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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朝英雄傳

第六十六章 風神術(shù)破扶婁戲(二)

東朝英雄傳 瀾臺公子 3508 2020-07-22 23:30:21

  中州,趙國。

  王都云裳,南城百戲。

  戲臺之上,簾落簾起。早不見了施展凌空禪、懸浮缽的扶婁老者。而是換了噴漱雨霧,龍王吐水的戲目。

  一名膀大腰圓,寬袍大袖的扶婁大漢上得臺來,與臺下眾人行過禮后。圖騰滿面的臉上橫眉豎目,跺腳大吼一聲。手落嘴邊,一道道水柱疾射而出,便真如龍王吐水一般。

  蒼龍飲盡東江水,還回人間萬道泉。

  臺下之人無不驚奇,這扶婁大漢噴吐之水好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不知自何處而來。

  趙霓裳與月華濃好不容易拉來納蘭臺作陪,怎可讓他于一旁清閑自在。

  “月郎,你可知這龍王吐水玄機?”

  月華濃于一旁,輕拽納蘭臺袖袍,低聲問道。

  納蘭臺失聲笑道:

  “哈哈!什么龍王吐水?愚人拙技,粗劣不堪。尚不如那吞刀女子?!?p>  趙霓裳聞之奇道:

  “你當真知曉此術(shù)法門?”

  坐于趙霓裳一旁的趙闊,又豎起了耳朵。

  納蘭臺隨手掐指,呵笑一聲。

  “呵!三息過后有風過,龍王吐水自此破。”

  三人心中聞此,將信將疑的向臺上看去。

  臺上扶婁大漢仍在跺腳大吼,雙手交替,半遮嘴邊,噴泉吐雨。

  似是方才擾場的那陣邪風又兜轉(zhuǎn)回來,只是風向一改,單單吹向了扶婁大漢袖間。將扶婁大漢綁縛于臂,連至掌心處的皮管機關(guān)顯于眾人眼前。而納蘭臺幾人自是看得真切。

  未待眾人喝出倒彩,這扶婁大漢已知不妙。手藏身后,暗甩出一枚珠子。

  砰!——

  煙霧彌漫,人影無蹤。戲臺簾幕及時落下。

  云中鷺咯咯笑道:

  “咯咯,扶婁人的方術(shù)當真有趣?!?p>  云水凝一時生嘆。

  “業(yè)精于勤,荒于嬉。奇淫巧技安能立國乎,無怪扶婁國滅?。 ?p>  戲臺臺后,扶婁人不知今日是犯了哪路神仙,方術(shù)連番泄了法門。正圍在一處,商議下場誰人登臺展示。

  火龍丹戈拍了拍胸口,撇嘴道。

  “我來!”

  火龍丹戈乃是一眾扶婁人中唯一的煉氣之士。粗學過一些拳腳、棍棒,并無高人指點。不過他精習的火龍吹火之術(shù),可不似方才水龍吐水之術(shù)那般容易泄底。

  百戲戲臺,簾幕再開。

  火龍丹戈上得臺來,抱拳行禮四方。本欲喝倒彩的圍觀眾人,一時間先被這扶婁禿頭大漢的惡形惡相震的不輕。

  火龍丹戈,三十上下,身高九尺。禿頭锃亮,面有圖騰,豐肌大腹。此時未出正月,竟是光著上身,赤膊登場。其上刺紋了一條盤身火龍,栩栩如生。

  火龍丹戈不多言語,雙手抱于胸前。張口一吹,便是一道火柱激射而出,于丈外化作一團火球。繼而轟的一聲炸裂,焰火四射。

  百戲臺下眾人,一時間驚得說不出話來。

  云中鷺與云水凝也是看得四目圓睜。她二人雖知臺上那扶婁禿漢應是名煉氣之士??蛇@憑空吐火又是如何做到的?

  趙闊為端詳仔細,不由得站起身來。大為驚奇道:

  “此人赤膊上陣,雙手抱胸。這吹火的法門何在啊?莫非此人真是那火龍轉(zhuǎn)世不成?!”

  趙霓裳也是見獵心喜,從旁問道。

  “月郎,你可知其法門?”

