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方國的復興

第九章 “空城計”

方國的復興 石頭上的葉子 1049 2019-12-22 23:01:19

  小心翼翼的從地道口爬上來,范豹和滑力子,都立時松了一口氣。他們警惕地注視著前方,迎面而來的卻是一片黑沉沉、只透了點稀疏月光的松樹林。原來這地道的出口,正建在這片密林之中。

  樹林里并沒有什么道路,高大挺拔、枝粗葉繁的松樹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林子里除了一些蟲鳥發(fā)出幾聲零落的鳴叫,剩下的就是片讓人壓抑、恐懼的黑寂陰沉。

  范豺冷靜地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這一眼望去卻根本看不到頭的密林,確定沒有什么異狀之后,他扭頭對身側(cè)的滑力子說道:

  “咱們就地取材,趕緊弄兩支火把出來,才能辨別出方向,防備野獸的攻擊!”

  滑力子立馬就開始動手,地面的松子、松針到處都是,他不費氣力的就很快做好了一支,等他拿給范豹,卻見他早就做好了一支,已在拿火石擊打火鐮,準備點起火絨線了。

  兩人陸續(xù)點燃了火把,借著亮光,范豹認真地察看著出口附近的松樹,他不想放過一絲可以利用的蛛絲馬跡。

  范豹和滑力子一左一右,向這密林深處,小心地一步步試探著前行。

  “豹兄,你來看這兩顆樹!”

  滑力子突然輕聲叫他。

  范豺轉(zhuǎn)過身,見滑力子正用劍指著身前一顆碗狀的松樹,這樹的根上三尺左右,被明顯地砍掉一塊巴掌大小的樹皮,露出白森森的樹干,在火把亮光的映照下,傷痕清晰可辨。

  “在我身后,還有一顆,也是同樣的位置,樹皮也被剝?nèi)??!?p>  范豹眼前一亮,他頓時明白了什么。

  “你看前面還有沒有?如果有,咱們就順著這沒了皮的樹,一路跟出去!”

  滑力子聽了,又向前摸去,沒走幾步,他回頭輕喚范豹,說又發(fā)現(xiàn)了一棵。范豹隨后小心地滅掉手中的火把,緊隨著滑力子,延著這路線,走了半個時辰,才看到林子逐漸稀疏起來,他們加快步伐,很快,就走出了松林。

  松林坡下,不遠處的村莊,依稀中,還有幾盞燈在亮著,這光,帶著希望,一下跳入了這兩位墨俠的心里。

  范豹望著月光下的浐河,長舒了一口氣。

  “下面該怎么辦?豹兄!”

  滑力子憂心沖沖。

  “先到村里,找個人家借宿一晚。咱們,還要等晏柯他們?!?p>  范豹說完,凝神策馬,向山下的村莊奔去。

  馬遂人意,速度極快,不多時,二人已離村子最近處的燈光越來越近,在躍過幾道石坎后,一面矮且寬厚的石碑出現(xiàn)在一條近丈寬的土道邊。

  范豹連忙勒馬,側(cè)身看那碑上,刻著一個大大的“田”字。

  他示意滑力子隨他下馬,向那亮光處,緩緩前行。

  只有二十余丈遠了,兩人才發(fā)現(xiàn)這亮光,竟是在一處低矮的石圍塘里,它忽明忽暗的搖曳著,并不是什么豆燈的光亮,卻是一團似乎還在閃耀的小堆篝火發(fā)出的亮。

  兩人小心走近,只見一匹軍馬拴在石圍前,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漢子,提著一把護手戟,正站在馬邊,靜靜地看著他們。

  “來客可是范先生?”

  他輕拱雙手。

  “正是在下!”

  范豹從容答道。

  “請入內(nèi)敘談!”

  漢子側(cè)身,請范豹進去。范豹倚劍,大步走入石圍,滑力子持劍在附近警戒。

  “某乃代將軍麾下許雋,特奉將軍之令,在此等候墨家范先生!”

  待范豹一進入石圍,這漢子即拱手彎腰,報來自已名號。范豹忙上前扶起,二人圍坐在篝火旁的石凳上。

  “將軍深敬墨家,某也誓死相隨!方才在關(guān)口,將軍在哨所上,見你身著白衣,腰挎墨子劍,便猜到了你的身份。為遮人耳目,故做拿你姿態(tài),實為引你入地道,以便安然進關(guān)。望范先生體諒!”

  大漢之言,頓讓范豹心情為之釋然!

