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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絕

第52章 黃鳥5

若絕 撒禮 3373 2020-02-04 20:00:00

  出口居然隱在庖屋一處鍋爐下。

  日薄西山,火燒云垂于天際,熾烈翻滾著點燃了整片天穹。

  若負聲抱著小渡無精打采地在游廊上轉悠,兩人一個察看廂房一個察看外面,她迫不及待選擇外面,玄悲鄰一人看完剩下的幾間廂房??伤f萬沒想到,在外面無所事事更無聊。

  這時,一根廊柱撞入了若負聲的眼簾,她不由停下細看,雖然說漆斑駁落殆盡,但還是能看出上面比旁的廊柱多了幾道窄長的刻痕,最矮的到若負聲的大腿,最高的到他的肩膀,像是丈量孩子身高留下的印跡。

  她的腦海里立時繪出一幅齊樂融融的場景,草長鶯飛,藍天白云,孩子在前面跑,女人在后面追,孩子停下來,女人牽起他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后面又追上來一個男人,他握住孩子另一只手,三人說說笑笑往前走去。

  這家人從前也是平凡,充斥的歡聲笑語的一家。

  打斷她想象的耳邊傳來一道纖細緊張的聲音:“快跑!”

  緊接著,頭頂磚瓦碎裂之聲,伴隨瓦礫,灰塵而下的是一道疾風,那風剛猛至極,若負聲旋身避過,站在廊椅上回眸望去,這么一看,不由挑眉,一條烏黑肌肉賁張的手臂五指按在她剛才站的位置,地磚龜紋般裂開,深深凹陷下去。

  手臂另一端,根部連在一只黃鶯鳥背上,讓人懷疑這么小的身子怎么背起比它龐大十幾倍的手臂的。

  一刻不停,那手掌一拍地面,五指寒光綻綻,向若負聲面目抓來。

  小渡窩在她懷里瑟瑟發(fā)抖,二者在廊間一攻一避,少頃,若負聲驀地腳步飛掠,留下一個虛影,往中庭而去,那手臂也頓然急追而去,庭下草木青翠蔥蘢,了邪霍然出鞘,黑紅之光布天,交織共舞,一劍一臂斗得不可開交,掀起一番疾風卷浪,木枝斷首的斷首,折臂的折臂,野草更是被齊根斬斷,霎時將個生機勃勃的庭院毀了個一干二凈。

  中庭離玄悲鄰所在之處甚遠,他聞聲從廂房里出來見到的就是一番如狂風過境后的凄慘凋零之景,不遠處一刀一臂斗得正酣,而若負聲嘴里叼著根草,支頤托肘,坐在廊下石階上,逢到精彩處,不時拍掌叫好。他面色焦慮漸緩,待看清那手臂構造,眉宇又凝了起來。

  他一來,若負聲便知道他到了。

  她回過頭,拍拍身邊的石階道:“來坐,坐著看戲。了邪最擅長砍這些玩意兒,一會兒就結束了?!?p>  玄悲鄰沒有坐下,只道:“擅長?”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她并非第一次遇到這種形狀奇怪的邪物。

  若負聲本就隨口一說,愣了愣道:“我沒有說過嗎?島上的非人就是這種東西?!?p>  她不說,玄悲鄰也猜到了,他眉心黑沉,似籠著一層濃濃的散不去的陰霾,也等不及拔出華瀲了,捏了個決,一道冰色的霧影殺氣騰騰席卷而去,風中漾開一道波紋,轉眼將手臂與鶯鳥連結之處齊根斬斷。

  烏血剎時噴涌出來,分離開來的兩部分滾在地上微微抽搐扭動。

  了邪失了目標,自動還鞘。若負聲看著一地狼藉,拍了拍衣擺,站起身摸摸肚子,又摸摸小渡的肚皮,嘆道:“餓了?!?p>  玄悲鄰轉身就走,道:“先住店。”

