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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朝英雄傳

第三十五章 宋趙罷戰(zhàn)不言合

東朝英雄傳 瀾臺公子 3288 2020-06-21 20:00:39

  東朝十九年,十月十八。

  趙國境內(nèi),三道川外,九盤山下。

  一條褐色的巨蟒于九盤山腳下,向淵回嶺一帶曲折而行。

  宋國寶光軍中,褐色帷帳的大輦內(nèi)。

  宋王三子宋文喆,將手中燒黑的麥穗扒下一顆。剝開外殼,取出麥粒,輕置于一旁案上。

  此時條案之上,已堆了一小堆焦白噴香的麥粒。宋文喆雙手黢黑,仍在仔細(xì)剝著。

  司徒鏡探手抓過幾粒扔進(jìn)口中,嘆聲笑道:

  “好個云藍(lán)卸甲,好個‘瀾臺公子’?。‘?dāng)真了得!就是為人太過小氣,好端端的糧食,便是都燒了去也不給旁人留下。

  幸在有我司徒鏡救火,保下了這些糧食。文喆,你也來嘗嘗。這烤麥穗可是別有風(fēng)味呢!”

  長者賜,當(dāng)有禮。

  宋文喆微微俯身行過一禮,手中繼續(xù)剝著麥穗。語帶躊躇道:

  “鏡師,這紫陽關(guān)當(dāng)真不要了?”

  司徒鏡白皙略有病態(tài)的臉上隱現(xiàn)怒意,一甩手中竹冊。厲聲斥道:

  “途有所不由,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命有所不受!我先前所教,你可是全都忘記了?來,你且說來,我因何不取這紫陽關(guān)!”

  宋文喆忙俯首跪倒,急聲回道:

  “紫陽關(guān)地處偏遠(yuǎn),后有趙國重城鐵丘城,側(cè)有九盤山上的九龍九盤九峰大陣。今若取下,待趙國邯鄲、陽平、鐵丘三路出兵來伐,則難以為援,頃刻覆滅。是故,鏡師未取紫陽關(guān)。我…我是覺得死了如此多將士……”

  司徒鏡面色稍緩,伸過手掌。撫在宋文喆頭上諄諄教道:

  “兵家所爭,非是一時輸贏勝負(fù),非是一城一地得失。我們爭的是生死,是天下!慈不掌兵,打仗總是要死人的,一將功成萬骨枯??!”

  言語之間,門簾處詭異無聲的探入一只枯瘦手掌。似鬼爪一般,生有鋒利如鉤的指甲。指甲之間,虛勾了一只皮囊。

  正是抬輦于前的浮戲雙魔之一,背手送來了鴻書戰(zhàn)報。

  宋文喆忙上前取了過來,解開皮囊,手執(zhí)錦書。正欲為司徒鏡念來,霎時神色一變。

  ‘……怎會……這樣……’

  司徒鏡卷起帷帳旁的繡簾,悠然望向輦外,不徐不疾道:

  “呼延集可是死了?損了多少兵馬?”

  待宋文喆報完,司徒鏡呵呵一笑。

  “呵呵!死的好啊,如此他呼延集也算戰(zhàn)死疆場。省去回來我治他個有令不遵的罪名,再去斬他?!?p>  言到此處,司徒鏡回過頭來,好笑的看向宋文喆道:

  “呼延集便是命有所不受,以致身首異處。你莫要學(xué)他,會錯了意。哈哈哈哈哈哈!”

  宋文喆忙行弟子禮,連道不敢。

  宋文喆心中也道呼延集死的好笑,憑他那愚笨的腦袋,如何敢不遵鏡師之令,妄想去埋伏納蘭臺。他死也便罷了,可恨平白折了不少兵馬。

  司徒鏡探手抓了幾顆條案上的麥粒。

  “文喆,你且說來。呼延集死后誰可為大將軍???”

