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濤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包詩婕不禁有些困惑,她當時向警察提供線索的時候,他們說會保密的,而自己的爸媽更不可能對外泄密。
陳凌挎著書包從教室里走了出來,書包顯得沉甸甸的很是豐滿。她看到包詩婕,臉上的笑容漾開,“我剛才寫了會兒作業(yè),沒等著急吧?”
“沒。前段時間我給陸沉打過兩次電話?!眱扇瞬⒓缱叱鲂iT。
“哦。”陳凌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我倒是省事,爸媽不讓我隨便使用電話?!?p> “對了,凌凌,關(guān)于李爺爺?shù)氖虑槟阍趺纯??”包詩婕試探地問道,她盡量讓語氣顯得自然些。
“我很想念李爺爺。”陳凌神情悲傷地低下了頭,“不過,聽大人說那個兇手已經(jīng)被槍斃了?!?p> “你知道兇手是什么人嗎?”
“不太清楚。你知道?”陳凌滿臉茫然。
“是萬濤的爸爸。剛才遇到萬濤,他還要揍我呢?!卑婃颊f完,眼前不由地浮現(xiàn)出江河的臉龐,于是兀自地笑了起來。
“?。俊标惲梵@愕地停住了腳步,“可他為什么要打你?”
“因為是我提供的線索。”包詩婕觀察著陳凌的反應(yīng),然后聳了下肩,心里的一塊石頭落地了,不是她就好,她貌似確實是不知情的。
自從照片那件事之后,包詩婕對陳凌已經(jīng)不再像以前那樣十二分的信任了。
但盡管如此,她內(nèi)心深處也希望,那個蓄謀借別人之手來傷害她的人不是陳凌。
“詩詩,你也太不小心了,你怎么會讓他知道,他以后肯定還會找你麻煩的。”陳凌有些擔憂地責備道。
“他們家日子也不好過,也許需要有個人來發(fā)泄怨恨?!?p> “反正你小心點。以后放學(xué)就在學(xué)校門口等我好了,看見他盡量躲得遠遠的,咱們好漢不吃眼前虧。”陳凌說完,牽起了包詩婕的手。
包詩婕愣了愣,不知從何時起,她逐漸察覺到,現(xiàn)在的陳凌和她記憶中的那個女孩似乎有些偏差。
她記憶中的陳凌雖然也比同齡的孩子早熟些,但言談舉止還是孩子屬性。
可現(xiàn)在的她,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陳凌拉著她的手在日暮中,迎著夕陽走在路邊,融入到三三兩兩的小學(xué)生隊伍中。
回到家剛打開家門,包詩婕就驚呆了,滿屋狼藉,像是被颶風襲擊過。
“該不會是招賊了吧?”
她踩著玻璃渣往里走,想想又覺得小偷不會搞出這么大的動靜。
她往臥室走去,仔細檢查了一遍,很快就發(fā)現(xiàn)那個紅色的行李箱不見了。
打開衣柜,果然母親平時穿的幾件衣服也一同消失了。
他們肯定吵架了!
包詩婕終于弄清了這一狀況。
其實這種場景對她來說是何等的熟悉,每次父母吵架過后都是這般景象,和她記憶中分毫不差。
包詩婕頹廢地歪倒在沙發(fā)上,母親去了外婆家,至少也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家務(wù)她可以做,但是超市怎么辦?無關(guān)論如何得讓父親把母親接回來。
她一邊收拾房間,一邊思考著他們這次吵架的原因。
包詩婕又渴又餓,沒力氣和心情踩著凳子洗菜做飯,于是從冰箱里拿出一個蘋果,對著垃圾桶用水果刀削皮。
正削一半的時候,電話忽然鈴聲大作,嚇得她一哆嗦,刀刃就滑到了左手食指上,皮開肉綻,獻血汩汩地冒了出來。
她記得母親中午剛磨過刀,不想這么快就招呼到了她的身上。
扔下刀和蘋果,用力捏著受傷的食指,想去找紗布,可電話鈴催命似的叫著,她又疼又窩火,猶豫了一下,還是跑向了電話,沒好氣地抓起電話,“喂,哪位?”
她眼睛還盯著滴滴答答的手指,地上已經(jīng)聚起了一小攤獻血。
電話那邊似乎遲疑了一下,“你好,請問是包詩婕嗎?”
是陸沉!
這是她第一次在電話里聽到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清爽好聽,他終于聯(lián)系自己了!
她突然覺得傷口火辣辣地疼,哽咽著說道:“是我?!?p> “你怎么了?”陸沉聽到了她的抽泣,關(guān)心地問。
“我沒事?!卑婃继鹗軅氖郑靡滦洳涞魷I水。
“對不起,我今天才聽我媽說你給我打過電話。這段時間我們?nèi)叶奸_心不起來,外婆也越來越糊涂了,有時候連我是誰都不記得?!?p> “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包詩婕想起那一連串的因果聯(lián)系,頓了頓,“假如真的是因我而起,你會怪我嗎?”
“什么意思?壞人做的事,我怎么會怪你?”陸沉大為不解。
這背后的邏輯她一時半會兒在電話里說不清,似乎也不足以為外人道,暫時只有轉(zhuǎn)移話題,“你們今天也開學(xué)了吧?”
“嗯嗯。對了,我今天打電話來就是問這事的?!?p> 陸沉語氣有些激動,似乎心情也好了些,“詩詩,你有沒有直接讀一年級?”
“我……”面對陸沉的期待,包詩婕忽然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皩Σ黄?,我上了學(xué)前班。”
“哦,我知道了。不過你不用在意,我就是隨便問問?!?p> 手指還在滴血。
“你考哪所大學(xué)我就考哪所大學(xué)。反正你本來就是早我一年的學(xué)長啊?!?p> “什么意思?”
包詩婕正想開口,父親手里提著菜回來了,他看到包詩婕漫不經(jīng)心地問:“怎么不開燈。誰的電話?”
“我朋友的?!?p> 包勝安打開燈,放下菜,看到案板上沾血的蘋果,急忙來到女兒跟前,果然看到她受傷的手指,又急又氣,“流了這么多血,還聊什么天?你不疼嗎!”
電話那頭的陸沉也聽得分明,著急地問道:“詩詩你怎么了?”
沒等包詩婕回答,話筒就被包勝安奪過去掛掉了。
他把包詩婕抱起來,沖到廚房,打開水龍頭沖洗一番,然后消毒包扎。
包勝安把女兒放到沙發(fā)上,發(fā)現(xiàn)他們夫妻的戰(zhàn)場已經(jīng)被她打掃完畢。
那孩子雖然心智早熟,可終歸只是個五歲的孩子。
她收拾凌亂的房間時,心里一定很難受吧?
都傷成了這個樣子了,還能不哭不鬧,她都壓抑成什么樣子了?
孩子原本的率直稚氣都去哪兒了?
包勝安心里帶著內(nèi)疚,蹲下身來望著女兒,“詩詩,晚飯你想吃什么?我們也可以出去下館子?!?p> “爸爸,為什么吵架,能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