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鮮亮醒目的城出現(xiàn)在幾人面前,角樓漆成寶紅色,鎏金寶頂在灰霧里若隱若顯,城墻如同剛剛修葺過,上面墨心金旋紋彩畫,活靈活現(xiàn),唯有朱紅色的城門斑駁不堪,顏色幾乎褪盡,響器掉了一個,僅剩的一個銹得發(fā)黑,宛如張嘴大笑的猙獰鬼臉。
看不清鴉城周邊地貌,只是城中露出的樓宇料峭高聳,尖尖的峰頂齊齊向左勾斜,鴉城整體如同躺在黑黢黢的手掌之上。由于看不見山水,鴉城宛如獨(dú)立存在的城,殷紅的墻體在在濃濃灰黑的薄霧里就像染血的城,比萬千鬼怪還鬼詭。
旁人只需看著,就能猜到這必是不祥降臨,邪祟盤距之地。
曲星河本是不信風(fēng)水之說,但此刻也不得不信:“相由心生,城也是如此?!?p> 城體上濃厚的血色彩繪給人一種極古怪的壓抑感,城門虛掩著,若負(fù)聲伸出一手去推其中一扇門,只聽“轟隆——”一聲,城門頓時整個倒塌下來,掀起塵土飛揚(yáng)。曲星河背上的天師在昏沉中都抖了兩下。
若負(fù)聲將碰過門的手在衣擺上抹了抹,不以為然道:“這門太脆弱了!”
曲星河撇撇嘴:“如果不是鬼城,看你怎么賠?!?p> 若負(fù)聲擦凈手凝神往城內(nèi)望去,出乎意料的,眼前所見,沒有意料的百鬼行走,卻沒有人聲人息,茫?;异F鋪天蓋地彌漫著,比城外濃郁數(shù)倍。
若負(fù)聲道:“我們走近一些?!?p> 幾人貼在一起,沿著腳下的路往前走,霧里一片寂靜,若負(fù)聲試試用力跺了跺腳,卻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聽不見。
若負(fù)聲心想:聽不見咫尺的聲音,看不見咫尺的景象,便是有人刻意接近也沒法及時察覺,那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嗎!
玄悲鄰只覺袖口被什么扯了一下,他低頭望去,只見若負(fù)聲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她在說什么。
若負(fù)聲見他蹙眉也明白了,這個灰霧幸許有什么古怪,能隔絕聲音。
她正思忖如何解,忽然感覺到仿佛有一只冰涼的手從她的眼皮撫過,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要是個普通人在這里,不得嚇得魂飛魄散,奪路而逃!
若負(fù)聲指尖微動,了邪應(yīng)召而出。
與此同時,玄悲鄰抽刀向身后劃去,一道矮小的黑影擦著他快速閃過去。
雖然說這黑影從出現(xiàn)到消失都十分突然,剎那間又撲入了茫?;异F,但速度絕非人能達(dá)到的快!
華瀲和了邪一前一后騰空而起,尋著方向追去,不一會兒又飛回來,還入鞘中,看來皆是無功而返。親親被留在城外,曲星河將背上的天師扔在地上,四人都留神戒備,防備著藏匿在灰霧中隨時會出現(xiàn)的黑影。
若負(fù)聲心道:“這樣沒有交流,也太不方便了!”她正好瞥見趴在地上的天師,靈光一閃。
“啊——”尖嚎聲在空寂的灰霧中格外嘹亮。
天師抱著腿慘叫著醒過來,若負(fù)聲手中轉(zhuǎn)著了邪,天師看向她的目光布滿了恐懼,在他眼里若負(fù)聲就是只沒人性的厲鬼。
若負(fù)聲才不在意天師怎么看她,她指指灰霧又指指嘴巴,天師頓時懂了若負(fù)聲的意思,雖然怕被一刀了結(jié),但他還想再討價還價一下:“我?guī)湍銈円粯?,你們行行好放了我行不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發(fā)毒誓!”
曲星河眉頭一豎,若負(fù)聲卻嘴角一揚(y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天師當(dāng)做沒看見曲星河的反對,一個勁道:“那就說定了!那就說定了!不能反悔了??!”
他從胸口摸索著掏出一個錦囊,從中倒出了幾顆紅得發(fā)紫的丹藥,曲星河接過丹藥,嗅了嗅,點(diǎn)點(diǎn)頭,意思是至少沒有毒。若負(fù)聲服了藥,見天師正欲將錦囊又揣回懷里,動作飛快地將錦囊奪過來,在掌心拋了拋,居然還剩下幾粒。
天師見錦囊被奪,敢怒不敢言,拖著傷腿就要離開,后背卻便人一踹,頓時跌了個狗吃屎。
他驚疑不定道:“你,你不是說要讓我離開!”
