,物件兒給他們。還有,盯上他們在渭州的人手。”
朱文也是如此計劃。
他此次來卻是為涼州曹氏的事。
李寇這才知道曹美奴悄然回到?jīng)鲋萘恕?p> “臨走前,曹氏與馬娘子見面,暫且不知商議了什么,馬娘子也沒說,我們也不好猜測。”朱文道,“但曹氏如今正在放貸,方才姚平康的人上山巡邏,告知我們說涼州遭遇蝗災要比這里嚴重,貧民已完全沒有口糧,然,黨項把守關卡,不容流民出境,曹氏聯(lián)合涼州大族正在放糧貸,具體的不知,猜測應當是爭買人心?!?p> 那就奇怪了,曹美奴這個時候回去作甚?
李寇拿起書,這件事他需要再三斟酌。
“對了,有幾家的院子已經(jīng)修好了,只是按照如今的進度,恐怕入冬前才能入住?!敝煳牡溃坝袔准乙哑鹆她e齬,寨中沒有調理民事的人,只怕大郎要盡早升堂問案才是?!?p> 不急。
有些矛盾,現(xiàn)在暴露出來總比將來爆發(fā)出來要強。
李寇道:“先請鄉(xiāng)老長者去調解下,如果不可以,你們問明白到底所圖何事,我自會分教。至于升堂問案之事,暫且不要提,我這年紀若真升堂問案,那些文官兒才好下手,這是自取其禍不可為之,另外,加緊對隊伍的訓練,天晴后,我下山尋張師請問經(jīng)典,回來后全寨便要一邊墾荒一邊全體參加軍事訓練了,男女老少須全部上陣?!?p> 虎大郎心里一激動,他料到這是對靜塞賊用兵的表現(xiàn)。
不過,寨中如今滿打滿算也只有土兵弓箭手一百二十余人。
若真要與靜塞賊開戰(zhàn),這些人能頂什么作用?
還有,光訓練走路能有什么戰(zhàn)斗力?
虎大郎不好直問,問朱文也得不到回復。
他也只好怏怏不樂地出門去了。
他知道李寇要通過訓練把人手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無可厚非。
可他的訓練方法似乎并不高明?
李寇不與他們解釋,實則心里也沒多少底氣。
他需要用一場正規(guī)戰(zhàn)斗檢驗自己的訓練方法才行。
畢竟,那是他雜糅了古今中外的一些訓練方法制定計劃。
他又不是軍事天才,豈能生而知之?
在此前,李寇還需要兩頭并舉訓練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