  “先生進關(guān),所為何事?若有需幫忙之處,望直言相告!某奉將軍之令,隨時聽先生吩咐!”

  許雋繼續(xù)說道。

  范豹沉吟片刻,開口對許雋說道:

  “哦!這次我們兩人,夜過關(guān)口,主要是因前幾日,受我巨子之命欲在秦地選購一批良馬、再買些糧來,誰料到這場地動,一下子把我們的計劃打亂了,我們只好匆匆趕回戎寨?!?p>  “那么,你們豈不是空手而歸?”

  “我們也買了些,屯在天水,腳夫都找好了,準備往運回,誰料這地動一下把這些人給驚得四散。沒法子,只能回去搬救兵了?!?p>  “原來如此!”

  “此事重大!待我回去向?qū)④娀胤A,再來向先生回復!”

  “對了,此地名叫田村,前大司馬田將軍便是這里人氏。我已備好你們的休息之所,是一處偏僻安全的院落,請先生和那俠士隨我前去歇息吧!”

  “好,恭敬不如從命!有勞壯士了!”

  范豹起身,拱手相謝,許雋笑笑,隨之起身,上馬,帶著他二人前往宿息地。

  又走了不到半個時辰,許雋帶著他們來到了一片竹林前,順著林間的小石路進去,不過百余步,便有一處農(nóng)居,許雋從身上取出一物,打開大門,領(lǐng)他們進院。

  隨后,他便告辭,回營向代虎復命去了。

  滑力子看著許雋的背景消失在夜色里,便低聲對范虎道:

  “此人雖騎著軍馬,拿著護手戟,看著像是個方國軍士,可怎知他的真實身份呢?我們,還是小心為上吧!”

  “是的,晚上,我們還是得掙大眼睛!”

  范豹點點頭,隨之便和滑力子分頭巡查了整個院落,見沒什么異常,他們就早早歇息了。

  從戎寨出發(fā)之后,他們便人未解衣,馬未下鞍地前后奔忙,人和馬,都累得夠嗆,現(xiàn)在,人總算踏踏實實地躺在了床上,很快,他們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可身在蔡莊的韓松子,就沒有他們這樣的福份了。在仔細檢查完戎馬的受創(chuàng)程度后,他發(fā)現(xiàn)馬只是前臂受傷,管骨未斷,尚還有救,便緊急對它進行清創(chuàng)、縫合、上藥、包扎,給馬端來水、喂它吃了些粟子,自己才放下心來。

  月光中,松子走上竹屋,身后,這匹黑騮馬揚起頸脖,馬首向著韓松子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嘶鳴,似乎在向著精心醫(yī)護它的松子致謝!

  看看這天色,時間也差不多,應(yīng)該已是戍時了。

  忽然,東北方向的天空,他熟悉的這只大禽又飛回來了。

  他心里一喜,總算盼到了師傅的音訊!

  馴鷹腳上的竹簡意思十分明確,巨子授他全權(quán),令他不惜代價,搶運金礦,至于人手問題,戎寨自會全力協(xié)助他。

  松子把這兩天發(fā)生的事,直截了當?shù)馗嬖V了師傅,懇請巨子加派人手。

  送飛了馴鷹,韓松子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韓壁和花子宣也該到了吧!這離開蔡莊的三組人馬,她是最近的。豹子呢,一向做事穩(wěn)中有細,又有精干的滑力子跟著,他也不怎么擔心,就是晏柯和蔡丁,前路未明,肩負重任,他最是操心。

  肚子有點餓了,韓松子想起韓璧煮好的飯,他走向石圍,盛起一碗粥來,粟米的清香直入口鼻,松子張口喝了起來,目視遠方,念起韓璧和花子宣來,這做好了的飯,他們倆卻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就被他狠心地趕走了,想到這,松子心里不禁有些心酸,對自己,也開始自責起來。

  現(xiàn)在這蔡莊,明著看,似乎只有他一個人獨守竹屋了,可這兩天來,讓人始料不及的戰(zhàn)斗不斷發(fā)生,誰知道在這黑暗中,又有多少雙眼睛在虎視眈眈地盯著這里。嚴峻的形勢使韓松子不得不凡事都得小心謹慎,生怕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韓松子吃完了飯,看著月光下的竹屋,突然,他心里一動,忙起身,急奔到竹屋前,快速地把屋前竹桌上的豆燈斟滿豆油,燈芯挑亮,隨即端進了自己的那一間屋子,輕輕放在竹凳上,便迅速關(guān)上竹門,輕縱到石圍里,隱匿在角落之中。