  宋文喆略作思索,行禮回道:

  “呼延集族弟呼延灼可為大將軍。

  其一,呼延灼久隨征戰(zhàn),軍中頗有威望。

  其二,呼延集舊部兵將,皆會用心聽用。

  其三,呼延灼此人統(tǒng)下嚴(yán)明,令行禁止。當(dāng)不會重蹈呼延集之覆轍。

  其四,呼延灼應(yīng)知此次呼延集之死,實為有令不遵。鏡師若不咎呼延集之罪,便已算施恩于他呼延家了。如此一來,呼延灼必效死命?!?p>  司徒鏡微微頷首,將手中麥粒扔進(jìn)口中。繼而望向輦外巍峨險峻的九盤山,笑而言道:

  “紫陽關(guān),三道川,九盤江外九盤山。古來兵家風(fēng)云地,幾人留名幾人還!”

  后,《東朝風(fēng)云志》中有記道:

  ‘宋趙硝煙十月秋,各謀猷,戰(zhàn)中州。廟堂瀾臺,更有潛淵虬。云藍(lán)寶光誰矯健,風(fēng)云會,氣橫秋。

  邯鄲將軍易失謀,困陣丘,命刀頭。布袋乾坤,可捕神仙留。瀾臺破陣廟堂走,相罷手,去來休?!?p>  東朝十九年,十月末。

  宋趙之戰(zhàn)告一段落,兩國罷戰(zhàn)卻未言合。

  令人稱笑的是,宋國欲向趙國贖回降卒與呼延集尸首。趙王卻言不要金銀,拿糧來換。宋王無奈,遂又把紫陽關(guān)割走的糧食還了一些與趙國。

  司徒鏡回到宋國,命宋文喆接手軍中事務(wù)。后,喬裝出行,隨浮戲雙魔游歷名山大川去了。

  納蘭臺回到趙國王都云裳,既不上朝、也不返家。日日于春華樓內(nèi),與月華濃琴簫合奏,似那神仙眷侶一般。

  如今春華樓里的打手、小二、廚子,一一換成了膀大腰圓的趙家死士……

  云中七子自是要回云臺山復(fù)命,云水凝臨行時去到納蘭氏府邸。與納蘭臺留下了一顆世所罕見的聽瀾珠。

  此珠為云水凝游歷之時,得自一深湖巨蚌。此珠夜時可放幽藍(lán)光輝,于耳畔輕搖,可聞波瀾潮聲。

  納蘭氏府邸的門房管事老趙則見怪不怪。

  趙國女子三萬萬,誰人不愛納蘭臺?

  日日來給自家公子送東西的美女太多了,好東西也太多了。

  直到云水凝留書,云中七子云水凝時。門房管事老趙才瞪圓了眼珠子。

  ‘云中七子?。。 ?p>  云臺山的高手在趙國可謂家喻戶曉。而云中七子,那可是云臺山上,高手中的高手。

  老趙畢恭畢敬的躬身接過木櫝。直言稍后會將此珠呈交予家主。待公子回來,再由家主交予公子,方不算失了禮數(shù)。

  云水凝卻也不懂這些禮數(shù),自無不允。事后追上云中七子其余眾人,回云臺山復(fù)命去了。

  東朝十九年,十一月初七,立冬。

  東州,東燕。王都樂城東。

  霞云嶺,仙夢湖,麒麟島。

  天已見寒,麒麟小筑內(nèi)則仍是春意盎然。有四時不敗之花,八節(jié)常青之草。奇花異草賞心悅目,布置的清幽淡雅。

  東方玄身著青色廣袖天蠶絲袍,外披北疆天山雪狐裘。斜臥于正堂錦塌之上,三千青絲披襟散落,俊美無儔的臉上神情悠然。闔目淺笑,似在半睡半醒之間。青袍白裘,仙家風(fēng)流。

  青奴半遮輕紗,曲線婀娜背座其后。以供東方玄睡去靠臥。

  狄熊跪坐其下,默默背書,額間見汗。

  不知錯了多少處……

  “公子!公子!宋國大將軍呼延集真死了,公子果然料事如神。不不不,公子本就是神仙!嘻嘻!”

  紫奴手執(zhí)鴻書,嬉笑入到堂中。

  青奴、狄熊雖早知會是如此,心中仍不免驚于東方玄千里之外斷人生死的手段。

  狄熊實是想不起下文了,干脆嘿嘿一笑。出言岔道:

  “嘿嘿!神相掐指一算,便知人壽數(shù),真乃神仙手段。俺老熊以后也不須尋人卜卦算命了,來請神相一算,比什么都準(zhǔn)!”

