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斫宋

第五十六章 出水龍,下山虎

斫宋 面包不如饅頭 2157 2020-01-23 12:00:00

  晚間歸來,李寇看到馬姑娘的房間里亮著燈。

  根生嫂站在墻角偷偷沖李寇招手。

  李寇看一眼朱文,朱文一笑不多管。

  李寇便過去,只聽根生嫂念叨:“娘子一晌午吃過午膳,直到當下也水米不沾牙,大郎快去看看,莫不是發(fā)魔怔了嗎?”

  晚上進女生宿舍……

  李寇搔搔頭有些不太愿意,該避諱的須避諱著才是。

  根生嫂是馬姑娘的親隨,她丈夫是個老實巴交的木匠,根生嫂的娘家貪他的忠厚,又是在馬氏做工的幫閑,才把姑娘嫁了給他。

  根生兩口子在馬家也算是數(shù)二數(shù)三的親隨人員,第一個自然是那位蒼頭。

  李寇記得他叫忠伯。

  正想忠伯便見他從后頭出來了。

  李寇點頭打過招呼,忠伯是跟著馬姑娘的父親戰(zhàn)陣中搏過富貴的人,一家三代都跟著馬氏過活,便是馬鈐轄當年也尊稱一聲老哥,馬家上下無人不尊敬他的。

  此外,忠伯的兒子兒媳婦也在馬家做工,馬姑娘下嫁王氏時發(fā)了他們自由身,只是忠伯不肯離開,一家也都跟著馬姑娘在王氏糧行做事了。

  忠伯有事要找李寇。

  原來他在白天去了東城,找涇州幾個糧食商人,以低價拿下了陳糧,才剛回來吃過了飯,見朱文也回來,便急忙來找李寇。

  “我片刻去看,根生嫂歇著吧,她便是魔怔了,只消拿走那幾個物什也就好了?!崩羁苄Φ?。

  他很少笑,稍稍有些笑容卻能讓人放松起來。

  根生嫂嘆道:“咱們哪里見過那等寶貨,也不怪娘子貪心,大郎可莫見笑?!?p>  李寇道:“尋常人心里那是寶貨,馬姑娘心里那是一屋子大錢,無妨,片刻我去見她?!?p>  根生嫂只好先回去歇了,她也不敢去打擾。

  那寶貨貴重的很,連經(jīng)略府家的寶眷見了都失聲驚呼何況常人。

  這時,忠伯拉著李寇到了最后院子里,夜風很冷,忠伯站在屋檐下,似乎要組織好語言才說。

  李寇道:“忠伯有話直說不必遲疑?!?p>  “也好,”忠伯直問,“少君既懷揣寶貨,又聰慧得緊,將來必定不與常人相同。我只一問,少君只要利用我家小娘子,還是誠意合作?若是合作,分成如何?風險怎樣分擔呢?我有二問,少君既決心立村寨,便是把城中的風險,都放在小娘子一個人肩膀上了,怎么了得?還有三問,少君既有錢,又有好城府,一心要走街串巷了解渭州城,把偌大一個鑒寶會丟到我們馬氏手中,少君放心嗎?若不放心,又使誰看著?”

  這三問看著沒有多大的用意的,實則這人眼光毒辣,步步都在問利潤怎么分成。

  這是個實在的人,他不信什么承諾。

  他只看重利益。

  李寇道:“此次合作,往后一拍兩散,或是常來常往,主動權(quán)都在馬姑娘手中,她愿意誠意合作,我倒信賴她的很;風險之事,我不說你也知道,縱然你們縮著過日子,旁人怕也輕易不會放心的,此事毋庸多言。我怎么行事那是我的事情,琉璃盞既托付馬姑娘拍賣,我只看結(jié)果,不問過程,有什么建議我會提出,但不會強要她遵照我的意思去辦。至于承擔風險,琉璃盞在我手中,豈不是他們視之如必得,而待我如敵人?所以壓力我承擔一大半,忠伯若要欺我少見識,那恐怕是找錯人了。”

  忠伯虎視眈眈盯著他,他是戰(zhàn)陣中廝殺過的人,身材又高真有那么一些威壓。只是李寇示弱不見而已。

  半晌,忠伯重重跺腳道:“你這廝不成人物定會是個禍害?!?p>  李寇笑道:“人才倒不必成了,只是克制自己免得成個禍害就好?!?p>  忠伯一甩袖子轉(zhuǎn)身自去了,實際上他壓根沒有想過府中承擔的那些壓力算什么。

  他只是要多爭取一些利益。

  李寇寸步不讓他無可奈何,也只好先去歇息順便再想個辦法。

  他是見過那些琉璃盞的。

  在他看來,那幾個玻璃瓶得錢百萬也不是不能。

  何況那九龍琉璃酒壺乃是無價之寶。

  “小兒是個人物,懂舍得?!敝也睦锵?,“那面鏡子倒也罷了,富貴人家都能用之,但九龍琉璃酒壺卻不是常人能用的,他便是敢賣,有人敢買,官府追查起來必定定一個僭越的罪名,爨同知慣會追風捕影,此事必不放過他。”

  然而若把那普天之下唯獨一人可用的九龍琉璃酒壺作貢品獻給皇帝,看在寶貨面子上官家也不能急切間逼迫折家太急,折家欠下李寇一個天大的人情,便是錢財上頭不給李寇好處,照顧也是應該的。而那一面舉世無雙的鏡子,又把種家拉了進來,有這兩家照應著,李寇只要不造反,他便有前程在西軍里等著的。