  讓松子沒有料到的是,韓璧和花子宣才剛剛通過蔡莊的路口,他們不敢走得太快,車陣子雖然已無生命之虞,但在半昏迷中,能勉強被韓璧從身后半抱著,騎著馬,走了這幾里路,已經(jīng)相當不易了。

  花子宣就要輕松一些,畢竟受傷的墨俠還能有意識地配合他騎著馬,不像車陣子,一旦韓璧不小心松手,他立時便會墜下馬來。

  看著韓璧如履薄冰的小心狀,花子宣笑了,隨后就關(guān)心地問她,何不和他換一下,他來護著車陣子。

  韓璧卻倔強地搖搖頭,說自已能行,其實說這話時,她心里卻想:我才不呢,這是哥哥交給我的人,這也是我第一次被哥哥當成大人一樣的在為這個“墨家”出力!再怎么樣,我都會完成這次任務(wù)!

  更何況,半抱著一個不能動的男人,總比緊貼著一個能動的陌生男人要安全的多。

  花子宣看著韓璧勉力強撐的樣子,心里有些無奈,也默默的多了些感動和欽佩!

  他們一行,走出了蔡莊的路口,已過了兩三里了,正好走到了一處岔口,直行便是向著禮縣、天水的路向,向右的小路,正通向麥積山腳下。韓璧領(lǐng)路,策馬向右,慢慢向那路口邊矗立著一塊巨石的小路走去。

  忽然,那條通往天水方向的大路前方,似乎傳來一些聲響,花子宣凝神靜聽,募地,對韓璧急呼一聲:“有快馬!快藏起來!”

  說完,他立即縱馬奔向前方的巨石,韓璧也緊隨其后,跟著他隱藏在巨石之下。

  過了一會兒,幾匹奔馬蹄聲急、速度快,呼嘯著從大路上疾馳而過!

  花子宣緊盯著那騎馬的人,月光下,他們的速度急而快,從背影來看,身形不像今日掠襲蔡莊的戎人,但那御馬的動作,嫻熟精湛,腰刀卻細而長,黑色的夜行衣鑲著銀色的綢邊,這兵器,這衣著,他似曾在哪兒見過,但在腦子里急索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想出來。

  人就是人,急中生智可能只是電光石火間的那偶然的幾次,大部分情況下,他往往只是束手無策。

  線索雖然全無,但可斷定的是,這些人,在這月夜,急從這大道向花子宣他們的身后去,這若不是去那蔡莊,還會是去何處呢?

  花子宣和韓璧面面相覷,都在為韓松子捏著一把汗......

  但花子宣在心里還是暗暗為松子的提前安排由衷贊服,這兩個傷者,在他們一旦遇上強敵時,必然會成為他們的軟肋!

  “只希望你那姑姑還在,可這樣大的地動,她家的房子能安然無恙嗎?”

  他隨口問韓璧。

  韓璧嘆了口氣,輕輕地點點頭:“恐怕也是兇多吉少!這幾天,兇怪之事接連發(fā)生,在竹屋時,我看哥哥從兩位身負重傷的俠士房里出來,便眉頭緊鎖,就想為他、為你們這些真心幫窮人的人來做點事!”

  “情急之下,我就想出了這個主意,后頭的事情,我可沒想過太多,萬一有什么考慮不到的地方,還請大家多諒解!”

  花子宣靜靜地聽著,雖然對韓璧的話他也深感意外,甚至在心里,還覺得她有些唐突,可她,畢竟讓整個局面、至少是蔡莊的局面大為緩解!

  想到這里,花子宣不由得給韓璧伸出個大姆指來!

  “我們得抓緊時間!盡快把他們安頓好,我必須再回趟蔡莊,我絕不會、任何一個墨俠也絕不會看著自已的生死兄弟陷入困境而自已卻袖手旁觀!”

  說完這話,花子宣便策馬向前,韓璧贊賞地看看他,也連忙縱馬跟上。

  這時,已是凌晨的丑時。

  晏柯和蔡丁借著月光,通過了秦嶺腳下一個叫“風峪口”的峽谷,直接進入了鳳縣。

  也該讓馬歇歇了,蔡丁眼尖,看到道邊一處少有的黑麥草地,這是他們胯下坐騎的美食,愛馬心切的他,也沒對晏柯說什么,就直接策馬踏進了草地,自已跳下馬,讓馬兒肥吃起來。

  晏柯的赤騮也是大汗淋漓了,他也不敢再強驅(qū)它走,便由它跟著蔡丁,也進了草地,兩馬一起歡快地發(fā)出咀嚼聲來,兩個主人索性就地坐下,等著它們慢慢的享受去。

  “過了前面這座山,咱倆就算繞進了浐河了!這一路停停走走,總算沒有白費氣力,把這路,咱是到底給弄通了!”