  納蘭臺微微頷首,這扶婁人將皮囊類袋子先吞入腹中,再灌火油。用時,以五內(nèi)擠壓油囊。煉息吐氣,將火油激射而出。見其張口前,兩腮鼓動。應是將口內(nèi)牙齒嵌入了火石。

  至于為何能將火焰炸裂四射,當也是藏于口中的方術(shù)暗器。就如方才那扶婁人退走時,暗中擲出,能生煙霧的珠子一般。

  “呵呵!障目小技,如何瞞得過我?”

  納蘭臺不屑笑道。

  月華濃聯(lián)娟修眉輕挑,明眸善睞一笑。言語嗔怪道:

  “咯咯!你呀!就是會說。這也雕蟲小技,那也障目小技。倒也不曾見你展示過什么大神通?。 ?p>  趙闊聽得心中暗驚,不由側(cè)目。

  ‘這月華濃恃寵而驕,好大的膽子!’

  趙霓裳已不覺為奇,笑眼盈盈的望著納蘭臺,別有意味。

  納蘭臺左右看過二女,繼而一笑。

  “罷了,今日本都督便叫你等見識一番。大!神!通!”

  哈哈哈哈哈哈!——

  納蘭臺長笑聲中,以雙盤坐姿騰身而起。探手一揮,凌空虛踏。乳燕投林般向戲臺上飛去。一襲月白色金紋華服映于燈火月下,真如那月華匹練也似。

  “

  南城百戲,見扶婁,尚缺三分顏色。我乃云裳逍遙客,閑來蘊養(yǎng)風魄。彈指揮間,喚召龍蛇,與爾較高低。個中勝負,留與眾人評說!

  ”

  納蘭臺煉氣出聲,此刻人已飛落到了戲臺之上。

  只這一手足不沾地,凌空虛踏十余丈。已令全場乍舌。不少人揉著眼睛,怕是方才花了眼。

  這錦衣月袍的公子可是飛上臺去的?!

  云中鷺與云水凝皆由對方眼中望見了驚色。

  ‘此人又是何人?!足不沾地,無物借力,踏風飛縱十余丈。他如何能做到?!便是天下十甲也做不到的吧?!

  月華濃與趙霓裳一同錯愕當場。她二人雖也見過納蘭臺舞劍,但卻從不曾見過他飛啊……

  唯有趙闊激動難言,心中暗道。

  ‘瀾臺公子,天授奇才。不曾想其方術(shù)、戲法,也是這般驚艷??!’

  火龍丹戈五州話會的不多,也不全懂這戴著金色猢猻面具的富家公子說了什么。卻也聽出較高低,比勝負之意。

  丹戈不知納蘭臺是如何飛上來的,但他們扶婁人本就是最善障目之術(shù)。便也把納蘭臺當成了同道中人。

  令丹戈隱隱發(fā)怒的是。既是同行,哪有我這里方展示到一半,你跑來拆我臺的道理。

  丹戈轉(zhuǎn)過頭來,一口火柱便向納蘭臺吹去。不過此次丹戈把那能讓火焰炸裂的木硝丸留在了口中。

  他只想給這頭戴金色猢猻面具的富家小子一點顏色,并不想鬧出人命。丹戈當年可是憑借此術(shù),親殺過一些劫道路匪強人的。

  臺下眾人卻不知丹戈此次吹出的火柱不會炸裂。不少人掩面驚呼出聲。

  月華濃嚇的一下尖叫哭了出來。

  趙霓裳破聲嘶喊:

  “住手!”

  趙闊驚的跳起揮手,煉氣大吼:

  “上!”

  但一切似乎為時已晚……

  趙霓裳與趙闊此刻心墜寒窟,如雷轟頂,渾身顫抖。

  ‘瀾臺公子’若是命喪于此,趙國的天可就算塌了。趙國若無納蘭臺,還有何人可斗宋國那‘廟堂懸鏡’,司徒鏡。

  可以說納蘭臺便是趙國立于這亂世中的憑仗,是趙國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其實未待趙闊出聲,納蘭臺人尚在空中之際。已有四名頭帶生肖面具,商賈打扮的高手追了上去。

  此四人正是趙王趙楷的貼身侍衛(wèi),恭喜發(fā)財。名字起的隨意,卻是四名身懷絕技,極善合擊之術(shù)的煉氣之師。

  四人出宮前,趙王便告予四人。

  ‘誰人都可以出事,唯大都督不可以有事?!?p>  趙恭煉氣大吼,抓起趙喜雙腳。趙喜復抄起趙財雙腳,趙財又拿住趙發(fā)雙腳。趙恭掄起三人如風車一般,向戲臺方向擲了過去。

