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xiàn)在不知道是沉浸在阿爹不知道她是女兒身的震撼多一點,還是和寒星兒定親的人是自己的震撼多一點。
她邊走邊回憶著,那天晚上她撞見先生和祁憶雪商議定親的事,那個時候定親的對象還是宋棋,而且先生十分要求定親對象不能是自己。第二天阿娘就收到外婆的消息,去外婆那邊解決事端了,然后過了兩天,阿爹就去歸元門了。那要么祁憶雪說謊,要么就是阿爹在這兩日內和祁憶雪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同意把定親的人換成她,那這個前提一定是阿爹不知道她是女兒身!
那么阿娘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這件事很有可能是阿爹一個人決定的。
除此之外,還有寒星兒!只要寒星兒不同意,那么這個親也很難結成!當事人不愿意,總不能按牛頭強喝水吧!不管怎樣,這件事也要告訴她,必須去上春園一趟。
宋澤差不多穩(wěn)定下來,穩(wěn)住腳步,大呼出一口氣。
結果氣呼出了一半,就被人從后背猛地一撞,整個身子向前摔倒。
這一瞬間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地面上的每一個小石子,完蛋,這是臉朝地的節(jié)奏啊,要毀容的!
然后她腳底翻轉,想著不如摔個屁股蹲也好一些。但是她剛翻了一半,就感覺到一只手在自己的腰間,她這些年躲避別人的觸碰習慣了,只好往旁邊一躲,手一推,就結結實實地摔了下去。
她按著額頭坐起來,心里一邊說還好還好,沒有臉朝地,一邊說哪個王八蛋不長眼睛往我身上撞!
然后就看到一只手朝自己伸了過來,向上看去,是寒戰(zhàn)。
天哪,她怎么忘了,反對定親的還有寒戰(zhàn)啊,而且寒星兒一個小姑娘能怎么著,這件事還得找能說上話的人,對了,不僅有寒戰(zhàn),還有寒星兒的父親,先生!
那天晚上,她絕對沒有看錯,那個人肯定是先生,先生一定會幫她的!
宋澤突然高興起來,笑著拽著寒戰(zhàn)的手起身,便想回宋府給先生放信。
“等一下,你陪我去上春園找星兒說一下情況。”寒戰(zhàn)拉住她說道。
宋澤低頭懊惱,啊~~~我不想去上春園!
“哈哈,我今天起得太早了,現(xiàn)在早飯還沒吃呢,這寒夫人也真是的,連飯也不留,我要回去吃飯了?!?p> “正好去上春園吃吧,你不是很喜歡吃那里的糕點嗎?!?p> 寒戰(zhàn)邊說著話邊拉著她走。
“可是,糕點也不能當飯吃??!”
反抗無效。宋澤還是被寒戰(zhàn)拉著走了。
等到寒戰(zhàn)和宋澤進了上春園的時候,整個園子真是安靜得不得了,只有一些打掃衛(wèi)生的丫頭小廝。紅娘兒撐著腰一臉疲憊的樣子迎了過來,臉上依舊掛著笑。
“這么一大早的,二位公子怎么來了呀?!?p> “還不是昨天風萍姑娘給我講的故事,昨天聽了一半,沒聽完,一宿沒睡好,索性今天早上過來找她,照例還是香字房?!?p> 紅娘掩面笑道:“這聽故事啊,就當是個趣兒,不用太認真,也不用學了那捉妖的打虎的現(xiàn)場演練起來,要是想玩,跟我說一聲,我給爺們換個大點兒的地方?!?p> “知道啦,紅娘,你也別打趣我們了,這次保證一個桌角都好好的?!?p> “那行,你們稍坐,我這就叫她過來?!?p> “唉,等等,那個芍藥姑娘可還在?我昨天碰到的,聊得挺投機,讓她也過來吧。”
寒戰(zhàn)聽到之后,眉頭緊皺。
紅娘將手中的帕子絞了兩圈,面露難色,說道:“不巧了,昨兒晚上,芍藥姑娘已經被人贖身了。她呀也算是過上好日子了,現(xiàn)下已經離了上春園了。要不我叫個其他機靈的過來給澤公子瞧瞧?”
“昨天就贖身了?這么巧啊?!?p> “對呀,洛玉被您給接走了,芍藥又被贖身了,她們這一對好姐妹都是有福氣的?!?p> 宋澤擺擺手,倒了一杯茶,說道:“紅娘你帶出來的姑娘都是好的,放心,等洛玉好了,我還是把她送回來的。其他姑娘也不用了,我本來就隨口一問,紅娘只管叫風萍姑娘過來便是?!?p> 紅娘子笑著退了出去。寒戰(zhàn)問道:“你叫那芍藥姑娘做什么?莫不是還要過來消遣作樂?”
“沒有,她似乎是洛玉的好友,我本想著讓她去幫忙照顧照顧洛玉的?!?p> “我看你們家下人挺多的。
“哈哈,戰(zhàn)兄若是看上誰了,和我說一聲就是?!?p> “胡鬧!你的身體......武器總不能沒有,若實在不行,可有想過煉體?你這身板雖然脆了點,但是也算是個路子?!?p> “身板脆?十個你我也舉得起!”