  “你又為咱墨家立了大功!巨子真是慧眼視珠??!”

  “這是我應(yīng)該做好的本分!算不得什么。現(xiàn)在,也不知范先生到了沒,若到了,我們又該如何找到他呢?”

  “浐河也就那么大的地方,豹子一向足智多謀,他會想出辦法的!”

  晏柯信心滿滿地說道。

  他說的沒錯,范豹的確開始行動了。

  心急火燎的他,只睡了一個多時辰就醒了,這點是他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慣,一旦重任在身,即便睡下,心里也會始終牽掛著大事,睡覺也不會覺得踏實。

  但他沒有驚醒滑力子,只是一個人輕輕走到院落,冷靜地反復思忖。

  這是他多年來從韓松子身上學到的:謀需獨,力需聚。凡事謀定而后動。

  這個院落做個落腳點是完全夠格的,可是要作為這次墨徒的集中地,則顯得有些狹小了,畢竟要組織足夠多的人力和畜力,才能搬回那么多的寶貝來。

  可到哪里去集聚起這些人呢?浐河,對于范豹來說,畢竟還是有些陌生。

  天氣畢竟已經(jīng)入了秋,涼意陣陣滲來,范豹想回屋了。

  可等他還沒走上幾步,只聽身后傳來他熟悉的高手空中飛縱的撲簌聲響!范豹下意識地疾奔幾步,瞬時轉(zhuǎn)過身來,手上已做好反擊的準備。

  可這夤夜造訪者并沒有攻擊他的意思。

  他從那院墻之外,直接飛縱到庭院中間的海棠樹上,然后輕輕躍到范豹身后,動作連貫、一氣呵成,其身手利索、輕盈,一看就非等閑之輩。

  但范豹最熟悉的,卻是他頭上戴著的那青色的頭冠,他凝神細看,還未說話,對方卻先開了口:

  “白衣俠匠,久違了!”

  說完,他解開自己的面罩。

  范豹一看,心里那就是個高興??!他張開嘴笑了。

  “我正猜著呢?這會不會那個把一條青步戴到發(fā)白爛掉的老小子,沒料到,還真就是你!這是那一陣風,把我們墨家很少拋頭露面的大人物都給驚動到這荒涼的邊地來了?”

  “少說風涼話了,快隨我進屋,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p>  來客說完話,靜觀四周,見無異狀,隨即進入了另外一間房。

  范豹緊隨其后,進屋,回身查看屋外,迅速把門拴上,點燃豆燈。

  “這是巨子之劍!”

  來人舉著一把墨徒大都見過的劍,在燈下,微閃寒光!

  范豹忙單膝跪地!

  “謹遵圣人命!”

  他心里一驚,師儀掌劍而來,可見,松子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

  他接過來客手上遞過來的竹簡,燒掉火漆,打開它。

  上面寫著:遣師儀特來助你,代虎為我秘徒,速集重墨徒,返蔡莊,解松子危。

  巨子密令的最后一句,讓他心里猛地被什么給揪了一下,發(fā)緊的痛!

  昏暗的燈光下,師儀還是發(fā)覺到范豹臉色的變化,微微笑了一下:

  “別擔心!還有我和其他兄弟在呢,我們抓點緊,想來韓松子也能應(yīng)付那邊的危局!”

  “前幾日,豐水城里的司馬府也有了動靜,有人想趁亂在蔡莊大撈一筆。還有,奇了怪!伯鞠怎么會和老秦地里的神刀門,也會有了牽連,居然也把眼睛盯到了蔡莊!”

  “這些事,韓松子都通過鷹訊告知巨子了,否則,我也不會來?!?p>  “哦!看來,松子的處境愈發(fā)不妙了!”

  “記住,我和一部分兄弟們住在‘浐館’,另一部分則分散居住在當?shù)啬降募依铩4炝?,請你?wù)必到館里議事?!?p>  說完話,師儀便要離去。

  范豹想起什么,忙往前兩步,低聲再問他:

  “那代虎,能否派兵助我等?”

