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有些特殊?!备咛刂鷱牧硪粋€文件袋里取出一份律師函,“原告,并不是小少爺那位舅舅。而是,寧千栩小姐?!?p> 律師函輕輕擺放在寧臻的面前,上面,寧千栩三個字工工整整,一瞬間讓寧臻全身血液變得冰涼,然后,又一點點攀升至滾燙。
“他們,開什么玩笑?”寧臻忽然覺得嗓子一啞,一個字一個字吐地十分費力,那張素來不動聲色地臉上此刻迷茫得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寧千栩,什么意思?”
“對方還將部分證據(jù)的備份件交上了法庭,上面審核之后,已經(jīng)對老板您發(fā)了開庭傳票?!?p> “我特么問的不是這個!”這一刻,寧臻暴躁地一把將筆記本掀翻在地,“你去問!你現(xiàn)在就去問!寧千栩這幾個字,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起身,微微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時,已經(jīng)有了一股焦灼和期待,“通知整個律師事務(wù)所,馬上開會。”
高特助張了張嘴。見自家老板情緒不大對,也沒敢繼續(xù)多說。他快速地去安排這場臨時會議,半路上,兀自想著,剛剛似乎還忘記了告訴老板,那家陌上花店,不僅沒有盤到底細,現(xiàn)在甚至都開了第一百家分店了,就在珠市,老板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的某個延伸出的小巷子里……
西江路,天使貴族小學(xué)。
放學(xué)時間,孩子們在老師的帶領(lǐng)下有條不紊地走到校門口的固定接送點,擁堵的車流匯成長長的隊伍,都是來接孩子的家長們。
保姆帶著寧衍等在路邊一顆梧桐樹下,那里人少,空氣相對好很多。
寧衍靜靜地望著無數(shù)爭奇斗艷的豪車,手輕輕地擱在膝蓋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從上次那個自稱舅舅的人送給他一瓣花,他的膝蓋處,已經(jīng)有了知覺,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小手碰觸時那種溫暖的體感。
腳下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來一只貓。金色的貓。仰起頭對他軟乎乎地喵喵叫。
寧衍低下頭,眼睛里閃過一絲歡欣,輕輕伏下身子,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在小貓頭上摸了摸。
“你是哪家走散的寵物,要跟我回家嗎?我會讓我爹地幫你尋找家人?!彼麊?。
小貓自然不會回答。它只是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小腦袋又蹭了蹭寧衍的掌心。
寧衍伸手想去抱它。努力地夠了半天,好不容易快抱住時,一聲清清冷冷的嗓音響了起來:
“團團,走了?!?p> 小貓喵嗚一聲忽然撒歡地跑開,徑直竄進了一個人的懷里。
背著光,那個人的臉不甚清晰,但那雙寒潭般的眼睛靜靜地看了他一眼,讓寧衍心里涌現(xiàn)出一種莫名的小鹿亂撞的緊張感。那人優(yōu)雅地蹲下身抱起小貓,修長的大腿慢慢直立起來,然后轉(zhuǎn)身慢悠悠遠去。背影很高大,帶著幾分恍若隔世的熟悉,令人心悸。
“小少爺,家里的人來接了?!鄙磉吪畟蜉p輕的說。
寧衍回過神來,自言自語的說,“阿嬸,我想養(yǎng)貓?!?p> 家里司機的車開到他面前。司機下車恭敬地將他抱上車內(nèi),不緊不慢地往家趕。
很久之后,已經(jīng)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大宅的輪廓,寧衍才又補充一句:“也要金色的?!?p> 然而此刻寧臻已經(jīng)沒有心情理會自家兒子想養(yǎng)貓的事。
他怔怔地聽著律師團隊負責(zé)人肯定的答復(fù):“是寧千栩小姐本人,要與您爭奪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p> 那一瞬間,他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下去。一個人將自己關(guān)進辦公室,捂住自己的臉,像是掙扎在一場美夢里,不愿意清醒過來。然而眼角處,已經(jīng)是淚水如絲般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