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殘殺
“拜見皇上?!毖σ环饬⒃陂T外。習(xí)武之人五感都比別人敏感幾分,室內(nèi)的聲音他聽的分毫不差,但仍是不動聲色的放大了音量,讓聲音傳入室內(nèi)。
柳歸晚慌張的從他身上起來,理了理衣衫。
皇帝有些不悅的看向門外,問道:“何事?”
薛一封道:“有關(guān)峰內(nèi)比武的事宜,草民認為還是和皇帝稟告一番。”
皇帝用右手將坦露在外的東西收回去,意猶未盡的有抓著柳歸晚的手摸了兩把,最后示意她去開門。
柳歸晚打開門,對上一雙深沉的雙眼,柳歸晚覺得他看穿了一切,感到渾身如火灼一般。匆忙行了一個師禮,擦身跑了出去。
皇帝端坐在室內(nèi),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許久未見,薛峰主別來無恙啊?!?p> 薛一封彎了彎嘴角,二十年過去,宋原溢老了不少,眼下泛著烏青,明顯是縱欲過度。
當年他們聯(lián)手,將安親王扳倒,篡改了圣旨,讓他登了帝位??尚嗄揪褪切嗄?,德不配位,名不副實。兢兢業(yè)業(yè)的做了兩年皇帝,便撒手不管,沉迷于聲色犬馬,家不家,國不國。他要看看,這種局面還能維持多久,這個位置什么時候換人。
“許久未見,皇上也要多注意身體?!?p> 皇帝示意他坐下來,“這一批資質(zhì)如何?”
“天賦異稟者有之,勤懇努力者有之,自我放棄者亦有之?!毖σ环獾?。
“現(xiàn)在的局面越來越亂了,朝中的糟老頭看不得朕好,朕就是聽聽曲也礙著他們的眼,老是唱反調(diào),你說該怎么辦?”宋原溢蹙了蹙眉。
薛一封看著他沒有說話。
宋原溢笑道:“這次要勞煩勞煩薛峰主了,你這里地方大,做事方便?!?p> 薛一封皮笑肉不笑,“皇上不要做的太過分,狗急了也會跳墻?!?p> 宋原溢看著他說道:“那就把這些狗東西的腿砍掉?!?p> 柳歸晚跑到趙合歡那里,沒有燒熱水,直接打了幾桶冰涼的井水,跳進木桶里,將自己全部埋在里面。
惡心,她覺得惡心至極,甚至想把自己的手剁下來扔掉。
已經(jīng)是三月份了,峰頂依然寒涼,山風(fēng)獵獵,吹得衣擺飛揚。邱霽雨手上的鞭子,黑的發(fā)亮。
“準備好了嗎?”邱霽雨問,“明天可能就是你死我活了。”
“為什么不是你死我活?”趙合歡反問。
“那為什么不都活著?”邱霽雨又問。
兩個人相視一笑,又將目光放向遼闊的星空。
燭火跳動,獨活細細的擦拭著虺燃匕,這是父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了,承載著希望,生命??傆幸惶焖麜⒏赣H的名字堂堂正正的刻在族譜里,一雪前恥。
明天只能贏,不能輸。
“吱呀”一聲,趙合歡推門而進。
獨活看向她,沒有說話。
“你明天記得戴上。”
趙合歡拿出一雙護腕,“這是經(jīng)過改良的,比之前的好上許多?!?p> 護腕的底部繡著一朵極小的合歡花,針腳細密,制作精良。
見獨活不動,趙合歡再次強調(diào),“我知道你覺得沒有用,不過明天著實危險,我都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戴著也無妨,要是我死了,還有個東西留給你。”
獨活抬頭看著趙合歡,目光里是說不出的意味。每次獨活的目光都會給趙合歡一種堅定地感覺,在黑暗里有人遞給你一只手,拉著你一往無前。
獨活看著趙合歡,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將護腕收起來,“你早些休息。”
趙合歡離開的時候,問道:“獨活,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傷心?!?p> 回答她的是獨活筆直的端坐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眾弟子集合,手握佩劍,拼死一戰(zhàn)。
斗戰(zhàn)門的弟子被關(guān)在一個一個露天的斗場里,上方坐著文武百官,中間坐著真龍?zhí)熳?,各門門主端坐在一旁,面無表情。
一聲令下,戰(zhàn)斗拉開序幕。
弟子們紛紛把劍相向拔劍相向。昔日的同門,如今目露兇光,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子虛烏有。
鮮血噴射,染紅了腳下的土地,血泥濺在臉上,甜腥味在鼻尖蔓延開來。
趙合歡咬著牙,緊皺著眉頭,拉開與獨活的距離。
邱霽雨今日沒有用鞭,拿的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劍,景明皺眉的看了她一眼,低聲囑托了幾句最后離開她,向別處襲去。
柳歸晚目光有些躲閃的看著下面,血腥味傳上來,引得她一陣不適。
目光游離,遠遠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柳歸晚想要移步過去,手腕卻被人攥著,“這么精彩的表演不看,準備到哪里去?”柳歸晚只能僵立在原地。
