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詩和碧桃兩人離開小樓來到外面,沿著長廊看湖水。
碧綠的湖水微波蕩漾,魚兒戲嬉游在水中。
田田的荷葉如傘一樣撐開在水面上,七彩蓮花開的正酣。
韻詩綠色長裙輕輕墜地,每當她走過的地方正開的荷花都悄悄地收起花瓣,湖里的魚兒都沉入水底,她走過的地方空氣中都彌漫著不知名的奇香。
湖邊的垂柳輕輕搖曳,柳枝仿佛也在這奇香中微醉,停止擺動把頭低垂下來。
“小姐,就知道你出來花就要落了,本來想讓你欣賞一下今年的彩荷比往年都開的好,可你看看,你看看花又都凋謝了!”
碧桃一邊嘟囔著一邊摘下一片荷葉蓋在韻詩頭上,瞬間荷葉就變成一頂帽子,韻詩扶了扶帽子說道:
“你非要出來看花,早知道這樣子我才很少出來走,使得這些無端的花兒早早凋謝,白白耽誤了一季花開,我出來反而糟蹋了它們,不如我還是回房吧,等過了花期我再來看?!?p> “小姐,你總是呆在屋子里悶死了,不管了,我們還是去桑林吧,那里能調(diào)理一下你的身體?!?p> 說著她們穿過長廊左拐前行,又穿過幾個院落來到一片開闊的桑樹林處。
這片桑林在園子中面積大約十畝,是這個園子不顯眼的一角。
桑葉這個季節(jié)正是嫩綠的時候,蠶還沒結(jié)繭,蠶寶寶正慵懶地爬在桑葉上睡著。
蠶房里傭人正在忙碌著。
主仆二人在蠶房里逗留了片刻,然后她們走進桑林里,尋到僻靜之處。
韻詩用手輕輕地扶動桑葉,手過處葉子由嫩綠立即變成墨綠,仿佛瞬間進入秋季。
她不愿扶動過多的桑葉,要留夠蠶寶寶們吃的,她撫動了幾處后停了下來。
想當初父親是為她特殊的體質(zhì)而種下的這片桑林,如今已經(jīng)成了她非常喜歡來的地方,在這里她也同蠶寶寶一樣食著桑葉,不同的是她只是吸收這桑葉的氣息。
在一間寬大的陳設簡潔的書房內(nèi),胡乾正坐在桌前看書。
面色沉靜似深潭,沒有任何波動情緒,只有那雙眼睛里永遠閃爍著洞察一切的光芒。
管家方伯匆匆走進來。
“老爺伊考部落的特使求見?!?p> 胡乾從書中抬起頭說道:
“請他到大廳,我這就過去?!?p> 大廳內(nèi)那位使者肖恩雙手遞上一封信與胡乾,說道:
“這是我們城主給您的信?!?p> “方伯,帶客人堂下休息?!?p> 胡乾一邊打開書信一邊吩咐道。
胡乾看著信微微皺起眉頭,放下信低聲喊道:
“來人!”
他的話音未落,大廳墻壁出現(xiàn)一道暗門,門里閃出一人。
只見此人身形高大,紫紅色的臉龐,一雙劍眉直插鬢角,一雙大眼微微有些突出,厚唇禁閉。
進來的人兩腿收攏,一手撫在胸前彎腰施禮問道:
“老爺,有什么吩咐?”
“大勇,準備的怎樣了?”
“回老爺,一切都操練起來啦,用不了多久我們操煉的陣法就能成熟,到那時只要老爺一聲令下我們就可以和犬戎作戰(zhàn)?!?p> 胡乾沉思地點點頭說道:
“辛苦你了,抓緊操練?!?p> 大勇施一禮后閃身不見蹤跡。
胡乾在書房內(nèi)踱著步。
想想他們的族群從青丘遷移到此地有幾百年了,當時是那場戰(zhàn)爭使他們的族群遭到重創(chuàng),幾乎絕種,能夠活下來為數(shù)不多的幾人躲避在此休養(yǎng)生息,這片茫茫草原成了他們第二故鄉(xiāng)。
這么多年了,他們把這里的一切仿照故鄉(xiāng)的樣子,沿襲著一切生活方式,就是為留下故鄉(xiāng)的影子為念。
這的近鄰犬戎一直都是他們的大患,大大小小的戰(zhàn)爭發(fā)生了很多次,雙方都損失慘重,可這領地之爭還要一直進行下去。
他離開書房來到祠堂,走到祖先神像前跪拜后,上了一炷香。
在他面前是一幅畫像,畫像中是一位神仙般的女子,頭帶鳳冠身著霞帔,美目四顧呼之欲出。
胡乾默默的祈求。
夜很靜,惟有琴聲在靜靜的夜空中回旋。
小樓內(nèi)韻詩正在撫琴,碧桃端來一碗湯放到幾案上說道:
“小姐,夜深了,喝了湯還是洗漱休息吧!”
“碧桃,我不想再喝這湯了,從小到大就喝這湯也沒見這身子大好!”
韻詩起身來到幾案前端著那碗湯說道。
碧桃把床鋪好,放下圍幔說道:
“小姐,那可不成,老爺吩咐過這湯必須要喝的,這湯是用幾百年以上的桑樹結(jié)的桑椹子、上等的茯神、剛開的百合、還要用每天清晨在七彩蓮花上收來的露水煎制而成,是用來保命的。”
韻詩無奈地嘆口氣還是慢慢喝下去。
從懂事起就沒再見過娘,體弱多病,會吃飯那天起就吃藥,白天不能到外面隨便走動,樓內(nèi)惟一能夠開心的事就是養(yǎng)她的那只小白兔。
那還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去桑林吸收桑葉氣息,看到一只兔子,這只兔子看到她并沒跑掉而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眼神像是再看她的老朋友。
她走過去蹲下來輕輕撫摸它雪白的絨毛,白兔竟然伸出舌頭添她的手指,兩只眼睛在祈求她抱抱,她抱回兔子,從此就成了她惟一的玩伴。
每天睡前都要去看看兔子她才能安心睡覺。
她來到另一房間,兔子正安靜地吃著青草,近日來它白色的絨毛更加潔白,尤其在夜晚閃著銀色的光芒。
韻詩撫摸著兔子說道:
“小白,我要睡了,你也睡吧!”
兔子眨眨紅寶石般的眼睛用頭蹭了蹭韻詩的手,表示和她道晚安,韻詩起身離開。
只有這座小樓才是她的天地。她真羨慕族人那些婦女,可以大嗓門子地說話,無論何時都可蹲在河邊洗衣,也許那才是生活吧。她不愿想下去,洗漱完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一提起睡眠,那一直是困擾著她的痛。
每夜都是夢境帶著他看外面的世界,那華席盛宴,鳳冠霞帔,那殘酷的廝殺,那滿頭白發(fā)和枯干的身體,那忽隱忽現(xiàn)始終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還有那心心念念的姬如雪。
這夢境就如流動的河水無法阻斷,夜晚就是她另一種人生,好在那里還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在萬千思緒中她進入她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