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致遠回頭看到了說話之人,就是和他一起來到莊園的楊惠蕓,站在那里言笑晏晏。
“怎么,我問錯了,不好玩嗎?大半夜的不睡覺,陪著兩個嬌俏女鬼在哪里打打鬧鬧的?!睏罨菔|數(shù)落起了懷致遠。
“不好玩?!睉阎逻h乖乖地認慫。
楊惠蕓教訓(xùn)完了懷致遠,又看向站在那里如臨大敵的戊藍和曲玉兒,開口說道:“戊藍是吧,回頭是岸,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踏上的修行之路,但是鬼仙之體不代表未來不可期?!?p> 鬼仙是修士舍棄肉體專修靈魂的一種修行方式,雖然天仙境三華期修成陽神,陽神出竅,可是那和只有靈魂的修行是兩個概念。
修行是一種認知的過程,首先是認識自我,無論是人還是妖都可以修行,因為大家都可以認識自我,然后達到自我與天地的和諧,從而確定真我的一個升華過程??墒枪眢w,或者說單獨的靈魂他是一個殘缺體,不是一個完整的自我,想要修行的第一步就是將殘缺的自我補充完整。
而這個補充的過程,就是投生,或者占據(jù)另一個軀體,從而補充殘缺??墒峭渡鸵馕吨粋€新的開始,和現(xiàn)在的自我沒有了關(guān)系,那是一個新的自我,也可以說是消滅了原來的自我,重新生成一個新的自我,以待修行。
而占據(jù)另一個軀體,雖然可以達到補充的目的,可以因為先天的不符,無法達到更高的境界,會止步于修行的半途中。至于這個止步位于哪里,很大程度看個人的天賦和占據(jù)軀體的資質(zhì),其實就是運氣。
所以靈魂和鬼魂想要修行,基本上都是走眾生之道,也就是神道,以眾生的愿力為修行之根。這樣雖然不用補充自我的殘缺,可是能力的高度和生命的長度,就取決于愿力的大小,就是神道香火的繁榮程度。如果有一天被世人遺忘,也就意味著滅亡。
怎么才能活的更久,簡單點就是有求必應(yīng),因為人們的愿望得以實現(xiàn),就會愿意去信,從而帶動更多的人去信。至于怎么個有求必應(yīng),就看個人的把握了。
現(xiàn)在的戊藍和曲玉兒可以活的很好,特別是戊藍能力高深,完全得益于戊家莊院陰氣,就是死的人夠多。有朝一日,這些陰氣散去,或者說被戊藍和曲玉兒用完,那就是她們的死期了。
“本來還想同你多待幾日,看來現(xiàn)在不行了,”楊惠蕓沒有繼續(xù)剛才的話,而是轉(zhuǎn)頭看向了懷致遠,“我今日觀你雖然興致高昂,可以也是禮貌中帶著疏遠,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知道了?!睉阎逻h知道她在問什么,所以給了肯定的回答。
“哦,這我倒是沒有想到,是哪里有破綻嗎?”
“怎么說呢。”
“不好說嗎?”
“也不是?!?p> “那破綻是什么?”楊惠蕓想知道自己的破綻在哪里。
“我那天,一看見你就知道你是假的?!睉阎逻h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楊惠蕓不是真實的楊惠蕓,不過她去見懷致遠之前,還特意的查看了自己的打扮和相貌,都是十分的相像。而且她也知道,懷致遠和真正的楊惠蕓就見過兩面,所以不怕他會因為對于楊惠蕓的了解,而對她起疑心。
旁邊的戊藍本來對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聽的云山霧水,這時煥然大悟,可笑她還假扮楊惠蕓去考驗懷致遠,原來她假扮的人也是一個假扮的人,結(jié)果假扮的人還早早的讓人識破了,那自己的假中假豈有讓人上當?shù)睦碛伞?p> 懷致遠繼續(xù)說下去,“你沒發(fā)現(xiàn)一點,你一直都是非常平和地看待這個世界,從你一直的笑容中就可以看出,你就像久歷滄桑的看破后,依然能夠溫柔的對待這個世界。
可是我和她不能,我連自己的修行都看不破,就更不要說看破整個九州,乃至整個天地。她也不行,她也看不破,我們還處于修行的路上,或者說還是剛剛踏上的修行的路上。而你至少已經(jīng)走出了很遠,至于有多遠,我不知道,也許比當今九州的所有人走的都遠。
你的身上透著一種屬于時間沉淀的強大。”
楊惠蕓點頭表示贊成懷致遠的猜測,“沒有想到破綻竟然是在這里?!?p> “是的,你對于日常的自己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可是你的常和我們的常是明顯不同的,所有才會如此的突出。不過就是因為一些很日常的東西,才會被人所忽略,很多人其實不是聰明,只是看的比常人細致而已?!?p> “你很不錯,我很看好你?!?p> “謝謝夸獎?!?p> “所有你可以走了?!?p> 懷致遠懷疑自己聽錯了,忙問道:“什么?走?”
