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家
“媽媽，媽媽，別離開我，我答應(yīng)你，我會好好活下去，無論怎樣，都會好好活下去的。。。。。?！?p> 又一次，林小雨淚流滿面的從夢中醒來，手掌緊緊地抓著小公仔的觸角，仿佛那是媽媽的手。
小雨永遠無法忘記，母親在病房，彌留之際，抓著她的小手，用顫抖的聲音，吃力地告訴她，要好好活下去，為自己活。
面對自己母親是那般的不舍，而轉(zhuǎn)過頭，看了眼父親，卻只是無言的閉上了眼睛。
當(dāng)時還小，小雨不懂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眼神。漸漸地長大了，她也明白了，那是絕望的眼神。
母親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小雨不知道，也無從了解，她性格柔弱，更不敢打聽，查問。她只知道，當(dāng)時醫(yī)院說是一種很奇怪的病，母親的身體逐漸干枯，直到耗光最后一絲精氣，絕望的離去。而她的父親總是說生意很忙，很少到醫(yī)院看望母親。
5年來，小雨都在思念、悲痛、疑問中掙扎，她想做些什么，為了母親，為了自己，可是當(dāng)人生選擇題出現(xiàn)的時候，她選擇的是放棄選擇，逆來順受。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似乎習(xí)慣，也接受了這樣的自己，接受這樣一個人生，不違背他人的意愿，卑微地生活在別人劃定的角落中。
高中的生活，緊張，忙碌，枯燥。單詞、習(xí)題、古文、定理、概念、公式，每天都在重復(fù)。在一次次的月考，摸底考，市統(tǒng)考后，時間來到了高考前的一個星期。
整個學(xué)校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隨處可見手里捧著書本邊看邊走的同學(xué)，教學(xué)樓拉起了高考總動員的橫幅，教室后的宣傳攔醒目的紅字寫著“離高考還剩7天”。
家長接送也多了，生怕孩子在這期間出現(xiàn)飲食或其他問題。林小雨的父母也經(jīng)常叮囑張小菲要注意身體、好好復(fù)習(xí)，當(dāng)然也有叮囑林小雨要多幫小菲復(fù)習(xí)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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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松啊，那個小菲說她今年的生日宴提前幾天，高考前一天估計安排不過來，你看呢？”吳嬌艷雙手勾住了大松的脖子，嬌聲問。
“行，老婆說哪天就哪天，”林大松笑著說道，隨手在吳嬌艷的臉上捏了捏。
“那就明天下午吧，正好周六，南都酒店怎么樣？讓小菲、小雨他們準備下，”吳嬌艷說道。
“就這樣吧！”林大松說完，抱起吳嬌艷就往臥室跑。一通擺弄后，林大松有氣無力的耷拉在床上，吳嬌艷則穿戴好后，到廚房給孩子們準備晚飯，周五沒有晚自習(xí)，再過個把小時，小菲她們也差不多放學(xué)回家了。
“咚咚咚，媽，爸快開門，我們回來了，”門外張小菲喊道。
“來啦來啦，不是帶了鑰匙嗎？”吳嬌艷一邊說著，腳步卻很快，打開門，接過張小菲的書包，拉著她的手說：“餓了吧，小菲，洗個手，馬上開飯?！?p> “又吃魚??？腥死啦，我不要，”說著夾起母親給她的一大塊魚，丟進林小雨的碗里。
林小雨抬頭看了看，又低頭繼續(xù)吃飯。
“哎喲，小菲，吃魚好，提高記憶力，不喜歡就算了，明天帶你吃大餐！”吳嬌艷無奈的說道。
“明天吃大餐？我生日宴明天做？”小菲問道。
“是啊，明天！”吳嬌艷回道。
林小雨扒飯的筷子頓住了，張嘴想要說什么，還是低下了頭，把一粒一粒的米飯夾到嘴里，機械地咀嚼著。對面一家三口的歡笑聲，林小雨似乎沒聽到。她確實也是多余的！
周六下午，南都酒店二樓包廂。
