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桑德庫店內(nèi),男孩正在操作著魔晶器清理著地面。正忙著,一雙小巧精致的鞋子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范圍里。
花火鶴看著眼前的男孩,譏笑道:
“傷的再重也不能去偷藥,這可不是你應(yīng)該做的事情。”
男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沒有偷藥,然后繼續(xù)低頭清理起地面。
“曠了半天的班,你就這個態(tài)度?”
花火鶴眼睛一瞇,語氣中已經(jīng)帶著不善。
男孩沒有回答她,他的思緒根本不在這兒,甚至清理地面也只是下意識地動作。他在思考那個從中午開始就一直糾纏著他的問題。
“我跟你說話,你在干什么呢?”
花火鶴怒氣上頭,狠狠地推了一下男孩。她以為能看到男孩摔倒在地上驚慌失措的樣子,提前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但她失策了。
當(dāng)視線里突然出現(xiàn)一雙手時,男孩下意識地?fù)]手格擋開了她推過來的雙手。他的身體像是一個自動反應(yīng)的機(jī)器,在那雙手剛剛近身的剎那就被他格擋開。
于是花火鶴的力量沒有了著力點,帶著她的身子一下子壓在了男孩的身上。這一下男孩已經(jīng)從無意識的狀態(tài)回過了神,而失去重心的花火鶴已經(jīng)倒在他的懷里。
“咣當(dāng)”一聲,兩人齊雙雙地倒在了地面上,花火鶴有男孩作為肉墊擋著,自然是沒受什么傷,但她沉默著看著男孩,眼神中蘊(yùn)含的火焰遠(yuǎn)比受傷的野獸更加可怖。
男孩愣愣地看著從他身上爬起的少女,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想要起身道歉,但一聲脆響讓他的想法瞬間消失。
“啪?!?p> 花火鶴的一巴掌讓男孩的右邊臉頰頓時浮現(xiàn)出一個紅紅的手印,然后她站起身,陰沉著臉跑出了桑德庫。男孩一臉困惑,捂著疼痛的臉頰,呆呆地看著花火鶴離開的背影。
千頭萬緒的事情已經(jīng)塞滿了男孩的腦海,現(xiàn)在又憑空多出了一件。
跑出桑德庫后,花火鶴大口地呼吸了幾口空氣,腦海中突然有些茫然。她漫無目的地在沿著街道走了下去。突然間,她想起了什么,伸手從口袋中掏出兩個木塞塞著的玻璃瓶,咬緊牙關(guān)杏目圓睜,猛地將兩個玻璃瓶扔向街道的陰影里。玻璃碎開,綠色的藥水流了一地,散出一團(tuán)濃濃的生命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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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已經(jīng)高懸,名為雅木的雜貨店正要關(guān)門打烊,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既然是賣東西的雜貨店,來者皆是客,怎么會有不速之客這一說法。
因為這個年輕男子,看到老板的第一句話就是:
“有人從我這里買了你的命?!?p> 木雅老板仍然像過去一樣,吊兒郎當(dāng)?shù)靥稍谔梢紊献x著小說。雜貨店也和以往一樣,擺放著各種莫名其妙的商品,只是比男孩在的時候亂上不少。
到處擺放著拆封后的包裝物,新到的貨物隨意地堆疊在一起,貨架上的商品蒙上了一層細(xì)灰,嗑過的瓜子殼撒的到處都是。整個雜貨店像是根本沒指望有什么客人上門,隨緣買賣。
多了一些東西,也少了很多東西。
老板像是沒有聽到來者說的話,自顧自地看著小說。
自從被擋過了一次太陽光,他就拿了一個擺在貨架上的臺燈自用。雖說有些刺眼,但總比沒有光線強(qiáng)。
來者也不催促,就這么站在店里,等待著老板說話。
世界中還有這樣的殺手,更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暗殺目標(biāo)。
過了五分鐘,木雅老板總算是看完一章。他抬起了頭,看到來者的模樣后,輕飄飄地問了一句:
“試試?”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身影猛地沖向那個躺在躺椅上的身影。
下一瞬間,他被店里濃郁到幾近實體的生命氣息直接碾成了肉醬。
老板繼續(xù)低下頭看起書,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地面上的那團(tuán)模糊血水,朝著泥土里滲下去,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半分鐘過后,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年輕男子又來到了店里。
“我想跟你做個生意?!?p> 木雅老板一挑眉毛,有些好笑:
“之前的生意呢?”