  舍那副九龍琉璃酒具,得這一番長遠的好處。

  這怕是尋常人做不到的。

  何況忠伯知曉官家的德性,得了這舉世無雙的兩件寶貝,他若不賞賜那是說不過去的。

  若是賞官,折家種家將來必定要還在李寇手上。

  若是賞錢,怕是要翻倍報償李寇啊。

  忠伯心里也甚是吃驚,價值連城的寶物,那小兒竟放在馬家一整天也不過問。

  他忽然想道:“比之這小子,王家便如糞土一般。若是……”

  只是想想馬姑娘的年紀,忠伯又無限唏噓失望不已。

  他回來后拜訪朱文的老娘,本來是覺著李寇在經(jīng)略府公堂上說他是元符元年或是元符二年生人怕有虛假的,他看著李寇的身高估算應當在紹圣三年左右所生才對。

  他哪里知道朱文早教好了老娘,他們深知小事,老婦人就說李寇生的那一年,正是西夏邊將阿燕投降的時候。

  這一樁事讓忠伯信了李寇確是元符元年生人。

  若是這樣算起來,忠伯心里直嘆氣。

  馬儀貞是元祐三年生的,且不說那一年是戊辰年大龍年,與元符元年的戊寅年虎年相沖,更不必提馬儀貞是秋日的大龍,李寇乃是深秋的下山虎,只這年紀相差竟達十年。

  忠伯只好放棄這個想法。

  他嘆著氣一步一唏噓,回了屋躺下半天都沒困意。

  “難得那小兒是個信小娘子的,看起來氣魄大得很,錯過這么一個,往后又去哪里找合適的?”忠伯心里想。

  他越想越覺著這人很合適。

  孤身一人,不敢提入贅之說,起碼沒有那么多分家產(chǎn)的掣肘……

  “十歲!”忠伯怒捶炕頭意難平。

  李寇哪里知道他已經(jīng)被定了年齡。

  揣著手到馬姑娘門外,李寇用肩膀撞一下門,大聲問道:“睡了嗎?是我,有事相商?!?p>  馬姑娘遲疑許久才開門。

  果然,桌上擺著那一副琉璃盞。

  有那一副琉璃盞,她都不想再看別的了。

  在李寇看來,不過是婚禮上用一次再就沒人想起來的酒具而已,比起那些罐頭瓶子的使用率還不如呢。

  他小的時候沒少見村里人用罐頭瓶子當茶杯,卻少見誰家把玻璃酒壺常用的。

  馬姑娘立即關(guān)上門過去抱住那一堆玻璃,回頭扁著小嘴兒霸道地道:“不能賣的,一個都不能賣的!”

  李寇也有對付她的辦法。

  “你等我一下?!崩羁芡o他收拾的屋子里去。

  根生嫂早已打掃干凈了,炕上鋪草墊子又鋪一層厚厚的布袋子,很是暖和,此外一張高桌兩張椅子,再沒有什么物件了。

  李寇也很滿意,房子很大不壓抑。

  他又從倉庫里取還沒有開封的玻璃水杯,有口杯,有咖啡杯,還有一個吃飯用的玻璃碗,連同早先送給馬姑娘的水杯,李寇想想又取一個鋼化玻璃果盤,又在商店取一個無色鋼化便攜水杯,湊成六六大順的吉利,一起給她送了過。

  “這下好了,出門用這個裝熱水,馬車顛簸也不怕漏水。這幾個,喝水的,吃飯的,保證你每時每刻都有琉璃盞陪著,滿意了吧?”李寇把禮物往桌上一放拉過椅子坐下。

  要再讓她魔怔下去恐怕是要出事的,不吃不喝還怎么經(jīng)營起琉璃盞大會?

  馬姑娘看看這邊桌子,又看看那邊書案,默默地把李寇送她的都拿過去,一起放在書案上,自己往上頭一趴,瞪著眼睛看著李寇無聲表示這些都是她的。

  這人怎么這么貪心?

  李寇道:“留著那酒壺酒杯必然要被人編排罪名的!”

  馬姑娘輕微顫抖了一下,咬著牙說:“你法子多的是,你想法子應付他們。”

  李寇仔細一看不由來氣,這個沒出息的人竟把那一面鏡子都放在自己床頭的梳妝臺了。

  人才!

  萬般無奈之下,李寇也只好許諾:“待人多時,我教些可用之才,保給你做個琉璃屋,如何?”

  馬姑娘奇道:“怎樣個琉璃屋?”

  李寇手指天腳踩地諄諄善誘:“仰面朝觀露水在陽光中凝成七色光,煞是可愛。夜看漫天繁星勾心斗角,體察宇宙之奧妙,看是毫發(fā)畢現(xiàn),卻無一點磚瓦木材,通體用透明琉璃制成,保管你滿意?!?p>  馬姑娘睜大眼睛看著琉璃盞,透過琉璃盞見那光彩七色紛呈,她暗暗想著也不能想到那又是怎么樣一個美妙的景象。

  她油然喃喃向往地道:“有那樣的琉璃屋住一宿此生便足夠了?!?p>  李寇撇了撇嘴,不過這向往他能幫著實現(xiàn)。

  前提是馬姑娘先幫他賺到足夠開啟初步工業(yè)化的錢才可以。

  他可沒有把百萬錢變成比十萬萬還多的錢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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