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不是對手

　　“貓妖……”

　　至心和尚沉默。

　　他這三年畫地為牢，用坐枯禪的方式在這永德寺中好好打磨心性，修習(xí)《月光菩薩咒》這一寺中妙法，佛法是精進(jìn)不少。

　　但是有得必有失，全心修得凈月琉璃身的同時，金城現(xiàn)在的局勢對他而言也是一頭霧水。

　　“不知道莫隊長、諸位，能否移步茶室為小僧開惑？”

　　“大師客氣了?！?p>　　莫元任等人與至心和尚相互見禮，便見滿身冰碴難消的至心和尚從緩緩地面站了起來。

　　一舉一動間依稀有瑩瑩月光在他體表浮動，只是微光難融堅冰。

　　至心和尚又在原地雙手合十低聲誦讀月光菩薩咒。

　　眾人能看見他身上不斷閃爍的銀色月華佛光，都知道他是在治療傷勢，也無人催促。

　　等誠心誦滿五遍月光菩薩咒之后他身上被冽風(fēng)留下的冰碴霜凍雖然祛掉了，但是呆板遲緩的身體卻仍舊沒什么變化，還是如同凍僵的荒野旅人一樣在不斷的瑟瑟抖動著。

　　“各位見笑了?！?p>　　王子成有點躍躍欲試：“大師如果不介意……”

　　至心搖搖頭，轉(zhuǎn)頭先前走去。

　　“不，我介意，王道長的好心我領(lǐng)了，這事還是由貧僧自己解決吧?！?p>　　“諸位請隨我來”

　　眾人到茶室分主賓落座，至心捧著一只紅銅小爐聽莫元任將最近幾天發(fā)生的事情為他捋了一遍。

　　“看來是我誤會了那位施主?！?p>　　聽到人面鳥“成岳”在前幾天打殺了一只作惡貓妖時，至心和尚就明白是自己鬧了誤會出來。

　　“今夜輿情皆因為貧僧魯莽造成，還請莫隊長見諒?！敝列姆畔录t銅小爐，雙手合十致歉。

　　“無事無事。大師的月蓮已經(jīng)被我們用煙花表演和無人機(jī)梯隊表演的借口搪塞過去了，正好大師閉寺三年一朝破關(guān)，就當(dāng)是為大師出關(guān)做慶賀了?！?p>　　莫元任樂呵呵的擺手連道不用。

　　這至心和尚向來心高氣傲，動不動就要送人去和佛祖理論，想和他理論，你得先讓他能跟你心平氣和的說話才行。

　　有這樣的性格，他出道十余年招惹的仇家自然不在少數(shù)，但奈何和尚從出道時就是西北五省中有名的高功高修，一手月光菩薩咒不知壓的多少人口稱圣僧活佛，當(dāng)年更是因為私人仇殺以永德寺佛寶藥杵在寺中連畢六名大妖而一舉成名，在水府的檔案中可以算的上是四階之下少有的頂尖高手了。

　　不滿？

　　不滿你得能表達(dá)出來行！

　　“大師，王一博是不是還在寶寺？能否請大師行個方便，我們也好針對情況作出應(yīng)對?！庇趾攘藭瑁牧肆慕鸪钱?dāng)下的局勢，莫元任便順著這幾天突然出現(xiàn)的方昶處處針對原暗的事情提出想和王一博聊聊。

　　“可以?！?p>　　至心和尚點點頭，便讓身邊的小沙彌去找王一博了。

　　“莫隊長，關(guān)于這個人面鳥，不知道水府有沒有其他信息？”至心和尚趁著王一博人還不在，場面上話題斷檔的時間問道。

　　“沒有，就和這幾年突然出現(xiàn)在金城的原暗一樣，我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也是剛歸國的一位妖王?！?p>　　莫元任搖頭。

　　他們在方昶擊殺貓妖之后就將金城疑似出現(xiàn)陌生四階妖王的事情上報上去，但是幾天后卻只得到了一個“查無此妖，謹(jǐn)慎對待”的回復(fù)。

　　就像是幾年前那幾個死在至心手下的外地妖怪、跟在他們后面出現(xiàn)，并且成功扎根金城的原暗妖類一樣，都是這般的突然出現(xiàn)，并且一個個的行事百無禁*忌，根本查不到任何來路。