  若負聲背著手追上去:“夙辛城就不錯。”

  夙辛城是離春蟬鎮(zhèn)最近的城,兩地往來勢必經(jīng)過迷谷,既然有必要去迷谷一趟,夙辛城住一晚實是不二之選,玄悲鄰本也做如此想,如今若負聲一提,兩人不謀而合。

  天色尚未黑透,天邊微紅的余光映得景致纖毫畢現(xiàn),若負聲一手扯著華瀲的刀穗,一手抱著小渡,晃晃悠悠往迷谷走。到鎮(zhèn)口,親親正在低頭啃草,等到他們走到迷谷時,暮色已盡,夜色如打翻的墨硯,在頭頂暈染開,寥寥數(shù)星點綴在夜空。

  舉目四望,山丘已經(jīng)沉浸在濃重的夜色中,黑魆魆的丘巒起伏如同一個個巨大的墳包,而山丘上連綿如林矗立著一排排石碑,遠處樹木錯落林立,木葉細長黢黑的影子映在墓土上,一陣風吹過,參差斑駁的樹影搖曳,透著一股古怪陰森,蟋蟀的凄切遠遠近近。

  若負聲了然道:“原來迷谷是春蟬鎮(zhèn)的墳地?!?p>  “那人不會是盜墓的吧,正常人誰沒事往墳頭跑,活該他撞鬼?!?p>  玄悲鄰搖了搖頭,邁步前行,若負聲蹺著腿坐在馬背上晃晃悠悠跟在后面,不時卸下了邪轉兩圈,或是摸摸小渡的頭,手下不閑著,說到鬼,她又道:“玄遲,江宅里有靈。”

  見玄悲鄰并不吃驚,若負聲會意道:“你早就知道?”

  玄悲鄰淡聲道:“略有察覺。”

  “唉!”若負聲長嘆一聲,道:“白干一天,現(xiàn)在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這個破墳地,和那個勞什子仙府了,這回尸骨怎么這么會藏,怕不是成精了?”

  恰在這時,一只烏鴉從一塊墓碑上騰空而起,嘎嘎叫著飛遠了。

  最終,兩人足跡踏遍迷谷,一無所得,只得空手而歸。

  入夜后,夙辛城華燈溢彩,伴著朦朧的夜色,清涼的夜風,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有淡淡走馬穿巷的香味。

  沿街兩旁酒棋商幡迎風招展,高懸的一只只金籠映得夜幕猶如白晝,游人如織,比肩接踵,小販叫賣聲,路人交流聲,踏馬聲,熙熙攘攘,不絕于耳,兩人尋了個招牌最大,看起來最氣派的客棧。

  大堂幾乎坐滿了人,伙計將二人引入堂中,幾乎所有人目光都投過來,有還在高談闊論的被旁邊的人推了推也看了過來,還有人雜一口菜送到腮幫也不自知,膀大腰圓的客棧老板娘正抹著一張空桌,頭一抬,眼前頓時一亮,笑盈盈迎上來,親自招呼二人:“兩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若負聲笑答道:“住店,兩間,麻煩了。”

  老板娘引著兩人往樓上去:“二位吃了沒?要不要用飯?我家米酒那可是夙辛城一絕,要不要開兩盅給二位嘗嘗?”

  玄悲鄰不語,若負聲接道:“要的要的,飯菜要,米酒也要!魚呀什么的可不能少了,多來幾盤?!?p>  小渡適時蹭蹭她的手背,若負聲又道:“再加一只燒雞!”

  老板娘滿口應承,領著二人到房間門口,將兩間房門一一打開,道:“二位公子可還有要吩咐的?”

  若負聲指著其中一間道:“沒了,飯菜米酒統(tǒng)統(tǒng)送到這里來?!?p>  老板娘應了,轉身離開,走了沒兩步不由回頭一看,只見二人進了一間,合上了門,心中奇怪既然這般還要兩間作甚?

  這時,大堂有人招呼:“老板娘,添個菜!”