  東方玄眉眼稍抬,嘴角微勾。輕聲笑道:

  “你當(dāng)真想我為你卜算壽數(shù)?”

  狄熊聞之一愣,隨后滿面慌張,連連擺手道:

  “莫說!莫說!還是不知曉的好!不知曉的好!”

  東方玄好笑道:

  “哦,為何?”

  狄熊撓著碩大的黑首,訕訕道:

  “俺雖也不懼死,可若事先知曉了幾時會死。定會常常去想,徒增煩惱。便是日日喝酒吹牛,也快活不起來了?!?p>  眾人尚在忍俊不禁,狄熊心思卻是飛快。

  ‘此地不宜久留,再不走人,戒尺就要來了?!?p>  狄熊話鋒一轉(zhuǎn)。

  “呃……神相,俺尚些軍務(wù)要辦。眼下已近晌午,也該午食了。煩請神相遣一位姐姐,先送俺回去吧?!?p>  青奴強(qiáng)忍住不笑,紫奴掩嘴偷笑,東方玄心中好笑。

  你一個六品游擊將軍,若無戰(zhàn)事,連個親兵都無。有何軍務(wù)要你來辦?

  東方玄也不說破,抬手虛按道:

  “哎,即是時候不早,便用過午食再回吧?!?p>  又轉(zhuǎn)而與紫奴似有不忍的相問道:

  “他方才共背錯一十六處,尚未背完。我便做主取個整,戒尺二十下吧。待他用過午食,再行責(zé)罰?!?p>  青奴想笑忍得難受,紫奴抬起衣袖掩口,連點(diǎn)鬟首。

  狄熊滿面苦色。

  ‘又被神相戲耍了,這取整也往上取的太多了些吧!’

  青奴與紫奴起身,欲帶狄熊出正堂,往島上五味齋用午食。

  狄熊心道既然戒尺躲不過,好歹也叫俺老熊收些好處吧。

  狄熊已知東方玄并不去五味齋用食,也不與紫青雙奴同食。定是有什么仙家法寶,可以憑空變出一些仙家吃食來。

  如能吃上一頓仙家飯食,待來日也好與眾人面前吹噓。

  狄熊故作一臉焦急道:

  “神相,俺真是軍中有急事。不如命紫奴姐姐先行懲戒。神相若不介意,俺便隨神相胡亂吃上一口就走。”

  東方玄煞有介事,故作奇道:

  “哦?當(dāng)真是軍中有事?如此之急?”

  狄熊連連點(diǎn)頭,就差蹦腳了。

  “確是有事,甚急!甚急!”

  東方玄微微頷首,命紫奴速速取來戒尺。

  戒尺二十,全在左手。

  一片雨打芭蕉聲后,狄熊左手比右手大出了三圈。

  東方玄起身,于青袍廣袖內(nèi)取出一玉瓶,示意狄熊伸出右手。

  遂將一粒小指指甲般大小的赤色丹藥,倒入狄熊蒲扇般大小的掌間。若是眼神不濟(jì),怕還要尋上少頃。

  東方玄復(fù)取出一粒,放入口中。青袍白裘,飄逸輕柔。一邊向堂外行去,一邊悠然笑道:

  “火玉丹,可助我功法,于旁人卻無大用。不過服用一粒,可三日不食,而不致腹生饑火。

  好了,既是軍務(wù)繁忙。便由紫奴送你出島,速速回去處理軍務(wù)吧!”

  狄熊身高九尺,膀大腰圓,裹了身軍中黑色布襖。左手垂于一旁,腫的不成樣子。右手張開,不知托舉何物。

  黑丑的大臉神色恍惚,一臉呆滯,愣在當(dāng)處。宛如一頭遭雷轟傻的黑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青奴掩扣,笑的花枝亂顫。

  紫奴笑的捧腹,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瀾臺公子

真法真空真自在,無作無為無牽掛。明月清風(fēng)掃靈臺,端的脫灑,般般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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