若負(fù)聲清了清嗓子,發(fā)覺已經(jīng)能發(fā)出聲音了便道:“把你在村里所作所為事無俱細(xì)地都說出來,順便告訴我鴉城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可以滾蛋了!”
“這……”天師猶猶豫豫,他是怎么也沒想到這幾個人居然真的敢來鴉城。
若負(fù)聲腳尖碾過傷處,天師頓時叫了一聲,額上豆大汗?jié)L下來,哆哆嗦嗦語速奇快地道:“我修的玄法不能見女色,不能聽狗吠,并且每隔上幾日便要飲幾口處子的血,我也是沒辦法的??!我也是有苦衷的??!”
聽見那一句“處子的血,”若負(fù)聲嘴角微抽,覺得莫名荒謬滑稽,心道:“也不知是打哪冒出來的歪門邪道這么忽悠人,就算修習(xí)邪功,也該找個靠譜的?!?p> “如此說來,囚禁婦人,殘害少女都是你干的?!鼻呛幽抗馕⒊?,拔出恨情遙指著天師,仿佛他只要應(yīng)一聲,便會毫不留情地取走她的性命。
“你們答應(yīng),答應(yīng)放我走的??!”天師驚恐萬狀忙不迭地瞪大眼睛,拼命向后挪動身體。
“小辳,你看看,看你把他嚇的?!比糌?fù)聲撥開恨情,蹲在天師面前,笑瞇瞇道:“放心,他是打雜的,說的不算,我說你說完你就能走,關(guān)于鴉城你知道什么?”
曲星河怒道:“你說誰是打雜的!!”
沒有人理他,天師回憶起來:“大約三個多月前,我去普法觀祈福,順便求了一支簽,取簽的時候被人撞了一下,她道了歉把簽撿起來給我,我一看,求的簽居然是下吉,說我三日內(nèi)必有血光之災(zāi),風(fēng)水迷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恰好聽到旁邊一個打辦闊綽的人同旁人閑談。提到鴉城,說……能夠逆天改命,我就來了?!?p> 曲星河道:“等等,鬼城豈是你想來就來的?”
天師道:“他叫我找一塊墳,在子時燃上三柱香,閉目數(shù)一下,走一步,走滿二百二十步,鴉城自在眼前?!?p> “當(dāng)時這里也是彌漫著霧,我聽不到自己的腳步聲呼吸聲,高聲大叫也聽不見,心里惶惶不安,正想逃走的時候,一個女人出現(xiàn)了,給了我錦囊,我吃下丹藥就能說話了,覺得很神奇。聽完我的訴求后,她就給了我一本秘籍?!?p> 若負(fù)聲取出那本冊子,手掌拍了拍:“秘籍?”
天師道:“是的,我本也懷疑真假是否有害,所以只照著做了第一式,卻沒想到過了幾天就發(fā)覺自己衰老得很快,越來越像一只猴子。我嚇得吃不下睡不著,拼命翻書,書上說修煉這功法不能近女色,但也不是完全遠(yuǎn)離女人,只有處子的血才能把我變回人。所以我便想選個僻靜的小村子霸占下來,殺人,實在也不是我本意,我也是實在逼不得已!”
曲星河怒斥道:“笑話!你的命,你的過失為何要旁人來買單!”
天師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道:“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
若負(fù)聲道:“關(guān)于那個女人你知道多少?”
“我只記得她披著厚厚的衣裳,撐著把紅傘,別的記不清了?!?p> 聽到此處,若負(fù)聲與玄悲鄰對視一眼,口型道:“春蟬鎮(zhèn)?!?p> 玄悲鄰微微頷首,若負(fù)聲大發(fā)慈悲抬起腳,道:“你走吧!”
天師大氣不敢喘,連忙連滾帶爬,很快鉆入灰霧消失了。
曲星河抱臂而立:“早知道是這樣,累死累活帶他來干嘛,早殺了算了!這種人,你就這么放他走?”
若負(fù)聲道:“我看著像是這么好心的人?”
曲星河狐疑道:“你又使了什么壞招?”
“我有個猜想,需要他來驗證?!比糌?fù)聲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道:“因為他還隱瞞了一件事?!?p> 曲星河渾然不解。
玄悲鄰道:“孫二?!?p> 若負(fù)聲點(diǎn)頭,道:“正是。如果他不主動邀請,我們可能就忽視他們,繼續(xù)趕路了。這人腰上掛著一塊仙符,不易獲得,來歷十分奇怪,我懷疑有人故意引我們前來?!?p> 曲星河撓撓頭:“我們和天師對峙,他還想從后偷襲我們,他們難道不是一伙的?”
若負(fù)聲不答,反問:“你還記得天師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嗎?”