“果真?那若真是這樣,煉體倒是不錯,我有一個師叔,他煉體已至九層,到時若有機會去青城讓他教你!”
“青城哪有那么容易去?!”
額......倒是可以帶家屬去的,不過嘛~
房間里頓時寂靜了許多。
正在這時,寒星兒推門進來,手里還端著一些點心,腮幫子圓圓的,還在吃呢,本來就是個娃娃臉,現(xiàn)下更圓了。
“哥,這里的芙蓉酥好好吃,我在青城從來沒吃過!”寒星兒把盤子放在寒戰(zhàn)面前,拿起一塊遞到他嘴邊,“你快嘗嘗,真的好吃!”
寒星兒又轉頭對著宋澤,也捻了一塊糕點給她,說:“怎么一大早過來了?紅娘說你聽我講故事啊?”
緊接著自己又吃了一塊糕點,看著宋澤繼續(xù)說故事:“我們上次說的是琵琶精的故事對吧,說到哪兒了呢?我想想,嗯,想想。”
寒戰(zhàn)將那塊芙蓉酥吃完,然后給寒星兒倒了一杯茶,換下她的酒,“慢慢想,不著急?!?p> 宋澤目瞪口呆:不著急?我著急啊,大哥!咱們過來不是說親事的嗎?
寒戰(zhàn)慢條斯理:星兒要講故事,等她講完再說,不著急。
宋澤再接再厲:可我不要聽故事啊。
寒戰(zhàn)握緊霜月:不聽嗎?
宋澤縮縮脖子:聽。
“啊,我想起來了,阿澤,我們說到琵琶精化形了,對不對?”
“星兒,你給他們講琵琶精的事了?”寒戰(zhàn)看著星兒無奈的嘆了口氣,又看向宋澤,“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都是琵琶精,她想不知道什么都難。
“哥,怎么了?”
“其實阿爹臨行前,和我說了一些,你也不必責怪寒姑娘,你們這次下山可是收到了歸元的信箋了?”
天心門與歸元門世代交好,兩家也是經常來往,宋炎的親妹更是嫁給了歸元門門主金舒,幾乎都在那里扎了第二個家了。所以兩家的事幾乎都不怎么樣瞞著對方,而且想瞞也未必能瞞得住。
“聽說有一個琵琶精在歸元城作亂,善奪人心智,極其狡猾,歸元弟子在捉妖過程中,損傷不少。金門主聽聞此事,便親自去捉,正好阿爹在歸元,便與他同去捉妖??上В屗o逃了?!?p> “宋門主可說了逃到何處?”
“戰(zhàn)兄,你說呢?若不在天心城,寒姑娘又何必做此偽裝?又何必故意說著琵琶精的故事給我聽?”
“阿澤,星兒也是好意提醒,你可聽宋門主說過受琵琶精所害的都是什么人?”
“阿爹倒沒有和我說起過,不過按照寒姑娘的故事來看,應該是負心漢之流?!?p> 這秦樓楚館之地,可是負心漢的聚集之所啊。
宋澤沉思片刻,說道:“你們覺得我和哥哥會被盯上?”
“這倒不是,不過的確與宋家兩位公子有關。歸元門不僅請了宋門主,我?guī)煾敢舱埩??!?p> 寒戰(zhàn)的師父,便是青城華英峰的峰主蘇清堯,目前離宗師只有一步之遙。
而且,是青城手段最嚴厲的峰主,聽聞曾經一人便清理了三個魔域,只因為一個魔修搶了他的一個侍衛(wèi)。
“師父這次去歸元門要比宋門主早些,發(fā)現(xiàn)那琵琶精的順水而行,正是天心門的方向。便派人送來了一樣東西,讓我和星兒過來相幫?!?p> 寒星兒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來,正是一個香囊。
又是個香囊!宋澤十分不愿的接過,繡的是一對比翼鳥,針法一般,布料也是普通紅色錦布,一般人家也是買得起,只是形狀有些奇怪,穗子拖得老長。
宋澤將香囊湊近了聞了聞,不過也是尋常香料,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沒什么不同。
不過好像有一點點不一樣。
宋澤瞧不出來,抬頭看他們。
寒星兒笑道:“這是一只普通香囊,可是這只香囊就是被琵琶精殺死的婦人身上所帶著的,所以還有一絲婦人的體香?!?p> “這婦人有何不同?”
“這婦人出事那天正是她出嫁的第二天,或者說是當天晚上。歸元門出嫁習俗,女子出嫁,嫁衣可以不做,但是香囊必須親力親為,而且出嫁前要佩戴九日,在出嫁之日方可佩戴。以此祈求夫妻和睦,長長久久。師父發(fā)現(xiàn)出事的幾位夫人身上都有香囊,而香囊都有一味體香,怪就怪在這體香都是一樣的。”
“你們在上春園找到了這味體香?”
“不錯。”寒戰(zhàn)說,“正是昨日被你接去宋府的花魁,洛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