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賊們離開后,馬蹄聲再次傳來,身穿長袍的鳳陽子從山林中策馬而出,他停在山路上,查看地面的車輪印。
“痕跡還很新鮮,應該剛經過此處不久?!兵P陽子準備上馬去追,卻聽到山林中傳來的馬蹄聲。
他疑惑的看去,只見一個熟悉的人策馬而來,馬上的那個人讓他有些厭惡。
“白千秋?!兵P陽子臉色冰冷,死死盯著向眼前的人。
白千秋也盯著鳳陽子,平靜說道:“許久不見,鳳陽子師兄?!?p> 這一聲師兄讓鳳陽子的臉色更加陰沉,在他看來白千秋無非是在羞辱他,他的年紀比白千秋大兩歲,境界卻比不上白千秋,這讓他很不爽。
鳳陽子:“你是為東陵海閣而來,還是為黑水臺而來?”
白千秋并沒有回答,他沒必要對鳳陽子說出自己尋找注生經的理由,或者是他壓根就沒把鳳陽子放在眼里。
鳳陽子看在眼里,心里很不爽,他只差拔劍與白千秋大打出手了。
“師兄最好不要再插手此事,否則會給劍閣丟臉。”白千秋冷漠的提醒一句。
這下可好,鳳陽子直接爆發(fā),真氣如柱拔地而起,那灼熱的真氣扭曲著四周的光影,透過真氣看見的景色都是扭曲的。
“我沒打算和你動手,我只是在提醒你,注生經牽扯的事情太復雜,無論你師傅是聽奉誰的命令,我都奉勸你回去告訴他,別摻和?!卑浊锖車烂C,說完便騎上馬離開了。
鳳陽子收回真氣,看著遠去的白千秋,有些疑惑,他不相信一本小小的注生經會惹來白千秋這等人物的注意,仔細一想,他還是決定傳信一封給自己師傅。
他策馬趕往明安城,在沒有確定師門的命令之前,他不會就此放手。
……
另一邊,秦送也終于返回明安城,他駕著馬車來到衙門,一把拎住張胡子,然后牽著常玲下車。
“你現在這里等我片刻?!鼻厮驼泻粢宦暎阃现鴱埡訌街弊呦蚴亻T的衙役。
衙役一眼便認出張胡子,不由嚇了一跳,當他抬頭看是誰抓住張胡子時,這才發(fā)現是之前來過的大人物,趕忙恭敬的拱手見禮:“大人,你這是?”
秦送拱手:“此人是通緝令上的張胡子,我在祁烏山將他擒住,這是送來拿賞金的。”
衙役一愣,古怪的看著地上坐著的張胡子,笑道:“你這家伙也有今天,活該!”
張胡子氣的說不出話,總之他今日是栽在這里了,至于是判個什么罪,他也只能接受,無法反駁。
“來人,將張胡子壓入地牢?!毖靡酃笆中Φ溃骸按笕松缘?,我立馬去稟報縣丞大人。”
說完,另外出來兩人將張胡子壓走,衙役便要去通報。
“等等。”秦送叫住衙役,吩咐道:“叫上縣令大人?!?p> 衙役一愣,點頭答應,然后就進去通報了。
秦送回到常玲身邊,帶著她進了縣衙。
常玲看著衙門里的景象,不由問道:“是要去指認那個嫌疑犯嗎?”
秦送看出這姑娘有些緊張,趕忙說道:“放心,他已經被制服了,你只需要點點頭,衙門就會給他判罪,他殘害你們常家人,死也不能謝罪?!?p> 常玲落寞的點頭,跟在秦送身后,她很清楚自己能做的事是什么,若是能將兇手繩之以法,她也能告慰家人的在天之靈。
不一會兒,縣令和縣丞匆匆趕來,兩人知道秦送的身份,都不敢怠慢了。
縣丞拱手見禮:“大人,你身邊這位就是那常家僅剩的活口?”
縣令也是一愣,看著常玲,心生憐憫。
秦送:“這位是常玲姑娘,此來就是帶她指認那牢里的兇手,蘭田常家滅門案也算是告破?!?p> “是?!笨h丞答應一聲,在一旁候著。
秦送看著縣令,說道:“這個案子蘭田衙門也出了不少力,縣令大人到時候可要給他們記一功?!?p> “下官明白?!笨h令答應下來,這個案子持續(xù)時間太長,如今結案也是大功一件,更何況他沒出什么力就得了好處,自然爽快答應了此事。
秦送又看向縣丞,問道:“不知那人的身份,縣丞大人幫我查出來沒有?”
縣丞上前說道:“查到了,此人名叫梁虎,是東??h人士,早年有過案底,而后便在江湖中搞起刺客的勾當?!?p> 東??h人?秦送蹙眉:“他之前犯了什么事?”
縣丞遲疑,似乎有些事情不好在這里講,他當即說道:“這事極為惡心,大人跟我到另一邊去說?!?p>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看了看縣令和常玲,似乎怕這兩位誤會,他還拱了拱手。
縣令和常玲對視一眼,不知道是什么事讓縣丞如此難以啟齒。
縣丞帶著秦送來到一旁,四下看去,這里很安靜,他知曉那件事也好拿出來說。
秦送郁悶,不耐煩的問道:“何事讓你不好在他們面前說?”
縣丞苦笑道:“這梁虎在東海縣犯的事有違天理人倫,我實在不當年在常家姑娘和縣令大人面前說出來,實在惡心?!?p> 惡心?秦送聞言來了興趣:“這惡心從何說起?”