曲星河愣住了,玄悲鄰淡聲接道:“選個僻靜的小村子。”
若負(fù)聲點(diǎn)頭,道:“就是這句話,他分明不想引人注意,那么孫二刻意將修士往村里帶,如果他們是一伙的,不就自相矛盾嗎?”
“雖然說邪道中不乏霸占他人內(nèi)丹的,急功近利者。但天師再天賦異稟,也才修了三個月,即便有這份心,也沒這膽。所以他才強(qiáng)調(diào)了僻靜之所,無可厚非。這么一來,孫二卻把修士往村子里帶,他們是同伙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曲星河呆呆看著兩人互相接腔,一唱一合,一言一語,將他不曾注意到的細(xì)節(jié)一一放大,最后拼成一條無形繩索,腦海里居然出現(xiàn)了四字——婦唱夫隨!
什么亂七八糟的!曲星河拼命搖頭,試圖將荒唐的念頭搖出去。搖到一半,他反應(yīng)過來,問道:“那,那你方才示意我拔劍,是做戲?”
若負(fù)聲聳聳肩:“逼供嘛,不能一味威逼,得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p> 四人沿著腳下的地紋緩緩走著,若負(fù)聲邊走邊道:“話說起來,剛才你們有聽到什么聲音嗎?”
云枝年道:“窸窸窣窣?!?p> 若負(fù)聲“嗯”了一聲,道:“形容不出來是嗎?我倒覺得像木棍拖沓在地上的聲音?!?p> 曲星河:“……我怎么沒聽到?!?p> 又沿著路走了一刻,前面灰霧里透出隱隱約約,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幽火,四人頓時止步,對面幽火也在同一時間停下了晃動。
須臾,一道咒符破開灰霧飄到三人面前,千尋劍隨主心動,倏然出鞘,一劍將咒符斬成兩段。
咒符噙著火焰,燃成灰燼,飄搖而落。
與此同時,那些幽火又開始動起來,隨著不斷靠近,那幽火終于迎面來,近在眼前,露出了本貌。
原來是一群修士,以穿著道觀服飾的修士為眾,里面還有不少身著家族服飾的人,以及幾名散修。
雙方打了個照面,身穿道服的修士們神色還算平靜,余下著族服的修士和散修都是一臉激動,尤其是一名穿著葉族服的少年,搶先從人群里鉆出來:“融月道君!麓師兄!”
云枝年笑著應(yīng)了一聲:“軒逸,長高了。”
少年樂呵呵地摸摸頭,想起家規(guī)禮數(shù),又放下手,站得端端正正,做出一幅端正莊雅的模樣。
“呵,”若負(fù)聲忍不住笑了一聲。
“雪華仙君,久仰。”
“融月道君,好久不見。”
人群向兩旁分開,白須道袍的老人走上前,緩緩躬身行了一禮。
二人還禮:“自然道長?!?p> 一聲雪華仙君震得所有小輩驚疑不定,面面相覷,有克制不住的手交握在胸前微微顫抖,顯然很是激動興奮。
雙方見過禮后,云枝年道:“道長,也是聞聲前來除邪?”
自然道長道:“除邪殲惡,我等義不容辭?!?p> 若負(fù)聲心中嗤之以鼻:“什么義不容辭?普法觀是你家分舵,分明是發(fā)現(xiàn)有人在觀中招搖撞騙,導(dǎo)致香火不濟(jì)了,才迫不得已來這里除邪吧。”
自然道長撫須嘆息一聲:“說來慚愧,我等被困這怪霧有三日了?!?p> 云枝年道:“這霧的確太過蹊蹺,道長可是遇到邪修,由他引著才找到通往鴉城的路?”
自然道長道:“正是。”
在兩方交談,互換消息時,眾人也是私下悄悄竊竊私語。
“沒想到會碰上仙君啊,這才總算能出去了!”
“是啊,整天提心吊膽,我頭都禿了!”
“你頭上本來就沒幾根毛?!?p> “你說什么呢!”
清瘦的少年扯了扯站在后方比他矮一些的道袍少年,悄聲問道:“木杞,雪華仙君身邊站著的是什么人?”
木杞整了整被扯皺的衣袖,道:“三輪月刀恨情,腰佩仙笛酩仃,曲麓,字星河,你不會不認(rèn)得吧!”
清瘦的少年撇撇嘴:“這有什么不認(rèn)得的?我問的是他左邊的人。”
“左邊的……”木杞蹙起眉。
一旁有人打趣道:“怎么,還有你仙門百曉生不認(rèn)得的人嗎?”
“怎么可能!我一定……”木杞蹭到前排,細(xì)細(xì)打量著,自言自語道:“那把刀,看著真眼熟啊……我肯定在哪見過!這么漂亮的刀不可能忘……漆黑的,紋絡(luò)類似樹葉,不對,這是……??!錯不了!這……這這這這是斬首刀啊啊啊??!”
