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一嗓子驚動了半個晉州大營,片刻之后,鄧寶、杜不喪、上杉黑虎、呂鳶以及十幾位偏將副將銜的將軍們蜂擁而出,跪地接駕。
“沒工夫見禮了!”
李川大手一揮,小臉殺氣騰騰,“升大帳!朕今天要親自使刀子剁人!”
還是鄧寶眼尖,瞧著紅中抱著發(fā)財,又見皇帝的裘袍污穢不堪,就知道恐怕是遇到了險情,連忙吩咐親軍去照料發(fā)財。
紅中卻沒給他這個機會,沖李川小聲道:“皇上,奴才這便返京了。”
李川不回頭的揮揮手,示意他自便。
紅中見狀,深欠一身,雙足一頓,抱著發(fā)財遁入茫茫夜色之中。
這情景把鄧寶嚇了一跳,發(fā)財傷了且不說,紅中竟然走了,皇上的安危誰來負責?難道靠他這個六品境的小太監(jiān)?
顧不得尊卑有別,小太監(jiān)一撩官袍湊上近前,急道:“皇上,龍衛(wèi)豈能擅離……”
李川一把抓住鄧寶的手腕,打斷了小太監(jiān)的擔憂,目光炯炯道:“寶,不逼逼了,去給朕準備幾把快刀子。”說罷,大步走向大營之中。
鄧寶呆了呆,杜不喪與上杉黑虎則趕緊為皇帝充當向?qū)ч_路。
“呂校尉?!?p> 鄧寶及時喚住長身而起的呂鳶,“即刻起,咱們從宮里出來的禁軍諸校尉要一步不離的守護皇上!”
其實呂鳶比鄧寶還怕。
這位禁軍第一護軍校尉的額頭冷汗岑岑,因為他本身職責就是負責皇帝安危,眼見皇上一身泥污回營,甚至連龍衛(wèi)都傷了一個,早就懊惱無比了,此刻聽了鄧寶的吩咐,自然使勁點頭答應(yīng)。
李川大踏步向帥帳走去,杜不喪與上杉黑虎則在一旁小心隨駕。
“稟皇上,末將剛才與上杉驃騎簡單商量一番,決定將晉州大營的兩萬余眾將士打散后編入宿、兗、津三州,至于后續(xù)晉州防務(wù),則從三州各調(diào)集一萬新軍,組成新的晉州大營,請皇上示下?!?p> 面對兵不血刃拿下晉州大營的杜不喪,李川對這位黑瘦武將的感官還是不錯的,遂點了點頭。
“你們勉力辦差,朕全看在眼里,明日政事堂就會有旨意傳下,你接替耿非,任晉州都督?!?p> 杜不喪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欣喜道:“皇恩浩蕩,臣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察覺到一旁上杉黑虎眼眸里閃過一絲羨慕,李川又道:“上杉黑虎與高謙皆有萬全安排,總之一句話,爾等不負朕,朕亦不負爾等!”
上杉黑虎連忙抱拳道:“皇上旦有差遣,臣萬死不辭!”
李川揮了揮手,“忠心不是用口號喊出來,朕是耿直脾氣,從來都是觀其行不聞其言,差事辦的好,官帽子銀票子爵位田地庭院美人朕毫不吝嗇,可要是吃了朕的拿了朕的,還敢砸朕的鍋,耿非又如何?朕定親手宰之!”
杜不喪與上杉黑虎大氣不敢喘一聲,唯有齊聲稱是!
說話間,一行人已來在大營帥帳之前。
“好了,去將耿非、王槐二人帶來,另外,再從伙工房里挑件干凈的屠夫圍裙?!?p> 李川走入帥帳,杜不喪馬上安排部屬趕忙依照圣諭行事。
帥帳之內(nèi)。
李川閉目端坐主位,眾將分左右站定,皇帝沉著臉不說話,誰也不敢作聲,氣氛顯得凝重而壓抑。
不多時,鄧寶先挑簾進來,懷里抱著幾把锃光寒芒的快刀利刃,湊前小聲道:“皇上?!?p> 李川睜開眼眸,隨手挑了把薄如蟬翼的短刀,掂了掂,正好趁手,拔一根頭發(fā)放到刀刃輕輕一吹,隨即斷成兩截。
滿意的點點頭,李川將短刃往桌子一插,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片刻之后,帳外校尉匯報道:“叛酋耿非、王槐帶到。”
鄧寶看了看皇上臉色,高聲道:“帶進來!”
帳簾一掀,五花大綁的王槐以及滿口血污的耿非被幾名親軍推了進來。
此時,這二人哪里還有一州刺史都督的氣度,王槐原本保養(yǎng)極好的臉龐成了青灰色,幾乎快是死人臉了,哆哆嗦嗦跪倒在地。
耿非看起來還要凄慘些,甲胄被扒,兩條巨大鐵鏈鎖住琵琶骨,口鼻以及衣襟上全是血跡,然而虎死不倒威,哪怕舌頭被割去,一雙血色眸子仍瞪著皇帝兀自喝罵不已。
這倒讓李川沒想到,拎著短刀長身而起,走下主位看了看耿非的嘴巴,皺眉道:“舌頭咋沒了,誰干的?”
一旁的杜不喪聞言心頭不禁一顫,卻還是鄧寶奏道:“回皇上,是奴才的意思,這廝陣前蠱惑人心,奴才擔憂激起晉州大營駐軍的反彈,便請杜將軍割去其舌頭?!?p> 李川聞言流露出極為惋惜的表情。
仿佛是一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坯子還沒開始雕鑿,就已毀去了一角那般可惜。
“沒了舌頭,就無法喝罵,無法喝罵,怎么體現(xiàn)出朕的剮人手段,真是遺憾,殊為遺憾!”
李川搖頭嘆息。
鄧寶則小聲提醒道:“皇上,王槐的舌頭還在呢?!?p> “唔?!”
聽了小太監(jiān)的“好心”提醒,王槐原本抖如篩糠的身子忽然一掙,惶惶道:“我我我……”
“你很怕么?”
李川饒有興致的看向腳邊的王槐。
“怕…臣怕……求皇上饒罪臣一命?!?p> “你怕你奶奶個腿!”
李川狠狠一臉踩向王槐惶恐的臉,這一腳勢大力沉,幾乎把王槐的頭踩進泥里。
出乎李川的意料,人的頭骨竟會如此之硬,王槐鼻骨被踩斷,半邊臉皮又青又腫,除了鮮血淋漓之外,并無甚大礙。
“黃?!簏S桑……”
王槐忍痛嗚咽著,許是踩腫了嘴唇之故,說起話含糊不清,卻猶自討?zhàn)埐灰选?p> 嘖嘖。
李川心說這就是文官的求生欲啊,都到這份上了,還奢望求出一線生機。
李川真是佩服的很,轉(zhuǎn)頭看向耿非,這廝卻正怒目而視,一副看不起王槐卑膝求饒的樣子。
然而這可就讓李川不爽了。
老子可以鄙夷,因為老子是皇帝,是勝利者,你他媽的你一個叛徒神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