“是的,你沒有聽錯,我是說你可以走了?!睏罨菔|肯定的說道,“怎么我們女人家在這里商量事情,你一個大老爺們想聽嗎?”
懷致遠尷尬了,他還以為這半夜趕他走呢,以為被道破了偽裝要做出一些懲罰呢,“呵呵,沒什么,我這就回去睡覺了,你們忙吧,不打擾了?!?p> 懷致遠狼狽地跑了,不復(fù)剛才那一刀的風采,惹得在場的三個女人嬌笑不已。
等到笑聲漸收,楊惠蕓才看著戊藍和曲玉兒,“念在你們未造下不可饒恕的殺生罪孽,我給你們一個修行的機會,你們愿意嗎?”
雖然時間的流逝讓她更能平和地看待這個世界,可是不代表她就認為惡人也該饒恕,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所以對待該殺之人,殺了。
更何況,她在戊藍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更想給她個機會。
戊藍看了看曲玉兒,她想知道她的答案。曲玉兒眼巴巴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姐姐,她想要這次機會。笑著對曲玉兒點了點,她回答楊惠蕓,“我們愿意?!?p> “好的,那就走吧。”
楊惠蕓領(lǐng)著兩人走向了莊院大門,門外停了一輛馬車,八匹無一雜色的白馬安靜的立在車前,車子旁邊還站著一個嬌小的女孩,手中提著一個燈籠,燈籠的光暈著女孩頭上戴著的白色發(fā)飾,絨絨的很是可愛。
女孩見到楊惠蕓走了出來,趕忙迎了過來,“娘娘,我已經(jīng)通知了此地縣伯,他一會兒就到?!?p> “既然如此,那就先等等吧。”楊惠蕓也就是娘娘點了點頭。
說著話的功夫,已經(jīng)有一股陰氣逼近,霧氣散開,是兩匹白骨馬匹拖著一艘舟船,清流縣城隍成昌就立在船頭。
舟船還沒有停穩(wěn),成昌就急忙跳下了船頭,快步跑了過來,“清流縣城隍顯佑伯成昌參見娘娘?!?p> “免禮,起來吧。如此急急地將你招來,是有事要交代于你?!?p> 成昌誠惶誠恐,“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娘娘伸手一指身后的戊藍,道:“戊藍,你來說吧?!?p> 戊藍沒有想到會讓自己來說,開始她以為只是給自己和曲玉兒一個修行的機會,如今看來,恐怕遠不止如此,斟酌了一下開口道:“莊里的前院里有匪徒二十三人,是我前些年除惡于此,有勞顯佑伯大人了。”
“不敢,不敢,”成昌拿不準這位戊藍的身份,不過跟著這位娘娘身邊,想來不會差了,捧著肯定沒錯,“姑娘為民除害,當真有俠女風范?!?p> 曲玉兒在后邊聽的噗嗤一樂,可是看到大家都看來的目光,委屈地扁扁了嘴巴,閉上了嘴,不再笑了。
“哦,對了,后院里還有個人在那里休息,你就不要打擾了?!?p> 正要上馬車的娘娘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吩咐了成昌一聲。
“是、是,不打擾,不打擾?!背刹B聲應(yīng)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