　　到最后實在不知道來歷，也就只好將懷疑目標(biāo)往共和國所在的周邊小國去套了。

　　“不，我反倒是覺得這位人面鳥施主也應(yīng)該是從共和國本土誕生的才對。”至心和尚打斷了莫元任對于往事的回憶。

　　“拋開人面鳥這個并沒有多少標(biāo)志性的形象來看，諸位也看到了，那位施主對于太陰之力的運用已得各種真意，哪怕是貧僧的凈月琉璃身也不是對手?！?p>　　“而且，他化去我捻月成華的手段，用的卻是十足的道門真意，立意非常之高。”至心和尚看了一眼出身陷空山的莫元任和王子成。

　　“我以捻蓮華印引來的月華本就象征著月光菩薩渡難除障的偉力，但被他吞入腹中之后卻有一種倦鳥歸林、游魚入海之感，仿佛天下月華理應(yīng)出自他處一般，輕而易舉的就被消磨成一道精純元氣，而且其手段立意孤高深遠(yuǎn)，好似月宮坐看人間變遷而不為所動，頗有幾分太上忘情的意味。”

　　莫元任和王子成對視一眼，最后由陷空山當(dāng)代嫡傳王子成解釋道：“至心大師所言不差，這確實很像是我道門太陰之道的高修表現(xiàn)。但是諸位可能不知道，百年前共和國罹難重生時國內(nèi)有名有姓還有太陰傳承的道門已經(jīng)沒幾家了?！?p>　　“除了幾戶父子相傳的家族小修之外，再就是大門大戶的龍虎山和全真二教了。前者自身也沒有修到此等境地的高手，更遑論一個妖類。而，后者，也就是這二教，一來活動范圍不在我們這邊，二來，私以為不會有哪個妖類能從他們那里學(xué)的太陰之道這等精妙真意——不被鎮(zhèn)殺就不錯了?！?p>　　“可能性不大。”王子成為至心和尚的推測打了個叉。

　　“除此之外，那位施主封我神魂這一招……”至心和尚再次看向王子成，“與當(dāng)年貴教和光前輩賜教貧僧時所使的一手玄冥災(zāi)風(fēng)一般無二。已經(jīng)修到了嚴(yán)冬慘切，寒氣凜冽，不周來風(fēng)的北方大神玄冥真意，我不是對手?！?p>　　“這就更不可能了?！蓖踝映上攵疾挥孟?，微微一笑，直接搖頭否定了至心和尚的猜測。

　　王子成雖然年紀(jì)輕輕，但他在陷空山可是出了名的輩分高，也就是這次偷跑出來之后兩人為了掩蓋身份不再執(zhí)著于稱呼，不然以他的輩分，莫元任在山中見了還得稱他一聲小師叔祖才行。

　　從他知道的情況來看，玄冥災(zāi)風(fēng)確實是掌教當(dāng)年所創(chuàng)，但掌教座下幾位師伯中并無一人習(xí)得這道神通，而且他老人家已經(jīng)在陷空山閉關(guān)十年有余，這期間又無走動收徒，怎么可能會將玄冥災(zāi)風(fēng)傳給一個來歷不明的妖類。

　　“那貧僧就不知道了。但是能在反手之間破我凈月琉璃身，又在太陰、玄冥二道上有如此造詣，一身戰(zhàn)力更是硬壓小僧一頭，貧僧敢斷言：這位施主絕非是什么初出茅廬的妖怪，他肯定代表著某個傳承——甚至是什么失傳的道家大教真意也不好說?！?p>　　修行法門易得，但是二中關(guān)竅難覓。

　　就像是永德寺中的月光菩薩咒，隨便一本佛經(jīng)中都有，但是空誦真經(jīng)便能修到凈月琉璃身的又有幾人？

　　更遑論太陰與玄冥此等大教真?zhèn)髁?，沒有深厚的古共和國文化底蘊(yùn)，你連經(jīng)文都看不懂，區(qū)區(qū)一個化外妖類就像修得此等真意——至心覺得認(rèn)為人面鳥是個外國妖修的水府成員可能渾水摸魚多了，根本沒有動腦子。

　　至心干脆就坦言自己修行不到，技不如人，快言快語，直接將皮球踢到了金城水府這邊：“這就要莫隊長你們關(guān)注了，如果到時候有所收獲，還請告知貧僧一聲?！?p>　　眾人正在探討方昶來歷此行目的的時候，被方昶嚇到連夜跑路的王子博也終于被小沙彌帶了過來。

　　“至心大師，您找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