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云說她下凡是為了辦一件很重要的事,今日也只是順道過來看看,因著不能在此耽擱太久,她也就早早辭別離開。
顏青予回到客棧時,已是下午。
她一邁進(jìn)大堂,就見著張登中與許家兩位兄弟坐在窗邊,嘰嘰咕咕的聊著天。
三人聊的投入,也沒注意到她。
她拎著一個藥包,踱步去了后院。
客棧近來有不少人出入,來來回回倒也熱鬧。
方月秋精神足,方掌柜自是高興,這會兒正帶著女兒與外孫女兒在院兒里曬著太陽。
六兒幾個嗑著瓜子,圍坐在一塊兒,唐寧也坐在一旁,幾個人有說有笑聊甚是的開心。
如此其樂融融的幾個人,顏青予覺著還真不好打擾。
將藥包隨手?jǐn)R在廚房門外用來晾曬東西的木架子上,轉(zhuǎn)而去了另一間屋子。
此刻,周夫人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露在厚棉被外的手背干瘦蒼老,青筋可見。
因著染了風(fēng)寒,她的面容看上去很憔悴。
“周夫人可有好些?”外邊熱熱鬧鬧,屋子里卻很冷清,顏青予一開口,寂靜的屋子算是添了幾分聲息。
“額……咳咳咳……”
聽見屋子里有人說話,周夫人咳嗽了幾聲睜開了眼,她緩緩偏頭看向來人。
站在窗邊的那個青衣“少年”,眉眼溫和,風(fēng)姿翩翩,一身溫雅氣度皆是她幾個兒子孫兒都無法比擬的。
“燕兒……和她娘,就勞煩顏……公子照撫一二了……”短短一句話說完,周夫人卻疲累的連連咳嗽。
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想說的話想要做的事,到了今日,似乎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了。
這一輩她做了太多錯事,她對不住燕兒她娘,能將小孫女平平安安的送回來,就算是她最后的彌補(bǔ)吧!
顏青予靜靜看著躺在床上,這個形同枯槁的老人,深邃的目光里含著些許復(fù)雜的情緒。
她走近,細(xì)細(xì)替周夫人掖好被角。
微涼的指尖觸及老人泛白的眉間,轉(zhuǎn)眼老人便沉沉睡去。
轉(zhuǎn)身間素手一揮,熄滅的炭盆瞬時燃了起來。
她出去特意將房門半掩,留了一指長的縫隙。
如此,即便屋子里燒著炭火,也不至于太悶。
翌日清晨,唐寧與許家兩兄弟早早便辭別離開。
方掌柜與張登中幾人將他們送至城門口,幾人依依惜別,直到再也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張登中才恍惚回過神來。
旋即,他轉(zhuǎn)身就往客棧跑。
顏青予正在前廳泡茶,還沒喝上一口,就見著張登中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回來。
他氣喘吁吁的趴在對面的桌子上,“我……我決定了,明年……我要進(jìn)京……考科舉!”
“決定了?”顏青予悠悠喝了口茶,神色淡淡。
張登中點(diǎn)頭如搗蒜,“對,決定了!”
“不后悔?”
“不后悔!?。 ?p> 瞧著他回答的如此鏗鏘有力,顏青予也算是勉強(qiáng)信了,“行吧,那你好好看書,做足準(zhǔn)備?!?p> 依她多年的了解,她覺著張登中中途多半會打退堂鼓,她必須想辦法杜絕所有未知的變數(sh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