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清醒過來的葉薏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脫離了夢境,正躺在臥室的床上。
她的頭很沉,很痛,身體似乎還有些發(fā)燙,四肢軟綿綿的,連抬手找手機都覺得費勁,而窗外的天,亮得有些刺眼,壓根不像是早晨的光線。
她摸到了手機,一看才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中午12點半了。
“師父今天怎么沒叫我?”
她疑惑地在床上坐了起來,腦袋昏昏沉沉得讓她沒辦法第一時間下床。
這時候,臥室的門被打開,一個灰藍色的影子漂移一般沖進了她的房間,開始了對新領地的巡視。
“我?guī)湍阏埩思伲裉旌煤眯菹?。?p> 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葉荀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在她的床邊坐下。
“我好像有點發(fā)燒。”她從他手中接過了水,喝了一口。
“我知道,”他聲音溫和,緩緩伸出手背貼著葉薏發(fā)燙的額頭,然后繼續(xù)說,“一會兒下來吃點東西,吃完繼續(xù)睡,明天就好了。”
看他一副“一切正?!钡哪?,葉薏不解:“你怎么知道明天就會好?”
其實從她記事以來,她幾乎沒有發(fā)燒過,為什么葉荀會對她突然發(fā)燒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為什么他能斷定她明天就會恢復,這讓她很疑惑。
“你靈力不足,出體那么長時間,身體自然會有所損耗,這是正常的現(xiàn)象?!?p> 葉荀解釋著葉薏的知識盲區(qū),而剛剛闖進來的那個灰藍色影子則在臥室里轉了一圈后,蹦上了葉薏的床,蹲在她還蓋著被子的小腿上。
“妖——”
大頭包子正對著葉薏,像是在尋求關注那樣張大了嘴巴大喊了一聲。
“哎喲,你剛剛不是跑得挺歡的嗎,這會兒知道找人了?”
葉薏將杯子放到了床頭柜上,就把那只灰不溜秋的小家伙抱在懷里,一手搔著它脖子,頓時間,夸張的呼嚕聲充斥著整個臥室。
一擼起包子,葉薏腦子里突然閃過了夢境中自己變成一只白貓的畫面。
她記得,葉荀也曾向她說起過一只白貓——
“那是只白色的短毛貓,有點皮,有點笨,還很貪嘴,瞳孔和你一樣是蔚藍色的?!?p> “那只貓是很討人喜歡?!?p> 這是當時她問起他以前養(yǎng)過的貓,他所給出的回答。
“師父……”她抿著唇,垂著頭,目光在包子身上飄忽不定。
“嗯?”無所不知的他,這一刻也似乎無法捉摸她心思。
“我,我昨天晚上出體,變成一只白貓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停頓,中途還咬了好幾次嘴唇,最終才深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抬頭看向他,問道:“所以,你以前養(yǎng)的那只貓,是我嗎?”
對著那雙藏著怯意的蔚藍色瞳孔,葉荀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間失了神。
他沉默了,而她正抿著唇等待著他的回答,臥室里就安靜得只剩下包子的呼嚕聲。
面對著他的沉默,她的心不禁跳得快了一些,因為,她始終無法從他那張平靜的臉上看出他心中的思忖。
“師,師父……”她試探性地喊了他一聲。
回過神來的他輕輕一笑,反而問道:“你說呢?”
葉薏呆呆地看著他,他的反應已經(jīng)算是給了她肯定的答案,但她想了想,還是移開了目光,嘟著嘴小聲說:“我怎么知道?!?p> 見她一副明明猜到答案還非要他說個明白的模樣,葉荀無奈地嘆了口氣,可嘴角的笑意卻更深了。
他說:“當然是你?!?p> 這是她想要的答案,也是他從上次就準備好要說的答案。
聽見他篤定的回答,葉薏笑了。
她抿著唇看著他,憋了半天“咯咯”笑得很歡。
“我怎么皮怎么笨怎么貪嘴了?我又不是包子!”
面對她的質疑,葉荀若有所思地頓了頓,而后羅列出了一堆證據(jù):
“200年前,你還是混沌體的時候,就經(jīng)常打翻玄靈神樹下的茶壺。”
“187年前,你剛從混沌體化為貓身,就抓破了嗔的衣袖?!?p> “155年前,我?guī)愕教焐街畮p,你嚇跑胖胖偷吃了它的牛肉?!?p> “145年前,你在嵐靜那里接了第一個任務,還沒走出千雪居,就被埋在雪里的胖胖絆了一腳……”
說起她的光輝歷史,他滔滔不絕如數(shù)家珍,仿佛每一件事的細節(jié)與發(fā)生的時間,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而聽著這些存在于自己記憶之外的事情,她抖了抖嘴角,將信將疑。
“師父,你該不會是現(xiàn)編的吧?我哪有你說的這么……”
她頓了頓,琢磨著該用什么詞,無奈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個:“不堪?”
聽她說自己不堪,葉荀愣了一下,收起了嘴角的笑意,淡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認真的神情:
“這些事情都是真實的,以后你就會記起來的,另外……”
“你是我的唯一的徒弟,不許說自己不堪?!?p> 葉荀微微睜著琥珀色的眼眸,平靜地看著葉薏。
迎著他平靜中透著些許嚴肅的目光,葉薏弱弱地點點頭:“哦……”
他的語氣她聽不出任何情緒,但這樣的用詞,他是不高興了嗎?
葉薏在心里暗暗猜測,只感覺她越來越無法真正明白他的意思了。
“好啦,你去洗漱吧,收拾好了下來吃點東西,別餓壞了。”葉荀說著,起身,順手將包子從葉薏的懷里撈了起來。
脫離葉薏懷抱的包子轉過頭,就沖著葉荀的胸膛上蹭了蹭。
“好,”葉薏掀開被子下了床,順口問了句,“吃什么呀?”
“小米粥?!比~荀說完,就帶著包子走出了葉薏的臥室。
看著他下了樓,葉薏才長吁一口氣。
最近跟葉荀聊天,好像特別容易把氣氛搞得很僵,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我是不是不能再問他那么多事情了?”
葉薏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嘀咕完之后又搖了搖頭。
“不行啊,我肯定憋不??!”
“哎——”
“愁——”
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牙刷塞進嘴巴里,看著鏡中有氣無力的自己,腦子里不自覺地回憶著夢里夢外那些天方夜譚的事情。
或許,從這一刻開始,她的世界已經(jīng)悄然換了般模樣,而她似乎還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去接受那個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