“什么!!”
“不會吧??!”
因為太過驚訝,他的聲音不小,眾人立時躁動起來,掀起了驚濤駭浪,一個個膽戰(zhàn)心驚,惶惶不安,臉色都蒼白起來,巴不得奪路而逃。
雖然聽說那個喪心病狂的罪徒早就命喪黃泉,但猝不及防見到她生前的佩刀,所有人還是幾乎嚇破了膽,誰也不比誰更從容!
他們動靜不小,若負(fù)聲扭過頭,笑道:“有什么不妥嗎?”
一眾修士惶然無措,面面相覷,還是木杞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了出來:“你知道,你手中的刀是誰的嗎?”
若負(fù)聲挑眉一笑:“哦?誰的?”
木杞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風(fēng)云王?!?p> 若負(fù)聲略一點(diǎn)頭,道:“那又如何?”
木杞道:“你不怕嗎?”
一名身材高瘦,目光冷銳,看似頗有風(fēng)骨的青年道:“這是一把……妖刀,你最不要拿著它,以免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若負(fù)聲道:“玄遲,會誤會嗎?”
玄悲鄰毫不遲疑道:“不會?!?p> 若負(fù)聲道:“看吧!有什么誤會,不會誤會?!?p> 既然玄悲鄰都這么說了,高瘦青年略一頷首退了回去,也不在多說。木杞漲紅了臉,道:“可是,可是……”他還想再強(qiáng)調(diào)一下這把刀的不同,但他平時能說會道的嘴巴就像被封印了,抬袖擦了擦汗?jié)竦念~頭,半天也沒蹦出一個字。
若負(fù)聲挑眉一笑,道:“可是什么?難道一個死人的刀還用不得了?看看你們那慫樣,連把劍都怕成這樣,還談什么匡扶正義除邪揚(yáng)善?哎,仙門前途灰暗呀?!?p> 聽見“死人”兩個字,玄悲鄰眉尖微微扭曲,想說什么又止住了。
在場修士們聞言,都不由自主挺了挺胸膛,木杞離若負(fù)聲最近,他感覺到那股若有若無的無形壓迫感,壓得他抬不起頭來,兩條腿都在抖,這種感覺他過去只在族中長輩面前體會過,直到若負(fù)聲走回玄悲鄰身邊,他才略略長吁,一口氣還沒舒順,肩膀被人一拍,他渾身一哆嗦,回過頭,拍拍胸脯,呼聲道:“木楓,你嚇?biāo)牢伊恕?p> 木楓道:“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白?!?p> 木杞小聲道:“我覺得這個人不對勁。”
木楓不解道:“哪個人?”
木杞悄悄地小心翼翼指了個方向,木楓哈哈一笑:“你想太多了!雖然不曉姓名,但她和融月道君是一起的,能有什么不對勁!”
木杞躊躇道:“我知道……可是她一靠近我,我就渾渾噩噩的,喘不過氣來?!?p> 一旁年長些的道:“這種情況,有可能是因為修為差太多?!?p> 木楓拍拍木杞的肩膀,眉飛色舞:“看吧,叫你平日里多修煉!少看些雜七雜八的小說話本子,還好沒出什么洋相。”
木杞覺得不對,還待再辯解,正在這時,自然道長已經(jīng)開始滔滔不絕說起了動員陳詞,鼓勵大家多看多聽,察覺到有什么不對的要即時提出來。
木楓摟摟木杞的頸子:“行了,別想太多了。”
云枝年偏首對若負(fù)聲道:“拿來吧。”
若負(fù)聲將天師的錦囊拋給云枝年,曲星河恍然大悟:“原來,你搶他的錦囊是為了……”
云枝年又取了軒逸的琴,捏了個決,指尖在弦上輕輕一觸,一只蓮花頓時從錦囊上幻生出來,七色光芒驟然點(diǎn)亮了一片灰霧。
木杞立刻忘了前念,興致勃勃道:“這不是瑟鳴嗎!”
云枝年頷首一笑,葉軒逸則訝道:“你認(rèn)得我們云家秘法!”
木楓搖頭道:“這小子每逢修煉就和要他命一樣,只對八卦秘技情有獨(dú)鐘?!?p> 蓮花輕輕一旋,選了個方向,倏然騰空而起,一行人連忙跟上去。自然道長咳了咳,擺手道:“你們追吧,我這把老骨頭跑不動咯!”
“小麓,道長交給你了。”若負(fù)聲拍拍曲星河的肩,轉(zhuǎn)頭追蓮花去了。
曲星河平復(fù)了起伏的胸膛,背對著自然道長:“道長,快上來!”
自然道長也知道不是推辭的時候,連忙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