  “我剛才,就是和他見過面后,才過來找你的?!?p>  “兵營里也復雜,他怕有豐水城的耳目,所以不敢和你直接見面,還望你海涵呢?!?p>  “至于你說的派兵協(xié)助我們,他已經(jīng)在考慮之中了!”

  范豹聽了大喜,忙對師儀行了個拱手大禮,目送他縱出院外,才回到屋里,卻再也睡不著覺了。

  聽了師儀的話,他對韓松子的處境更加擔心,但想來還有善使弩矢的花子宣在他身邊,他心里還稍為寬慰了一點。

  他斷沒料到,此時的蔡莊,竟然只有韓松子一人!而且,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危險正在向韓松子緊逼過來。

  松子守在石圍里,已近兩個多時辰,屋里的燈油都在悄然間加過了兩次,他心里也在暗里思忖著,這出“空城計”到底能不能奏效?

  石圍的地勢,雖然較竹屋要稍低一些,但也能觀察到附近的動靜,石墻下的黑騮戎馬,發(fā)出來的呼吸聲,明顯比剛包扎好的時候更加平緩、安祥,看來這藥,起到作用了!這給韓松子一直警惕、緊繃著的神經(jīng),增添了些快慰。

  突然,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隱約從蔡家河的方向傳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韓松子小心地通過墻頭望去,只見兩三百丈外,四匹大馬飛奔過來,遠看馬的體格,似乎又是戎馬!

  馬的奔速極快,已經(jīng)越發(fā)近了,松子定眼看去,見那御馬者,身形矯健,衣著不俗,腰佩長劍,依然都蒙著面。

  為首的一個,身形略顯消瘦一些,但騎在這高逾八尺的戎馬之上,依然操持自如,穩(wěn)如磐石,一看便非等閑之輩,后面的三人,卻個個身高馬大,體魄雄健。

  看他們的樣子,是直奔這亮著燈光的竹屋而來。

  松子的劍,已悄然出鞘。

  很快,精瘦者仗劍縱馬距竹屋已不到百丈,其余三人緊隨其后。離竹屋愈近,那為首的卻小心起來,他輕躍下馬,拔出劍來,回頭給那三人示意,似乎是叫他們小心些。那三人依令而行,都下馬仗劍,躡步向前,生怕驚動屋中人。

  說來也巧,松子突然看那竹屋的燈,猛的大亮一下,又陡然滅了。那迫近的四人,卻瞬間凝住身體,手持兵刃,緊盯著竹門,都不想移步向前,似乎在靜觀這屋里的動靜。

  松子心里冷笑一聲,殺心大起,身體已隨心動,運起‘彩云飛步’,飛撲向這突襲而來的不速之客!墨子劍,已在空中施展出他的‘追風劍法’,劍鋒攜裹著殺氣,從刺客的身后凌厲攻來。

  這一擊,來得實在太快,離松子最近的那一位殺手,猝不及防,左肩已被墨子劍迅疾刺中!他慘叫一聲,身子向右前方的竹屋飛去,險些砸在另一位同伴身上。

  那領(lǐng)頭的精瘦者,聞聲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方向,揮劍向松子刺來!韓松子一劍中的,隨即躍出三四丈外,朗聲問道:

  “你等是何許人?夤夜至此,所欲為何?速報名來,本俠不殺無名之輩!”

  說罷,他倚劍獨立,已不再做出攻擊之勢。

  “你是何人?看樣子武功不錯,難怪殺了我戎士數(shù)人!”

  精瘦者說話聲音尖細,似乎還刻意壓低嗓音,被韓松子一眼看穿,他是男裝女扮!

  “請姑娘莫再故作遮掩,干脆卸掉面巾,讓我也一睹芳容!”

  “你,大膽狂徒!”

  那姑娘聽了松子這話,突然大怒,連女孩的矜持也不顧了,霍然出劍,直直刺向韓松子。

  松子疾步后移,輕輕化去她的攻勢。

  看著這似曾見過的一雙杏眼,他似乎想起來什么來。

  “你,住手!”

  “誰聽你的!接招!”

  姑娘只是狂攻,劍法刁鉆陰毒,招招直奔松子的要害!

  其余二人,緊隨著她,也加入攻擊戰(zhàn)團,驟然間便形成了對韓松子的合圍。

  韓松子不敢大意,他把‘換影移步’和‘追風劍法’結(jié)合起來,輕松應(yīng)對這三人的合攻。女頭領(lǐng)見遲遲不能取得上風,心里愈發(fā)著急,出劍也越來越快!