  趙喜人在空中抽手,雙掌打在趙財雙腳。趙財與趙發(fā)再度向前飛去。

  趙財凌空翻轉(zhuǎn),換過雙腳蹬在趙發(fā)足底。

  趙發(fā)人如離弦之箭,向戲臺之上疾射。

  趙發(fā)人在空中,連發(fā)數(shù)蓬飛針向丹戈打去。人則順勢擰身,欲鉆入火柱與納蘭臺之間,以身擋下那將欲炸裂的如龍火焰。

  說時遲,那時快,盡在電光火石之間。

  納蘭臺于面具之下不禁一笑,雙臂開合。

  一掌連臂翻旋如龍,向外打出。佛門絕技《龍旋掌》。

  身隨掌走,轉(zhuǎn)身一掌連捎帶打,風卷落花。佛門絕技《散花掌》。

  納蘭臺龍旋掌出,風墻如屏。將趙發(fā)與其打出的飛針一同吹落。散花掌一帶而過,流風戲火。卻把那迎面而來的火焰擎在了掌心。

  哈哈哈哈哈哈!——

  納蘭臺長笑而出,繼而誦道:

  “擎風搖曳陽炎,金烏斗朱雀,天淵翻覆。”

  說罷,左手虛抓,右手所托火焰竟爾一分為二?;鲀芍换瘌B,盤旋纏斗起來。上天入地,好不激烈,真如活物一般。

  臺下眾人瞠目結(jié)舌,臺上丹戈結(jié)舌瞠目。心道此子方術(shù)好生厲害。

  方才一幕丹戈已看出臺上這小子身份不同尋常。但那又如何?敢來拆我火龍丹戈的臺?我要你的命!

  丹戈眸中兇光一湛。身形后仰,張口長納倒吸。猛然向前一探,吹出三道火箭。而此三道火箭中,皆藏有能將火焰引爆炸裂的木硝丸。

  三道火箭迎面襲來,分上、左、右三路。將納蘭臺鎖在其中。

  趙恭怒喝一聲:

  “大膽!”

  恭喜發(fā)財四人之中,趙財輕功最高,便要飛身而上。卻為足方落地的趙發(fā)揮手攔下。

  納蘭臺呵呵一笑,掌如游龍翻卷激旋,又如散花漂落無方。舞風縱火,三道火箭登時化為九頭火龍,環(huán)繞納蘭臺周身盤旋起舞。

  “九龍游火,空兜轉(zhuǎn),應是分為三昧?!?p>  納蘭臺言罷,雙掌一合,九龍歸一。雙掌再分,化作三團火球。

  臺下眾人看得驚詫萬分,臺上丹戈則是兩眼圓睜,舌橋難下。

  ‘木硝丸為何沒炸???’

  “一昧還君,一昧還臣,一昧還萬民?!?p>  納蘭臺雙掌翻飛,三團火球,皆作八打。佛門絕技《神掌八打》。

  三團火球激射而出,當空炸裂。

  砰!砰!砰!

  夜空之中,焰火炸裂。如繁花綻放,絢爛耀眼。似星華散落,璀璨奪目。

  便在臺下眾人仰首而望,臺上丹戈一時失神之際。

  納蘭臺人如風起,直立于丹戈頭上,與臺下眾人行禮笑道。

  “就此別過,遁入虛無去也。哈哈!”

  納蘭臺氣沉丹田,足下運功。佛門絕技《千斤墜》。與此同時,負手于暗中打出一枚珠子。

  砰!——

  煙霧四起。

  待得散去,人去臺空。

  戲臺是空了,不過卻多了一個大洞。

  丹戈搖晃著渾噩的腦袋自洞里露出頭來,心中暗罵。

  ‘這小子何時竊了我的煙障珠?!’

  瀾臺公子,納蘭臺此首《念奴嬌·南城百戲》為趙霓裳所記。后收錄于東朝詩集《朝花夕拾》之中。

  ‘

  南城百戲,見扶婁,尚缺三分顏色。我乃云裳逍遙客,閑來蘊養(yǎng)風魄。彈指揮間,喚召龍蛇,與爾較高低。個中勝負,留與眾人評說!

  擎風搖曳陽炎,金烏斗朱雀,天淵翻覆。九龍游火,空兜轉(zhuǎn),應是分為三昧。一昧還君,一昧還臣,一昧還萬民。就此別過,遁入虛無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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