張小菲，吳嬌艷，林大松還有小菲的三個女同學(xué)圍坐一桌說笑著。
“哇，月月，這個發(fā)夾好閃好漂亮，還有麗麗你們的包包和公仔我也好喜歡，謝謝你們，”張小菲十分開心。
“不客氣，生日快樂小菲，”幾位女同學(xué)祝賀小菲。
“小菲啊，那個爸媽沒準備禮物，”張大松說完，和妻子對望了一眼。
“啊？”張小菲神情有些不悅。
“那個，給了你手機上發(fā)了個1千七的紅包，喜歡什么，自己買！”張大松和妻子大笑。
“爸，媽，你們故意逗我??？”張小菲說完，趕忙打開微信，領(lǐng)取了紅包。
“大松啊，你看這都快到點吃飯了，小雨怎么還沒到??？你打個電話問問？”吳嬌艷顯得有些焦急。
“太不像話了，太不上心了，妹妹的生日宴一點都不放心上，怎么做姐姐的？”林大松氣惱的拿出電話，撥通了林小雨的電話。
“嘟，嘟，嘟，嘟————”，沒接，掛斷了。
林大松再次撥打，“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林大松臉色變得鐵青，“開飯了，不管她，看回去怎么收拾她！”
服務(wù)生把一道道美味的菜肴端了上來，悶羊蹄，燒牛排，清蒸大蝦，大閘蟹，十分豐盛。
推杯換盞，酒足飯飽后，小菲送別了三位同學(xué)，心情愉悅的拉著父母回家，真是快樂的一天，開心的生日宴，幸福的一家子呀！
到家后，張小菲迫不及待的整理她的禮物去了，林大松和吳嬌艷在客廳喝茶，看電視，已經(jīng)快7點了，林小雨，還沒回家，林大松臉色有些難看。
“咔嚓”，有人開門的聲音，林大松注視著門口，只見小雨提著個小袋子走了進來，扎的頭發(fā)有些亂了，衣服上有些泥濘。
林大松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小雨身前大聲質(zhì)問：“你搞成這樣烏七八糟的去干什么了？你妹妹生日不知道嗎？昨天沒告訴你嗎？你還敢關(guān)機不接電話，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吳嬌艷瞥了一眼父親，嘴角微微上揚，沒有說話。
林小雨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盯著他的父親。
林大松從來沒見小雨這樣的目光，覺得這是挑釁，這是對他的一個父親權(quán)威的挑釁，一時火起，一巴掌打在了林小雨的臉上，抓起林小雨手上有些臟的袋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袋子里掉出幾個杯子、小碗，落在地板上，碎了，林小雨的心，也碎了。
“父親，呵呵，父親，我都快忘了我還有父親，”林小雨眼眶噙著淚水，搖搖頭。“每年的這一天，當(dāng)我一個人走上那個山坡，周圍都是墳頭，我有點害怕，我好希望我的父親，能在我身邊，用他的大手握住我的小手，陪我一起去看看母親，可是，一次都沒有，那是妄想”
小雨有些抽泣地繼續(xù)說著，“不過，當(dāng)我走到母親的墳頭，我就不怕了，我給母親插上香，擺上祭品，倒上酒，拔去墳頭的野草，坐在母親前頭，和母親說著話，我知道母親就在里面，她能聽見我的話，我的心就平靜了，我的痛就少了些許?！?p> 林小雨直勾勾的盯著他父親，問：“父親，你心里還有過一丁點思念母親嗎？還有過一丁點母親的位置嗎？哪怕是一丁點！”
“你滾，你什么態(tài)度，你憑什么質(zhì)問我？我是你爹！你這不孝女！”林大松吼道。
“是嗎？你是我爹？這些年，我是怎么過來的，你在乎過我嗎？我不是多余的嗎？”林小雨說著，轉(zhuǎn)過身，往門外走去，腳步?jīng)Q絕，似乎下了莫大的決心。
“你滾出去就別回這個家了！”林大松氣急敗壞地喊。
林小雨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留，繼續(xù)往外走去，這個柔弱小女子第一次在人生的選擇題上做出了自己的抉擇，而正是這次的抉擇，讓林小雨的人生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