田海的臉上多了許多傷疤,遠遠地看到柳歸晚,扯了扯嘴角,隨后隱沒在人群里。
廝殺越來越激烈,有些大臣的臉上露出極度難看的深思神色,卻強逼著自己看下去。有些大臣憤然離場,而等待他們是另一場屠戮。
獨活一劍殺了兩個人,引的皇帝拍手叫好,周圍的臣子隨聲附和
柳歸晚看著邱霽雨和趙合歡,暗暗為她們揪心。
尸體幾乎疊成了一座山,腳下的泥土已經(jīng)變成了猩紅色,發(fā)出陣陣臭氣。場上還剩二十一個人,一個個幾乎都已經(jīng)殺紅了眼。
趙合歡跪在泥里,大口的喘著粗氣,她的腰上中了一劍,鮮血如注。
意識有些發(fā)昏,趙合歡甩了甩腦袋,撐著劍站起身來。與此同時幾乎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的看著她,只要再殺掉一人,這場戰(zhàn)斗就結(jié)束了。
現(xiàn)在最弱的就是趙合歡,有的人臉上已經(jīng)泛起微笑,只要殺了她,以后的日子便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
趙合歡踉踉蹌蹌的直起身子,舉起劍指向那些來勢洶洶的同門
獨活緊了緊手中的劍,不動聲色的擋在了趙合歡的身前,用無言的目光警告那些嗜血的人。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薛一封面色極為難看,椅子上的虎頭險些被他摁碎。
“放松點兒,師兄?!笔@玉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一個人要是沒有弱點,那還叫人嗎?”
下方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趙合歡一劍斬斷了一個男子的左腿,一把匕首緊跟著插進了男子的胸膛,獨活面不改色的將匕首轉(zhuǎn)了個彎,翻出一塊碎肉。
氣絕身亡。
煉獄般的比試終于結(jié)束了,剩下的弟子喜不自勝,景明如釋重負的嘆了一口氣,側(cè)首看向邱霽雨,她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手里的鐵劍被踩在腳下。
宋原溢搖了搖頭,指著趙合歡說道:“本來該死的應(yīng)該是這個人,有人幫她?!?p> 柳歸晚連忙彎下腰提醒道:“父皇不是說了會多給她幾次機會的,這個人的命剛好賜給了她。”
宋原溢拍了拍她的臉,笑道:“朕就說說?!?p> 萬丈高臺平地起,這些人的尸身上不出片刻便厚厚的蓋了一層泥土,泥土之上搭了一個三尺高的木臺。
單舞門的弟子從天而降,樂音四起,腰肢款款扭動,美人起舞,佳人起聲,雪白的胸腹在高臺上連成一片,一個個媚眼如絲,動作妖嬈,勾魂奪魄。
高臺上方的大臣,一個個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這些男人女人,垂涎欲滴。
石驚玉冷冷的笑了一聲,嘲諷道:“食色性也?!?p> 薛一封起身離開,囑咐道:“剩下的就交給你了?!?p> 石驚玉嘴角的笑意濃厚,“師兄就不想多看幾眼?”
每個門的弟子展示完成后,除了斗戰(zhàn)門,剩下幾門中的弟子,選擇色藝出眾的進宮,其余的共王宮大臣們挑選,剩下的打入民間的青樓歌坊。
這場選拔在三天后閉幕。
石驚玉立在屋頂之上,眺望著遠方。
等到四月,又有一批新的弟子要來了。一切的一切,恍如昨日。
邱霽雨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一身縞素,不吃不喝,整個人好似風(fēng)中飄落的敗葉,毫無生氣。景明守在門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薛一封擺了一盤棋,再次邀請獨活對弈。
獨活看著棋盤,依舊是冷冰冰的說道:“我不會。”
薛一封嘆了口氣,“可惜,想當年,安親王可是個中好手。”說著自己執(zhí)白子走了一步。
獨活安靜的看著薛一封自己和自己對弈。
白子處于上風(fēng)連吃了好幾顆黑子。
薛一封笑了笑,“自己和自己下,還有輸贏?!?p> 獨活起身,向他行了個師門禮。
薛一封放下棋子叮囑道:“情深不壽,傷人害己”
獨活良久無言。薛一封忽然起身,向他行了一個朝禮,“世子,若您功成,還請放過九霄峰?!?p> 待獨活離開后,石驚玉從后面走出來,隨手拿了一顆棋子坐在了他的對面。
“你就篤定他會取而代之?”石驚玉落下一顆白子。
薛一封道:“后面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做吧。”
石驚玉冷哼一聲,“你的寶貝徒弟已經(jīng)不吃不喝好幾天了,不去看看?”
薛一封順著石驚玉的步數(shù)向下走,“那丫頭性子倔,自己想不通,誰去也沒用?!?p> “當初可是你在山下指點她,讓她上來的?!笔@玉道,“現(xiàn)在她不愿意了,一輩子都是你毀的?!笔@玉笑道。
薛一封笑了笑,“咱們一輩子都在毀人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