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啊,我是不信命的”
“那現(xiàn)在呢”
“……”
青女原本是一普通村落村民的孩子,父親嫌棄她是個女娃娃,磕磕絆絆長的十歲,硬是沒取名,
穿著一身青灰色的衣服,便青女青女的叫著,后來父親去世,又趕上了十年不遇的大災(zāi)荒,
母親沒法子活下去了,便把她賣了,改嫁了,
青女被人買去做童養(yǎng)媳,年紀小,一直在人家家里干活,可后來,婆婆的兒子戰(zhàn)死了,
留到她沒有什么用,就把她又賣了,輾轉(zhuǎn)了很久,
青女被賣到一座青樓里,年紀小,便當了個清倌,整日的彈琴,為舞女們伴奏,有時也會做一些婢女的活,
后來等到青女長得十五六歲,琴藝嫻熟,便沒有在這做過這些活記了,
青樓的老板說你長得不出色,青女這名字挺適合你,便不改也罷,
青女笑了笑,答了聲“是”
她眉目溫和,內(nèi)斂而柔,卻不出色,
青女在的地方叫倚紅樓,處在國都最繁華的街道里
雕梁玉瓦,青磚紅漆,日日笙歌,
更絕的是倚紅樓的花魁,色藝才絕,不少達官貴族一擲千金,就為見她,
可花魁的脾氣怪的很,能夠讓她見一面,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好看,他人聽到,都覺奇怪
可青女聞言只是笑笑,不置一詞,
倚紅樓的老板,是位美人,年進四十,依舊貌美膚白,左眼下有一顆美人痣,隨手拿著煙槍,染著一身水煙味,但終究是上了年紀,眼睛生出了細細的皺紋,
可是,這一切與青女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她賣的是死契,一輩子都會待在這里,直到死,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時間很快來到了冬天,大雪紛飛,四周白雪皚皚,街道像一幅水墨畫一樣緩緩展開。
來到文人墨客和達官貴族,披上厚厚的絨毛披風,倚紅樓里最近很是熱鬧,天氣嚴寒,皇上放眾臣休沐十五日,
青女隔著竹簾在暖閣里為嬉鬧的眾人撫琴,琴聲流水一般,不喧賓奪主,富家子弟飲酒作樂,紅色的碳火燒暖烘烘的,
有一人喝多了,昏昏欲睡,覺得琴聲分外煩躁,便大喝一聲“難聽死了”
拿起起了一瓶酒壺,
掀開竹席,倒在了她的手上,酒液被燙的滾燙,青女的手被濺到的地方瞬間紅腫了起來,
“公子恕罪,奴的技藝不精,擾了公子的興趣,是奴的錯”青女迅速的蹲了下來,
來人更為煩躁,直接踹了青女一腳,青女跌倒在木質(zhì)的地板上,那個人還欲在踹,喊著
“卑賤的妓子”
周圍的人只是靜靜的看戲,一個妓子罷了,命賤,
終于有人出聲制止了他,
“劉小公子,難為一介弱女子,實非君子風范,”
“樂妓而已,既然清安兄如此說道,你還不快滾下去”
很明顯出聲的人身份不簡單,
“是”
青女立刻就拿了琴,匆忙之間,
看到了那一位叫清安的公子,唇紅齒白,極佳的淺青布料,好看的眉眼未完全張開,
匆匆一瞥,青女便離開了,會到房間里,伺候她的小丫頭點上碳火,燒了些熱水,
青女細細的清理傷口,抹上膏藥,在這冬日里,她這雙手,絕對不能凍壞,可今天,怕是半個月都好不了,
屋外還在下著雪,天空陰沉沉的,就那點碳火,根本抵擋不住冷氣,青女細細的養(yǎng)著這雙手,
可是,那位劉家小公子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只不過是口頭上放過了她,過了三日,他又重新找上門來,
青女被人拖在了一所院子里,中間森然的長了一棵樹,掛上了不少積雪,枝丫光禿禿的,又透著被積雪濕透的味道,天空黑的陰沉,
倚紅樓的老板站在青磚房檐下,一身白色的袍子,略顯灰塵,
旁邊坐著那晚上的劉公子,喝著暖茶,一臉的不耐煩與厭惡,
“掃了劉公子的興,青女啊,我們倚紅樓的規(guī)矩還是要守的,”
老板的話音剛落,就有人用麻繩綁出來的時候時候把青女掛在了樹上,剝?nèi)チ饲酀t(yī)只留下一身雪白的單衣,腳尖著地,青女費力的支撐者身體,不斷呼出白霧
“打吧”劉小公子說到,
手下看老板點頭,拿著鞭子直接抽了上去,鞭子打的極狠,直接打破了青女身上的單衣,漸漸的染上極為鮮艷的血色,
劉小公子不說停手,奴從也不敢不用力,青女身上挨了幾十鞭子,后背皮肉綻開,早已鮮血淋漓,
底下跪著的人,面面相覷,身體輕微的顫抖著,誰也不敢出聲,
“這姑娘錯了什么,要罰的如此之狠”
開口的是花魁
花魁生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身紅衣,氣質(zhì)絕佳,舉手投足自然流露出高傲的氣質(zhì),一顰一笑,便是她人學不來的,
她的出現(xiàn)像是在著雨后極為暗青的天空里,畫上一筆濃墨重彩的紅,
帶著紅色的面紗,看不清楚相貌,
“你”劉公子愣住了,紅衣美目,才絕詞賦,這是……花魁
“你怎么出來了,”老板的神色終于有了些許變化“懲罰一個犯錯的琴女而已,不用在意”
花魁看著已經(jīng)快要被打暈的青女“這……”
花魁從小被嬌養(yǎng)著長大,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沒有關(guān)系的,竟然花魁姑娘開口了,快、快住手”劉小公子連茶杯都打翻了,仆從連忙停下了手,