“不做了?!?p> 木雅于是放下了書,熱情地歡迎起這個年輕男人。
他做過兩次虧本生意,不代表他不會做生意。相反,他做過上萬次生意,只虧過兩次。
于是老板主動問道:
“你想要什么?”
年輕男人遲疑了一下,然后冷靜地說道:
“精靈族的族長?!?p> 老板眼睛微瞇,微笑著說道:
“跟我這個叛徒?你就不怕被知道了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年輕男人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這兩個問題。
老板繼續(xù)問道:
“你能給多少?”
年輕男人悶哼一聲,一滴散著淡淡銀光的鮮血從眉心滴落。這滴鮮血并沒有墜落,而是靜靜地懸浮于空中,在月色下閃耀著妖艷又圣潔的詭異光芒。
老板笑呵呵地說道:
“我要一個精靈族也沒有用啊,不然我會成為那個叛徒嗎?”
年輕男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幽幽地說道:
“令愛……”
話還沒說完,男人再次被碾成肉醬。
老板摸了摸手指,感慨道:
“世風(fēng)日下,現(xiàn)在的小年輕不太行啊。話都不會說,更難提做事咯!”
他的腦海里回想起了一個瘦小單薄的身影,沒好氣地打了自己一巴掌道,
“想那個小屁孩作甚!”
那個小男孩是第二個讓他虧本的存在,而且不是虧了一點,是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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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家的路上,男孩依然忍不住望向了那個他待了兩年之久的雜貨鋪。
晚上九點,雜貨鋪早已關(guān)門,但男孩總是幻想著它依然亮著燈光。
他想要再見一次老板,向他誠懇地道一次歉??伤趾ε掠鲆娎习澹ε乱姷剿麜r手忙腳亂徒增笑話。所以他總是會繞路走到雜貨店附近,卻又會像只受驚的兔子飛快的跑走。
今天的他實在太過疲憊,所以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望了一眼,就折返回教堂。
已經(jīng)關(guān)上大門的雜貨鋪里,是不是像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那樣雜亂不堪?那個沒有追問他的來歷就收他工作的老板,是不是每天還那么懶散地躺在椅子上看著小說?
杉杉的將來、卡特的話語、花火鶴的異常、被埋藏的衣服……思緒如同一鍋沸騰的湯,越加越混雜,最后嘗不出任何味道,只覺苦澀難咽。
已經(jīng)入夜,街道上的行人明顯少了許多。自從聯(lián)邦軍隊空降之后,巨巖城就開始實行宵禁。六扇城門晚上十一點關(guān)閉,早上六點才會開啟。這件事情也引起了很多冒險者的不滿,但他們也不敢發(fā)出什么怨言。
畢竟城門之外三十一萬名軍人可不是一串單純的數(shù)字。
可這么一個龐大到令人膽顫的隊伍,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在用水磨的工夫嘗試去得到一件寶物。這也讓那些根本不了解“世界至寶”究竟意味著什么的平凡百姓,也不禁開始感起興趣。
以人力壓制自然之力,以三十一萬又一百零五名強(qiáng)大的武者作為一個氣運之陣,去奪得這件時隔六百年重新出世的世界至寶,去改變整片大陸的格局。
不過這一切對于男孩來說太過遙遠(yuǎn)。平日里光是忙著孩子們的衣領(lǐng)住行就已經(jīng)有些吃力的他,怎會注意外面世界正在發(fā)生這樣一個巨大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