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總是在生死的大恐怖之間煎熬。
他們渴望生,不停的繁衍后代,視作生命的延續(xù),仿佛生育可以阻止死亡將他們帶走。
但同時,他們也渴望死亡。
人類并不像他們想象中那么懼怕死亡。
實際上,死亡對人類有一種巨大的吸引力。
殺死一個人,并不會嚇得人們四處逃竄,反而,會引來無數人的圍觀。
人們貪婪的探索著死亡降臨的時刻,反復咀嚼,品嘗那終極一刻的美妙。
李牧秋站在受審臺。
此刻,臺下的人,無論別人了解或者不了解她,都想親眼見證她的死亡。
無數人已經在腦海中構建了千百回她的死相。
反正。
死的是別人,爽的是自己。
人類,渴望殺戮,無休止的殺戮。
李牧秋感受到排天倒海的惡意向自己涌來。
這久違,又熟悉的感覺。
像極了她奶奶看她時的冷漠眼神。
人有時候是人,有時候不是,有時候也不把別人當人。
哪怕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那種濃烈是殺戮欲望從眼底源源不斷的滲透出來,從嘴巴里噴發(fā)出來,在呼吸之間,于空氣中散播。
她輕蔑的笑了,她能感覺到,在場的所有人都盼著她死掉。
也并不是為了什么正義。
也許只是好奇,也許,就像看殺豬一樣,把別人當做一個牲畜。
所有人把死亡的能量投射到李牧秋身上,但是她沒打算自己承受。
她要把死亡的大恐怖散發(fā)給每一個人。
這世界唯一的公平。
就是每個人都會死。
所有人。
她的目光略過場上所有人,仿佛在時光的盡頭見證了所有人類的滅亡。
她緩緩開口:
“是的,我確實認識路西法,因為,他就是路隨風。”
全場寂靜的可怕,路隨風尷尬的笑了笑,一句話沒說,搖搖頭,對看向他的人表示無奈。
他仿佛在像眾人表達:“李牧秋是個瘋子,她已經瘋掉了。”
李牧秋目空一切,看向未知的遠方,接著說道:
“我確實去過賭場,在那里見到了路隨風,而且他就是路西法,表面上是審判院的清除者,實際上,他不但具有火系的能力,而且還有木系的能力,因為他在成為路西法之前,是林春竹。”
在場的所有人,都爆發(fā)出不可抑制的笑聲,除了校長和林春竹,緊鎖了眉頭。
李牧秋對譏諷充耳不聞:
“他是另一個世界的林春竹,在另外的世界里,校長為了打敗花團鏡,不惜殺死了林東冬,還要殺死林春竹,是我救了他,然后,整個世界的惡魔暴走了,因為審判院背地里,就是最大的惡魔培養(yǎng)基地,他們抓走林春竹,把他培養(yǎng)成了路西法?!?p> 眾人依舊憋著笑,只有白夢宣皺了眉頭。
花冷蟬剛把花團鏡送去ICU,剛趕回來,就聽見李牧秋說:
“白色死神,花團鏡,獵魔師的最高戰(zhàn)力者,最后卻失控了,將整個世界,所有生命,除了12級以上的大能力者,全部瞬間殺死,你們所有人,在不久的將來,都會死?!?p> 行色匆匆的花冷蟬瞬間停住腳步,身后帶著面具的八人組首領-橘月沒忍住沖上去,罵道:
“花團鏡都要死了,你還在這里說這種話?”
花冷蟬一把拉回橘月,示意她不要說話。
本來囂張的李牧秋,像是被一碰冷水澆在頭上,從里到外透心涼。
白夢宣掏出一把骨扇,一邊給自己扇風,一邊用扇子擋住半張臉,瞇著眼睛冷冷的說道:
“我看你是徹徹底底的瘋魔了,我審判院豈容你如此褻瀆,路隨風從一開始就是火系獵魔師,從小到大,每一年,每一個任務,都是有檔案可以查的,你竟然如此信口開河,就不該給你自證清白的機會,我看你早就被惡魔蠱惑失了心智?!?p> “而且校長,對你那么好,你竟然說他殺死了林東冬?你怎么忍心說這種話,當時校長為了你們這一屆忙前忙后,根本抽不開身,就換來你這樣的侮辱嗎?”
白夢宣啪的一聲把扇子合上。
李牧秋周身的火焰立刻縮成更小的一個圈。
白夢宣轉過身,對眾人說道:
“李牧秋不用審了,她已經徹底瘋了,我宣布直接讓審判之火對她進行裁決?!?p> “慢,慢著?!?p> 校長大喊一聲,對著李牧秋說道:“秋,到底是怎么回事?!?p> 李牧秋笑著掉出兩滴眼淚,搖搖頭:
“校長,我也不知道,我在路西法那里沉入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發(fā)生的,我都經歷了一遍,就是我說的這樣?!?p> 校長驚愕不已。
這時,林春竹掀從人群中跳了出來,大聲的喊著:“我相信她,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因為我就是雙~”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臉上的面具慢慢揭開。
校長攥緊雙手,突然出現,一掌拍暈了他,說道:“審判院的威嚴何在,現在是什么人都能混到陪審團里面了?”
說著帶走了昏迷的林春竹。
路隨風饒有意味的看著這一幕。
他走上前,對眾人說道:
“既然李牧秋這么懷疑我,那么,我也想給大家一個交代,校長。”
他喊住準備離去的校長,禮貌的說道:“大家都知道,校長的天賦,可以清楚的分辨每一個獵魔師的屬性,能力,級別,和靈力純度,我想請校長,給我一個清白?!?p> 校長停頓了一下。
又一步一個臺階走了上去,跟路隨風面對面。
路隨風微微一笑:“校長請~”
這世界的獵魔師,有一半都是學院派,每一個人入學的時候,都是校長親自測量的能力。
自然沒有人懷疑校長的實力。
就連李牧秋,也緊張的看著校長對路隨風的檢測。
“火系,11級。”
短短四個字,打破李牧秋所有幻想。
沒有人留意,校長離去時佝僂的背影。
李牧秋吃驚的看著路隨風,開始懷疑整個世界。
路隨風迎著李牧秋懷疑的眼神,嚴肅的說道:
“李牧秋,我不知道路隨風為什么要裝成我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蠱惑你的,但是我要告訴你,南晚覓,就是你殺的,花團鏡,也是你傷的,而且,她有可能會因你而死?!?p> “我們獵魔師,終身面臨獵魔師無數的誘惑,我不知道,你之前對我是否存在著某種感情,讓路西法趁機利用了?!?p> “但是我想說,在你跟路西法有聯(lián)系的時候,你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就匯報給我們,又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校長,難道說,你已經相信路西法呈現出的一切,你相信他口中的真相,認為你的老師,同學,你尊敬的審判院,獵魔師會長,都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之人?”
“謠言,只會存在于偏見之中,我希望你好好反省自己,為南晚覓的在天之靈懺悔吧。”
他深深吐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道:“而且,總不能因為我也姓路,就認定我是路西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