“這位是……”花魁開口問,
“我是劉中書之子,劉鴻博”劉小公子搶著開口
“姑娘,天氣嚴寒,這里還是不要再多待了回房去吧”
見老板臉色不好,花魁便離開了
劉小公子還欲在追,被老板攔下了“公子,妾身曾說過倚紅樓有倚紅樓的規(guī)矩,想要見花魁每月初一,十五再來吧”
劉小公子見老板不給他面子,捏緊了折扇哼了,一聲便離開了。
老板冷冷的看了一眼掛在樹上的青女“讓她在這掛上三個時辰”說完,便離開了
之后,所以的人都散了,一直到了深夜,還有半個時辰,
伺候青女的小姑娘看青女的臉白透了,想要把她提前放下來,手觸到繩子的那一刻,
“別動”聲音極淡,小姑娘嚇了一跳
“姑娘,你……”
“別動,”青女睜開眼睛看著她,睫毛結(jié)了冰,后背的傷口已經(jīng)凍得麻木,“你去燒些熱水,到了時辰再過來,”
“可是姑娘你……”小丫頭還有些猶豫
“我沒事,快去辦事吧”
“好”小丫頭慢吞吞的離開了
老板輕輕地敲了一下煙槍,突出了一口煙霧,看了跪在下面的人,慵懶的開口
“下去吧”仆從下去了
“主子,您為何這么直輕易的放過她,那劉公子父親也可算是位高權(quán)重”一旁侍候她的丫鬟過來搭話
老板又敲了敲煙槍,懶懶的道“你不懂,知道嗎,當年跟她一起賣進來的丫頭,病的病,死的死,只有她一個人安然無恙長這么大,”
“這……”丫頭不明
“生的不是過于美艷,不是做花魁的材料,但她是能忍,也足夠聰明,當然是足夠有能耐站在我的位置”甚至爬的更高
丫鬟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明白今天花魁為什么會無緣無故的出現(xiàn)在那里,原來主子早就安排好了,
時間終于到了,手上的繩子被解開,青女直接跌落在地上,今晚的月亮明亮的徹底,周圍還有未化完的積雪,空氣里鋪滿了冰涼的冷意,
青女拒絕了丫頭要過來扶她的手
“我自己走,先回吧”
青女一個人趴再在房間的床上,整個后背綁滿了白布,房間里的燈已經(jīng)熄了,蓋著棉被,閉上眼睛,卻在微微的顫抖,傷口幾乎爛到骨子里,
打身不打臉,打后不打前,這倒是給了她一些喘息的機會,至少應(yīng)該能熬過這個冬日,
青女歇了三日,便又被叫去彈琴了,這樣的事情一出來,幾乎沒有別的樂妓愿意接近她了,
青女依舊在竹席后面彈著琴,卻突然有一天有人指名要她過來彈琴
青女抱著琴過去,卻發(fā)現(xiàn)是哪位的清安公子,
青女福了福身,開口
“公子,想聽什么曲子呢”
“《陽春白雪》罷”
青女手指撫上琴弦,慢慢的彈完了這首曲子,
唇紅齒白的少年閉上眼睛聽完了這首曲子,將折扇往下巴上輕輕敲幾下,忽然問道“此曲何意”
“《陽春》取萬物知春,和風淡蕩之意;《白雪》取凜然清潔,雪竹琳瑯之音,現(xiàn)的是冬去春來,大地復(fù)蘇,萬物欣欣向榮的初春美景”青女答到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清安笑了笑變離開了,
此后清安變經(jīng)常來,問一些名曲的基本知識,和古琴的歷史變化,清安公子身份尊貴,乃是丞相之子,
青女就出名了,又一次遇見花魁,她半開玩笑的說
“楚辭九歌有云“高飛兮安翔,乘清氣兮御陰陽”,這名字起的倒是好,你倒是也有福氣”
青女只是笑笑,
看花魁眉眼間多了些疲憊,微微動了嘴唇,卻什么也沒說,
清安公子照常一周來三次,問她關(guān)于琴譜的知識,忽有一天,清安公子說“我想學琴”
青女道“可以”
“琴,內(nèi)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宮、商、角、徵、羽,后有再加兩弦,清安公子,醒醒”
“額……你繼續(xù)”清安揉了揉眉,眼神情間略顯困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昨天讀書讀晚了些”
這些日子,清安與青女熟悉了些,不如初見時那般陌生了
“公子大約是不喜歡彈琴的”青女停下了手“公子如若是沒有興趣,青女講的再詳細,怕是也學不會,”
清安公子嘆了口氣“不用在意這些罷,這琴我是定要學的”
“好”青女食指撥了撥琴弦,不再多說“公子請聽好吧”
清安公子離開后,青女差使丫頭去買些藥材,她說道
“我這琴彈得也是不盡人意,這曲陽春白雪大抵是比不過那些大家閨秀的”
小丫頭癟了癟嘴,不高興的跑了,買回傷藥,就說“全都城,就數(shù)楊姑娘彈琴最好,但到底比不上姑娘你”
青女無奈笑笑,她不過一個樂妓,如何能與京城大家閨秀相比
清安公子過了幾日,又過來了,只回面色有些難看,青女在旁邊彈琴,清安公子一壺一壺的酒喝著,從白天坐到黑夜,便癱倒在雅間的床上,
青女并未說話,等到遷安工資呼吸平穩(wěn)過來,邊去廚房,端了一壺溫水以及醒酒湯來,廚房離得較遠,來來回回便費了些時間,
青女進門的時候,因為房間里面床前放一道屏風,便沒在意,放下了托盤,
就感覺后頸一痛,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姑娘,姑娘”
青女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在自己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