  “哎!就來!”老板娘連忙應一聲,想不明白的事頓時被她拋在腦后。

  若負聲揉著發(fā)酸的腰一屁股坐在椅上,玄悲鄰卸下華瀲,在對面落坐,兩人隔了一張桌子。若負聲邊揉邊咝咝細細吸氣,也不知是酸疼還是舒爽的。玄悲鄰道:“明日歇息,養(yǎng)精蓄銳。”

  若負聲擺手道:“那倒不必,雖說不急于一時,但我還挺想了解真相的。”

  玄悲鄰道:“凡事不必逞強?!鳖D了頓,又道:“也不要拿自己安危開玩笑。”

  若負聲掀掀眼皮:“我就知道你要來這一句?!彼龖醒笱蟠蛄藗€哈欠,轉移話題道:“如今江宅迷谷一無所獲,不僅尸骨沒找到,江漢那也圓不過去,早知道不夸下??诹恕!?p>  見她趴在桌上,半死不活頗為懊惱的樣子,玄悲鄰道:“不必嘆氣。”

  “咦?”若負聲支頤抬眼,雖是問句卻肯定道:“你有想法了?”

  玄悲鄰道:“略有猜測?!?p>  若負聲催促道:“別謙虛了,快說說?!?p>  玄悲鄰搖首道:“還需佐證,不可妄言。”

  若負聲不滿道:“那你還沒事說這個!吊人胃口!”

  “……”玄悲鄰沉默一瞬,抬眼看她:“我確定是你先提的?!?p>  小渡抱著爪子在一旁鬧騰不停,若負聲召出誓生蝶,趕著它們道:“一邊玩兒去?!贝虬l(fā)了它們,于是轉回頭,搖頭拍案,作出痛心疾首的模樣,道:“聽聽聽聽!這還是重節(jié)知禮,一塵不染名門表率的雪華仙君說出的話嗎!是人話嗎?”

  玄悲鄰:“有何不妥?”

  若負聲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你冤枉好人!居心叵測,陷害無辜良民!像你這樣的人去當判官會讓人唾棄死的!”

  玄悲鄰道:“言必有出,有錯嗎?”

  若負聲義正嚴辭地據(jù)理力爭:“瞧你,話說的言之鑿鑿,像那么回事兒,但如今斷案講求言之有據(jù)!你得拿出字據(jù)來!”

  話說一半,她自己也笑了,倘若曲星河身在此處,定然冷笑一聲:“呵,她一張嘴,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嘴一張,能把先生氣得胡子頭發(fā)掉一把?!?p>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片刻不停,扯了半天廢話,關鍵是玄悲鄰還都認真接下去了,若負聲搖了搖頭,精神卻抖擻起來。玄悲鄰執(zhí)著華瀲,端坐在窗口,手掌放在刀身,握著白帛細細擦拭,朦朧的雪色白光靜謐地在琉璃剔透刀身上流淌。

  若負聲支著腦袋看了一會,聽見玄悲鄰肅然道:“若絕?!?p>  她應了一聲,玄悲鄰道:“鬼招陣,你作何想法?”

  若負聲想了想,豎起食指道:“一,此人定然與明重衍有莫大牽連。”她又豎起中指晃了晃,道:“二,此人與江家不說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應當十分看不慣,就是可惜我們找不到與江氏來往的具體紀錄,就是帳目上的往來對象也是由符號代稱?!?p>  玄悲鄰給她倒了杯水,道:“我有一個猜測。”

  若負聲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道:“說說?!?p>  “先前容氏險些滅門?!?p>  若負聲臉色驟變,玄悲鄰又道:“像嗎?”

  同樣的借鬼殺人,一樣的手段陰毒,只是手法不同,畢竟在桃葉渡里不可能瞞天過海布下鬼招陣。不過經(jīng)玄悲鄰提點,若負聲醍醐灌頂,皺著眉頭思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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