縣丞如實道來:“約莫是八年前,東??h一個村子發(fā)生大批的牲畜死亡的事件,東海縣衙也派人去查,一開始以為是野獸襲擊,于是村子里也增加了各種柵欄防范,可是最后不管用,牲畜死亡的事情還在發(fā)生?!?p> 秦送一愣:“這和梁虎有什么關系?”
“有關系!”縣丞激動說道:“后來東??h衙請來了江湖中的高手,那人一看牲畜尸體上的抓痕邊說是人為,不是野獸襲擊。”
“梁虎所為?”秦送也來了興趣,不由一問。
縣丞:“正如大人所言,這的確是梁虎所為,他為了修煉一門奇怪的武學,需要大量的血氣支撐他修煉,這才導致牲畜的死亡?!?p> 秦送仔細聽著,并沒有發(fā)現什么惡心的地方,江湖中本就有靠吸食動物精血或者人的精血修煉的武學,雖然這種武學過于邪門,但談不上惡心。
“大人別急?!笨h丞繼續(xù)說道:“這事沒完,本來東海縣衙準備將梁虎抓起來,此案就算了結?!?p> “呃…”秦送回過神來,有些錯愕,他蹙眉道:“這件事沒有傳出去嗎?”
縣丞搖頭:“這種事誰拿出來說啊,不嫌惡心人?”
秦送點頭答應,其實他并沒有感覺太惡心,江湖中有許多乖張之人,有的是龍陽、斷袖之癖,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當然這些事情在常人眼中的確是惡心,不過在見識過幾次的人眼里就不覺得惡心,畢竟見多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秦送:“此事算是塵埃落定,待會兒常玲指認過后,你記下供訴,此案便就此了結?!?p> 縣丞一愣:“案件的起因如何說?”
秦送思索片刻,說道:“就說梁虎練功走火入魔,誤闖常家殺人,定個斬立決?!?p> 縣丞拱手點頭:“下官明白?!?p> 兩人走出來,縣令和常玲正在交談,似乎在了解案件的情況。
秦送上前,忍不住提醒一句:“縣令大人,這丫頭的安撫費你問蘭田縣衙要,告訴他們該給多少就給多少,可不要克扣?!?p> 縣令:“大人放心,此事下官會處理妥當,不會勞煩大人再費心思。”
秦送點頭,之后有衙役帶著他和常玲去看牢里關押的梁虎。
明安縣衙里的牢房非常牢固,還有新的修繕痕跡,畢竟是京都的牢房,不能太破舊。
衙役領著兩人一路前進,來到第二層中,這里已經是地下了,暗無天日,就連一縷陽光也沒有,非常陰森。
“這牢房有幾層?”秦送來了興趣,不由問道。
衙役趕緊回答:“回大人,共有三層,第一層是剛才我們進來的地方,這是第二層,第三層是水牢,那地方如今恐怕已經沒有活人了?!?p> 秦送點頭,他也清楚水牢是用來關押死囚的,關在水牢里的凡人大多數活不過一年半載,所以很少有死囚愿意被關進水牢,死囚寧愿斬立決,也不想被關進去。
常玲四下看去,這陰暗的地牢中,只有幾盞油燈,吹來的風中有一股發(fā)酵的泔水臭味,她掩鼻蹙眉,有些不適。
“麻煩快些?!鼻厮妥⒁獾缴磉吂媚锏膭幼?,于是開口催促衙役一聲。
衙役點頭,他也受不了這里的味道,也就加快了腳步。
到了獄卒們休息的地方,衙役趕忙上去解釋一番,以免這群有眼無珠的家伙得罪了他帶來的大人物。
“天策府的?”獄卒們驚訝的看了一眼秦送,趕忙拱手見禮,將鑰匙拿給了衙役。
衙役向秦送點頭示意,隨后領著兩人去到了關押梁虎的牢房。
當來到牢房前,入眼的是一個粗獷的男子被掉在半空中,他的嘴角還有血跡,牙齒卻已經一顆不剩了。
“是…是他?!背A嶂苯涌蘖似饋?,淚水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衣肩,潤濕一片。
秦送:“此案已了,我們回嘗客來吧?!?p> 說完,他帶著常玲就離開了。
衙役看了看牢房里的梁虎,搖頭嘆息一聲,隨后也離開了。
……
出了牢房,縣令和縣丞一路送秦送兩人到了衙門口,兩人恭恭敬敬,生怕得罪了天策府的掌控使。
秦送擺手示意縣令、縣丞二人不必再送,他帶著常玲步行離開,這些街道他很熟悉,只需片刻就能回到嘗客來。
“公子,今后我能跟著你嗎?”走在巷道中,常玲抬頭問道。
秦送點頭:“當然,你就住在酒肆里,正好可以幫平安的忙?!?p> 常玲聞言心喜,不過她想了想自己什么也不會,不由擔憂:“可是我什么都不會?!?p> 秦送點頭,之前他還沒有認真的考慮過常玲的事情,如今想來常玲天生絕陽體質,身子骨柔弱無力,恐怕從小就是有人專門照顧的,若是讓她做點什么恐怕也做不好,這可有些不妙。
可是他話已經放出去了,可不能反悔,便硬著頭皮說道:“放心吧,慢慢學總能學會的。”
常玲臉上露出憂慮之色,不過還是點頭答應。
兩人平靜的行走在巷子里,來往的人會多看他們一眼,以為他們是要私奔的年輕人或者是行走江湖的俠侶。
不然那有姑娘家和男子靠得這么近,還一起在街上走動,還未成家,怎么可以如此沒有規(guī)矩?
當然秦送和常玲也沒有在意路人的眼光,他們都是經歷過生死離別,這些目光對他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兩人回到酒肆,朱平安正站在門口東張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