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幼安只是想著,無咎師兄能顧念著這兩人與她的關(guān)系,盡量不要對齊諾下狠手。
無咎是七竅境界的大妖,身負(fù)真龍血脈,要想對付一個二竅初期的小修士,簡直不要太容易。
光是告知這兩件事還不夠,穆幼安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懇求無咎師兄將“棲梧失蹤是否與無盡山莊有關(guān)”一事交給她來調(diào)查,并向他保證,無論最后查到的真相如何,絕不會徇私隱瞞于他。
無咎第一次見到冷靜自持的小師妹面露哀求之色,加上他也擔(dān)心自己會忍不住對齊諾動手,從而引起玄山與無盡山莊的矛盾,幾經(jīng)思量,最后還是同意了穆幼安的請求。
正因如此,今日見到齊諾、尤其是他腰間的烏金小刀后,無咎心中哪怕再激動,面上也依然保持著平靜。
......
跟著齊諾一同來迎接穆幼安等人的山莊弟子們只覺今天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那可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少莊主啊——
傲慢無禮,囂張乖戾,脾氣古怪......
除了莊主和莊主夫人,少莊主從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更遑論以禮相待,可如今他們看到了什么?
他們的少莊主不僅叫上弟子們?nèi)ビ觼砜停€親自領(lǐng)著那些人前往客居之所,并且態(tài)度溫和,面上還帶著真誠的笑容。特別是在和那個叫“青棠”的女修說話時,語氣中隱隱含著幾分賣乖討好的意味。
山莊弟子們都驚呆了!
這還是他們所認(rèn)識的那個目中無人、眼高于頂?shù)纳偾f主嗎?
莫不是被什么東西迷了心智?
齊諾可不知道身后那些弟子們的種種腹誹,別看他一開始是興高采烈地跑來迎接穆幼安他們,可等到真正見了面、說上話了,他才后知后覺地感到了幾分緊張和忐忑。
正如穆幼安所想的那樣,齊諾的確打算承認(rèn)“言若”這一身份,不然他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將暗星佩戴在身上,只不過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齊諾不確定穆幼安會不會氣惱他之前的隱瞞?她會不會覺得他的接近是不懷好意?
齊諾不想看到穆幼安對他露出失望的目光,更不愿她這件事而疏遠(yuǎn)了他。
唉,不管了,總歸是要告訴她的,宜早不宜遲。
齊諾打定了主意,藏起惴惴不安的心情,故作輕松地帶著穆幼安幾人前往無盡山莊專門為客人提供的休息之所......等到了地方,他就表明身份。
......
無盡山莊的客房是一處別院,靠山臨水,風(fēng)景極佳,且距離主殿不遠(yuǎn)。
為了向穆幼安等人彰顯無盡山莊的壯麗風(fēng)貌,齊諾是帶著他們步行到別院的,一路上沒少給他們介紹所看到的景觀。
齊諾這么做,除了些許想在朋友面前炫耀的心思,更多的,是為了緩解內(nèi)心的緊張和壓力——他注意到了,穆幼安有好幾次都看向了他腰間的暗星。
穆幼安那么聰明,一定是猜到了他就是言若!
只是她卻沒有發(fā)問,甚至連半點(diǎn)疑惑和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她在想什么?
齊諾心里慌張得厲害。
好不容易,眾人終于到了別院,才剛剛踏進(jìn)院門,迎面便撞見了一個衣著樸素、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少女。
“青珩哥哥!青棠姐姐!”少女面露驚喜,小跑上前,發(fā)尾的鈴鐺碰撞出清脆的響聲,“你們真的來啦!一月之期馬上就要到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們趕不上了。
少女跑到穆幼安跟前,微微仰頭,用那雙黝黑發(fā)亮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她。
雖然少女激動到雙頰都泛起了紅暈,可她的聲音卻是輕柔無比的,透露著十足的靦腆羞澀。
這個少女,正是數(shù)日前與穆幼安他們分別的池茗,一個罕見的女性煉器師。
見到池茗,穆幼安也頗為高興,她摸了摸少女的頭,神情溫和:“是啊,我們來了。我說過的,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的。二十來天的時間并不長,不是么?”
池茗重重點(diǎn)頭:“嗯嗯!”
隨即她又看向樓寧,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伸出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頭發(fā),輕聲細(xì)語道:“我知道你們一定可以的,只是、只是我等了好久......這個地方對我來說,實(shí)在是太大、太陌生了......”說著說著,她的眼眶漸漸泛起了紅意。
這些天,池茗過得并不好——
師父也不知道為什么一進(jìn)了無盡山莊,就整日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任憑池茗怎么撒嬌請求也不肯出來。
她和師父所住的地方,附近都是煉器師,而那些煉器師,多多少少是有些看不上她的——他們看不上她的女子身份,更看不上她的年齡。
池茗一開始也想過要和那些煉器師們交流一下煉器心得,同時跟他們打好關(guān)系,不過在察覺到他們眼底隱藏著的輕鄙之后,她就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若只是面露鄙夷之色還好,池茗只當(dāng)看不見就行,但是總有那么幾個品行低劣的人存在,他們見池茗總是一個人單獨(dú)出門,便會時常堵住她回房間的路,說些陰陽怪氣的話,難聽又令人作嘔。
池茗膽子不大,面對這些人的欺辱也只能默默忍耐,縱然有滿腔怒火,也不敢與他們爭辯,又因?yàn)椴辉缸寧煾笓?dān)心,她并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池淵。
后來次數(shù)多了,池茗就不愿出門了......總而言之,這段日子以來,池茗過得并不自在、也不快樂。
正因?yàn)橐娮R到了那些煉器師們的丑惡嘴臉,池茗才愈發(fā)想念穆幼安和樓寧,她深刻地意識到:人心險惡,不是每一次,她都能幸運(yùn)地碰上像樓寧他們這樣的好人的——池茗很現(xiàn)實(shí),誰對她好,誰就是好人。
......
今天池茗是在房間里待得太過無聊,突然想到了二十幾天前同穆幼安二人的約定,頓時就坐不住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避開院子里的人,準(zhǔn)備去向無盡山莊的弟子們打聽一下消息。
結(jié)果沒想到還未徹底離開別院,她就見到了想見的人,這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