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到這里,秦念初每天腦子里都是亂的,一會猜這個一會猜那個,問又問不出來,于是越發(fā)期待起乞巧節(jié)來。
說起來這古時候的節(jié)日還挺有意思的,花樣繁多,不像現代社會,不管什么節(jié)日大都能過成情人節(jié)和購物節(jié)的,相比之下十分無趣。
只是,期盼歸期盼,在七月初六的夜里秦念初還是緊張了一下,不知道那位老祖宗是慈祥還是威嚴,不知道會不會與傳說中的大夫人見面,如果見了,會是怎么一種場景,這可是共侍一夫的女人,是不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說到情敵,就想到更嚴重的事,她估計還能見到那位“夫君”......
夜里承露囑咐她早點睡,乞巧節(jié)不但雜七雜八的事多,尤其要早起去先給老夫人請安。
因此,在七夕節(jié)的早上秦念初難得沒有睡遲,不等人叫就早早睜開雙眼下了床,承露和落葵兩立刻上前侍候,配合默契。
秦念初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使勁擠了個笑容出來,不緊張,我叫不緊張。
承露仿佛看得透她的心思一般:“小夫人,事情過去這么久了,估計是沒什么了,您別擔心?!?p> 秦念初一滯,是啊,怎么把這忘了,六月十九還發(fā)生了件事,雖然她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但一定是件很嚴重的事。
承露沒容秦念初想太多,立刻又問:“今天做個美艷的裝扮好嗎?少將軍今天也會到場,見面三分情,說不定您又有機會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那個,素淡點吧,我不習慣?!?p> “您不習慣?您不是天天都打扮的艷若桃李?”
聽聲音就知道是落葵了,秦念初哭笑不得,心想我也不用多問,落葵這丫頭嘴快,跟她多住些日子也就能摸清小夫人真身的性情了。
不過秦念初倒是不打算模仿真身的,反正現在自己是自己,那就做自己,呃,像繞口令一樣,反正意思就是這個外表本來就是自己的外表,那就按自己的真性情了,除了身份沒辦法,她并不打算去冒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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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承露怎么畫都是濃妝,秦念初忍不住了,之前是不想露餡所以任她擺弄,可今天要見外人,她可不想自己成為焦點,索性打發(fā)了承露自己上手,畫個溫柔素淡的妝面。
在現代社會里,秦念初跟其他姑娘比更偏像古裝美人,鴨蛋臉兒,美人尖兒,眉飛入鬢,櫻唇一點,可跟這些現成的古代美人們比,自己就顯然“洋氣”多了。
她臉型一向適合韓妝,此時再怎么刻意避免,還是免不了生硬,眉毛粗黑,唇線清晰,不似弱女子,倒英氣了許多。
時間不早了,落葵在一旁催,秦念初改來改去都覺得不夠柔和,罷了,就這樣。
秦念初捏起首飾盒里最最不起眼的一副小珍珠耳環(huán)戴上,起身整理服飾,活動活動手腳,長舒一口氣,定定神,由承露托了抹額,往門外走。
那一刻,她竟然會有種赴死的感覺,這一去,前路漫漫,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恐怖光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安全回來。
想到這里,秦念初一只腳停在屋外,另一只腳就站住了,在這個屋子住了三天,竟然生出些許依戀感,不禁回頭深深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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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一眼,秦念初發(fā)現了她一直忽略的物件,正對門的這個巨大屏風上滿滿的湖光山色竟然是繡的,所以說,這就是落葵提到的那副繡屏?
自己進進出出這幾日,竟然從不曾細看,秦念初一邊想著,上前一步,借著清晨初上的晨光仔細瞧:
針腳細密,繡工精致,滿屏水汽氤氳像要溢出來一般,這是江南春季的湖水,清透碧綠,遠處是云霧孤山,近處有魚影兒半隱半現,還有煙柳一排,以及臨岸處薄薄一層菱角嫩葉鋪展開來。
最關鍵的是,右下角一處留白,左下角用墨線繡了幾個飛揚的小字:問菱,駱馬湖畔。
秦念初感嘆繡功的同時為這位小夫人細膩的心思所打動,要不是她曾見過工人采收菱角,還不認識這些是菱角葉子,她見過博物館里有繡花繡鳥乃至繡浮萍的,還是第一次見這么清晰的繡些不起眼的小葉子,問菱?向菱角詢問心事?有趣。
駱馬湖,記憶里搜索一番,大約是江蘇省某個市的,但具體又不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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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葵在門外等得急了,開口催促:“您快些走吧,盯著自己名字做什么!”
問菱?秦念初一驚,抬眼去看落葵,見她目光所至,的確是落款位置無異,心下了然,原來我叫問菱。
嗯,問菱,這些天蒙在鼓里一般,原來名字就日日擺在屋里眼皮底下,看來那些書畫也得抽空翻翻,說不定還有不少線索,秦念初心里默默念著,緩緩邁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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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院門口,那守衛(wèi)少年照例來擋,身后承露上前一步:“今日乞巧節(jié),小夫人要去給老夫人請安。”
對方眼珠一動,似是想了想日子,退后一步,欠身行了禮。
秦念初看他一眼,不禁笑了,前日氣呼呼的也沒看清容貌,此時再看,眉清目秀原是個美少年,心想這古人個個都這么好看嗎?青山秀水養(yǎng)美人,沒有污染純天然就是好。
昨天聽他說了兩句話,糯糯的聲兒,還帶著奶音,也好聽。
對了,昨天他說了句駱大人?秦念初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問生,駱問生?自己叫問菱,駱馬湖畔......
秦念初一個激靈,猛地一回頭,沖著合歡樹看過去,潑天一片碧葉粉花,哪還有人影兒?
承露見秦念初立住不走,順著她的目光去看,先是不解,隨即腦子清明,仰頭看了一圈,四周里看看皆不見人影,于是開口對著門口這位問了一句:“路寶,駱大人呢?”
“高將軍大婚在即,派人去湘國接郡主,從府里借了駱大人去?!?p> 承露十分驚訝:“從咱們府里借人?他那怎么會缺人?”
“這個,小的不知?!甭穼毣氐男⌒囊硪?。
秦念初聽得一頭霧水,看看承露,又看看路寶。
承露并不覺得有什么需要解釋的,攙了她前行:“小夫人,時辰不早了,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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