  松子心里想發(fā)笑,她這樣的急攻,正好是他所需要的!

  她的招式,雖然刁毒,但尚欠火候,加上心急火燎,露出破綻,只是時間問題。

  韓松子故意把攻擊重點放在那兩個男人身上,這正加劇了女刺客的焦躁,她似乎瞅見了松子身后的一處空檔,隨即把握戰(zhàn)機,拼盡全力刺來!

  不料,松子只是把手中的墨子劍來了個‘回龍旋’,女刺客的劍便被韓松子輕輕擊落!

  這看似輕松實則要命的‘回龍旋’,若不是她把劍脫得快,她的一條胳膊,便在這旋風之中!

  韓松子卻沒有放松攻勢,他威逼著身后的女刺客不斷后退,劍鋒已指向離他最近的那人,那刺客已經(jīng)疲于應(yīng)對,還手之攻已經(jīng)少之又少。

  “锃!”!他的劍已被松子挑落!

  另一個還算完整的刺客,見狀大驚,忙抽身疾退,生怕韓松子劍鋒又至!

  見他們都已落敗,松子隨即轉(zhuǎn)身,撲向已顫若寒蟬的女頭領(lǐng)。

  她手無寸鐵,背靠竹屋,退無可退。

  松子的劍尖,距她也只有一尺有余。

  “把你的蒙面摘去,請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面對強大如此的對手,女刺客只好緩緩摘下面巾。

  杏眼,柳眉,右眼眉上角的痣,韓松子看了,笑了,他放下劍:

  “商惠子,別來無恙!”

  女刺客淡定地看著韓松子,輕輕嘆出一口氣,不無失望地說道:

  “我猜到是你,可不來不行!今日,你我各為其主,你不必心生憐憫,盡管動手便是!”

  韓松子慘然一笑:

  “今日我已殺傷多條人命,不想再造殺孽,念你和公主都是往日故交,你自去吧,我不攔你們便是?!?p>  商惠子臉上頗為難堪,可這種局面,對她而言,走,仍不失為上策。

  她拱拱手,似乎準備退下。

  “不過,你們的馬,只能帶走一匹,讓傷者騎乘,其余的人,只能走路回豐水城?!?p>  韓松子面色冷冷地說道,神色不容置疑。

  商惠子臉色大變,口里顫聲說道:

  “你如此恃強凌弱,怎配墨家當家少俠的名聲?”

  “可笑!你們,殺手派了一批又一批,今日,本欲偷襲,不料中我埋伏,卻反而信口雌黃,說我恃強凌弱!你見過四比一的恃強凌弱嗎?”

  “若還要說話,我就得改變我剛才的想法,你知道,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墨俠都是有原則的!”

  回答完商惠子的話,韓松子臉色更加冷峻了,他微微揚起已放下的劍。

  商惠子見狀,無奈地對也已退到一旁的幾個手下示意,照松子意,速速離去!

  那兩人,如獲至寶,忙扶著受傷的同伴上了馬,隨后,便向來路奔去。

  商惠子也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突然,她又轉(zhuǎn)過身來,對松子說道:

  “公主托我?guī)Ыo你一樣東西?!?p>  韓松子一怔,準備迎上前去。

  商惠子從懷里取著什么,松子正在納悶,不料,見商惠子突然手腕一抖,一道白光疾奔而至,韓松子心里叫聲不好,迅疾縱身避讓!

  可這距離如此之近,松子竟讓那白光從腋下擦身而過,險些中了商惠子的道!

  這白光,正是商惠子善使的奪命袖鏢!

  趁著松子躲避,那商惠子急縱上馬,揚鞭疾奔而去。

  韓松子也不追趕,仗劍肅立,任他們?nèi)瑛B獸散去。

  待幾個人消失在夜幕中,韓松子突然緩緩向后倒下!

  原來那鏢竟是兩枚子母鏢,一枚被松子躲過,另一枚卻正中他的右臂!那商惠子急著逃命,沒有仔細去看,否則,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

  力撐著目視敵人離開,韓松子才放下心來,可這人一旦稍一松懈,鏢毒卻乘隙而至!他一時大意,來不及運功逼毒,便被毒火攻心,力氣頓失,才會跌倒。

  一時間,韓松子昏厥了過去。

  他,躺在竹屋之前的空地上,四周,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