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們是永誠伯府的。您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吧。”馬車外車夫捂著被鞭打過的胳膊自報家門。
“老東西,你蒙誰哪!永城伯府的馬車會是你這破破爛爛沒有標(biāo)志的車嗎??!我可告訴你,我身后的馬車?yán)镒目墒菍庍h(yuǎn)候世子,就算你們是永誠伯府也沒什么了不起的?!蹦侨说靡庖恍又?;“本就你們的馬車擋道驚著我們世子了,今天要么賠了銀子再從我們這些人的褲襠低下鉆過去此事便罷,要么就請了你主家到官府去喝茶?!?p> 一聽是寧遠(yuǎn)候府世子,圍觀的人也都小聲的議論開了。
“原本寧遠(yuǎn)候府有微落之勢的,可誰知道出了有本事的女兒,如今做了宮里圣眷正隆的琦妃娘娘?!?p> “聽說寧遠(yuǎn)候世子最是頑劣,凡是惹了他的都沒有好下場?!?p> “可不是嘛。”
這時一個小孩指著寧遠(yuǎn)候府的馬車脆生生地道;“娘,我明明看見是這輛馬車要撞那輛馬車的。怎么就成了.....”后面沒說完的話已經(jīng)被婦人捂嘴掩住。
“姑娘,我先下去看看吧?!本凹t說著就準(zhǔn)備撩簾。
喬卿莫穩(wěn)了穩(wěn)心神摁下她道;“聽著怕不是個好惹的主,你出去也解決不了什么。還是我去吧,總不能剛到京都就給府里惹麻煩,若實在解決不了再說?!闭f完喬卿莫戴好帷帽便撩了簾,景紅和魏紫也跟著下了車。
“喲,沒想到車?yán)镞€有幾個嬌娘子?!币粋€手持鞭子,面有刀疤的七尺壯漢摸了摸下巴賤笑道。
“哈哈哈哈哈!”永寧侯府的其他人集體哄笑。
喬卿莫面上一紅,但好在隔著帷帽,隨即鎮(zhèn)定地道;“壯士可是要算清誰對誰錯?誰該賠償誰該道歉?”
“那是自然!”刀疤臉雙手環(huán)抱,不屑道。
“那,您們要多少銀子才肯罷休?”喬卿莫聲音聽起來柔柔得,卻也是不卑不亢。
“兩百兩銀!一分都不能少!還要從我們胯下鉆過去才行,不過看你一介女流倒也就罷了,你讓你的車夫鉆了便是!”說著刀疤臉和他身后的人叉開了腿。
喬卿莫回避側(cè)身,接著道;“我給你四百兩,其余的卻不能依你。”四百兩銀,對于她來說不過爾爾。
“四百兩!”刀疤臉猶豫了,畢竟世子爺要的是錢。
“四百兩??!”看熱鬧的人沸騰了,這可是尋常人家?guī)啄甑目诩Z啊。
刀疤臉權(quán)衡了一下正要答應(yīng),就見馬車?yán)锾鲆粋€身著八九歲的小童。小童頭戴玉冠,身著寶藍(lán)色暗紋錦緞襕衫,腳踏緙絲鑲寶靴。濃眉大眼的,小小年紀(jì)已是英氣逼人。
“世子?!钡栋棠樀热嗣ο衿湫卸Y。
寧遠(yuǎn)候世子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傲嬌地道;“若我不答應(yīng)呢!”
喬卿莫一看世子爺不過是個孩子罷,心下松了口氣,道;“世子爺為何不應(yīng)?您不就是沖著銀子來的么,這明眼人都瞧見了是貴府的馬車直接就撞了我們的馬車。您既要銀子,我雙倍賠了便是,若想欺辱我永城伯府的人我便不能答應(yīng)。
世子爺若想要見官我們也不怕的,這永誠伯府雖比不得寧遠(yuǎn)候府,但細(xì)細(xì)想來堂堂世子竟做出攔路訛銀子的事。想必是因為手頭緊得很,既然世子爺手頭都不方便了,那就說明寧遠(yuǎn)候府規(guī)矩嚴(yán)明。既然如此,寧遠(yuǎn)候爺也不會縱容世子隨意胡謅攀誣我永城伯府罷?!?p> “你!”寧遠(yuǎn)候世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原本就是因為父親惱了他斷了自己的例銀,無奈之下才和護衛(wèi)想出此招斂些錢花花,可之前那些人一聽寧遠(yuǎn)侯府的名聲都乖乖的了交錢,順便縱容護衛(wèi)戲弄他們一下而已。怎的今日就不管用了?可若是輕易放過她,以后寧遠(yuǎn)候府和他的面子又該往哪擱??!
刀疤臉見狀忙貼耳小聲勸道;“世子,您看他一口一個永城伯府,再看她那身衣裳,說不準(zhǔn)就是永誠伯府上的千金。若此事被侯爺知曉的話又要禁您的足了,您看,要不咱們收了銀子這事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寧遠(yuǎn)候世子當(dāng)即反駁。
“世子爺您說怎么辦?”刀疤臉哈著腰,只覺得血液沖腦袋頭疼得很。
寧遠(yuǎn)候世子想了想,一個鬼主意上頭;“你過來,這樣.......”
“商量好了嘛,咱們還趕著回府吶!”魏紫在自家姑娘授意下,沖著嘀嘀咕咕了好一會的寧遠(yuǎn)候世子主仆喊了話。
“我們世子說了,四百兩一分都不能少,并且世子被嚇到了這是事實,讓你的車夫給我們世子磕頭認(rèn)錯此事便罷了。”刀疤臉此刻說話又恢復(fù)先前的底氣了。
“我的車夫已經(jīng)平白受了你一鞭子,我本不愿糾纏,所以才想舍些銀子了結(jié)此事就是,既然貴府執(zhí)意為難,那我們還是官府見吧。景紅!我們回府!”說完,喬卿莫轉(zhuǎn)身就要上馬車。
她的語速本就不急不慢字字清晰,聲音雖柔但也能震懾旁人。
“不許走!”寧遠(yuǎn)候世子本就是個孩子,一時心急慌了神竟讓護衛(wèi)圍了喬卿莫等人。
一時間,竟僵持起來。喬卿莫這邊也不過是三名弱女子一個年邁的車夫,秋風(fēng)瑟瑟下竟顯得格外孤單可憐。
“這寧遠(yuǎn)候世子爺也太欺負(fù)人了吧?!?p> “哎.....怪只怪小姑娘家運氣背了點?!?p> “其實,若是我呀趕緊給了銀子磕了頭就走,畢竟是個姑娘家,這樣拋頭露面的留下不好的名聲以后誰還敢娶啊?!?p> 一男子實在看不下去了說道;“要不我去給永誠伯府報個信吧?!?p> 同伴拉著他便道;“我勸你還是別去,且不說她是不是永城伯府的人??芍灰闳笮拍潜愕扔诘米飳庍h(yuǎn)候世子,他可不是什么善主,還是別自尋麻煩了?!?p> 圍著看熱鬧的一看這情形,紛紛私語,卻也無人敢上前相助。
車夫見情形不利忙恭恭敬敬向恰卿莫拱手道;“姑娘,要不我去給世子爺磕個頭認(rèn)個錯吧,總不能讓您一個人擔(dān)著?!?p> 喬卿莫細(xì)聲說道;“不可,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吶,你本就沒錯,若你此刻去磕了頭那日后永城伯府也會抬不起頭的。這事......容我再想想別的法子?!?p> 忽的響起溫潤如春的男子聲音,道;“我當(dāng)是什么稀奇事兒吶,一群人堵在這兒,害我的馬車都過不去了,原來是阿晝你又犯混了?!北揪蛧盟共煌ǖ娜巳阂沧詣幼尦隽藗€缺口。
喬卿莫回身,就見一氣場溫厚,淡雅如玉的男子正迎面走來。
只見他步履穩(wěn)重,不緩不趕,仿若每走一步都踩在了云朵上,翩然而來。一張過于俊俏的臉上似有神人雕刻過一般,該柔的線條柔至極雅,該毅的地方又棱角分明。除開完美精致的五官不說,單是那八尺有余的身高也足以令人為之傾倒。更莫要說他那身絳青色無紋道袍和束著墨發(fā)的上上品一點油白玉簪子了,更加能彰顯出他的清逸不凡了。
“梓柏哥?!?p> “參見平昌候世子?!?p> 寧遠(yuǎn)候世子和其隨從很是恭敬的向來人行禮。
“這便是平昌候世子?”
“京都有名的貴公子,果真是才貌雙全??!”
“天啦,可算見著活的了....不對見著真人了!”
圍觀的人不論男女,都直勾勾的看著平昌候世子。
“都散了吧,此路堵得夠久了?!逼讲蚴雷右话l(fā)話,寧遠(yuǎn)候世子的護衛(wèi)皆討好似的驅(qū)散人群。沒一會兒,原本看熱鬧的人都散了去。
平昌候世子?這是來了個幫手么?喬卿莫心生不屑,隔著帷帽悄悄抿嘴。不過是個長得好看自身氛圍又溫柔穩(wěn)重的男子罷,比之父親也不過爾爾。
“姑娘見諒,不知因何起了紛爭?”平昌候世子的聲音如玉珠落盤,脆而不銳字句溫耳。
喬卿莫心里想著該如何脫身只是屈膝行禮卻不答話,只示意景紅把事情的經(jīng)過再講了一遍。
平昌候世子了解了來龍去脈后,拱手還禮道;“原來是一家人,這可真是誤會。”
“呸,誰跟你是一家人,休要污了我家姑娘清白!”魏紫小聲唾棄道。
喬卿莫卻知道平昌候世子說的是大表哥秦欽同平昌候嫡次女的親事。
平昌候世子對寧遠(yuǎn)候世子吩咐道;“你過來,給人姑娘道歉?!甭曇糨p輕的,卻容不得人拒絕。
寧遠(yuǎn)候世子先是一驚,接著一臉苦瓜相磨磨蹭蹭的走了過來,嘟囔了半天才說了句對不起。雖有敷衍之意,但相較與先前的頑劣已經(jīng)仿若換了個人。
喬卿莫屈膝;“多謝世子爺解圍?!苯又?;“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那小女子先告辭回府了?!眴糖淠静幌爰m纏,現(xiàn)下最急的是請?zhí)t(yī)而不是抓著不放。
隔著帷帽的聲音如鶯如歌,嬌如蜜滴,仿若輕羽拂過平昌候世子的心臟。
景紅扶了喬卿莫轉(zhuǎn)身就要走,只聽見身后平昌候世子道;“我本也是要去貴府接祖母的,若姑娘不嫌棄我送你可好?”
喬卿莫頭也不回道;“多謝世子爺美意,小女子還有急事在身,就不必了?!毕胩轿艺婕?,我又豈能讓你探了我的身份去。
秋風(fēng)蕭瑟,一不小心掀起帷帽一角。
平昌候世子看見了,那不過是下顎的弧線罷,卻能清晰的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