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些昧著良心的大臣口中的邑朝威嚴……
當初楚軾帶領(lǐng)的黑甲軍把那些個西戎小賊虐的半死,甚至無事時,還要去招惹招惹順便教訓一下周邊其他不安分的西邊小國。
別誤會,不是因為楚軾從小愛學習,軍法背得好,著實只是因為他陰招使得太多。當然,武安侯楚正仁出于偏心,撥給了五萬精兵也是他那般放肆的原由。
總之,楚軾在廣闊的大西北樹敵萬千,充分的展現(xiàn)了大邑朝的威嚴。
所以后來塵埃落定,圣旨一召,他被懲罰休養(yǎng)三個月后去西北思過的時候,他差點沒把周洛那個黑心玩意當成撥浪鼓給搖死。
往事不可提,容易傷心。
楚軾回過神來挑燈繼續(xù)向前走,把那些陳年舊事一股腦的拋在了身后。
不想了,想多了都是淚。
紅木作扉,綠瓦上頂,兩邊是綠木點綴,繁華為錦,沒有多奢華,卻是一派簡單利落。楚軾來到了侯府正堂門口,在門外放好油燈,抬步走了進去,恭敬的作了揖,溫聲喊了聲“爹?!?p> 面前身穿華服,挺立的背影緩緩轉(zhuǎn)過來,武安侯楚正仁一臉神秘道:“我有一件大事要與你講?!?p> 看來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事。
楚軾微蹙眉看著面前不靠譜的父親,感嘆自己真是命苦,母親走的早,留給他這么一個老頑童。聽了半天無關(guān)緊要的話,楚軾終于不耐煩道:“又不是什么要緊事。我們滄州緊靠帝都,明天出發(fā),后天就可抵京。這都二更天了,有必要把我火急火燎的叫過來嗎?”
“對啊,這都二更天了!你小子不睡覺干嘛呢?”
“……”
無奈的搖了搖頭,楚軾拍拍衣服起身正打算離開這個不能正常交流的地方,就聽到老侯爺楚正仁清了清嗓子,聲情并茂道:“聽說帝都南煙郡主才貌雙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嗯……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啊。如今也是到了嫁娶的年紀,崇德親王正到處尋覓乘龍良婿。這要是能入了我們武安侯府,那可就……”
“那可就天翻地覆了。你就沒聽說這南煙郡主被寵上了天,性子急眼里又容不得沙子,這要是入了武安侯府,怕不得把你氣得早去見了我娘?!?p> 楚正仁撇了撇嘴,嘀嘀咕咕道:“人家是郡主,有點脾氣也是應該,況且……”
“況且人家鐘意的是宣平公子,你兒子可入不了人家的眼?!?p> “宣平公子?就那個長得跟個姑娘似的宣平侯的兒子,嘖嘖嘖,這南煙當真是沒眼光?!崩虾顮敵兽坜蹎伪〉暮?,甚是嫌棄的感嘆道。
這老頭,還真是挺好騙。
楚軾得意著自己這三言兩語的成果,揮揮袖子正要心滿意足的功成身退。
與此同時,端州宣平候府――
“佳夜美酒,就差一個美人在懷了?。 ?p> “我說兄弟,美人在懷你就別想了,不過聽說……顏司階回來了?”尖臉侍衛(wèi)偷雞賊似的看了看周圍,輕附在身旁胡子拉碴的黑臉侍衛(wèi)耳邊,輕聲道:“顏司階也算是續(xù)史之姿,詠雪之態(tài),配你這烈酒剛剛好,你就肖想肖想顏司階算了。”
“你可住嘴吧,小心你的舌頭!”黑臉侍衛(wèi)本是醉意熏心,想著青樓里身姿妖嬈的舞妓。猛的聽到尖臉侍衛(wèi)這般話,如瞬間入了冰窖,寒意從腳底直往上躥,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些,怒目瞪著尖臉侍衛(wèi)道。
“小心舌頭做什么?我若要算賬……就要腦袋?!币簧硎剐蟹?,手握赤紅長劍,長發(fā)高高束起,兩鬢似有發(fā)絲垂落。本是膚若凝脂娃娃臉,奈何手下亡魂血債無數(shù),看著卻像是夜里尋命的無常。顏錦挑眉看著面前兩個歪瓜裂棗,滿眼嘲弄,語氣輕挑卻也是冷意十足。
兩侍衛(wèi):“……”
打擾打擾,我們只是想開個玩笑,您老來的時候怎么不吱個聲?
悉悉索索的一陣收拾,兩侍衛(wèi)貓著腰快速消失在了顏錦面前。顏錦撣了撣身上并不存在的塵土,昂首闊步向前走去。
兩邊是青松翠柏,池館水榭,奇草仙藤,花園錦簇。行至一假山后,驀然往東轉(zhuǎn)彎,穿過一個兩邊為抄手游廊的東西穿堂,轉(zhuǎn)過立于地的紫檀沉香木插屏,接著抬步向后院走去,推開面前正廳的門,顏錦拱手為禮,溫聲道:“侯爺。”
面前身著鴉青色廣陵長衫年輕男子的背影似是頓了頓,轉(zhuǎn)身勾起嘴角,溫聲道:“回來了?!?p> 長眉若柳,面若冠玉,眼角微微上揚,一雙挑花眼似是多情的伊河水,映得青山毫無顏色。邑朝百姓常戲言,宣平公子美無雙,打得勝仗贏得隍。只是公子季棠一朝成侯,繼了老侯爺?shù)木粑唬闪诵乱蝗蔚囊爻胶?,這戲言怕是不得用了。
“帝都急召各州王侯。”輕攏衣袖,慢步上前,季棠彎腰附在顏錦耳邊,聲音里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道:“顏司階陪我去?!?p> 臉不紅心不跳,顏錦端著一幅恭敬司階的模樣,應承道:“是。”
門外是無聲的夜色,季棠再抬頭,臉上卻似是結(jié)了一層薄冰。剛才的溫言細語都不過是假象,剝開那層虛偽的表面,眼前的季棠才是顏錦認識的季棠。
“不能有任何差錯?!?p> “自然?!?p> 既然你不需要演戲,那我顏錦便不陪你演。微揚起臉,顏錦看著剛才季棠把玩的東西,眼底是若隱若無的嘲弄。
各州王侯三日內(nèi)入京,詔書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卻更是讓人摸不到頭腦。所為何事不說,難不成是無事?無事你要各州王侯入京,難不成……龍椅上的吃錯藥了?
不得說,不得說,吃錯藥了也不得說。
端州宣平侯府,中州德順侯府,青州建安王府,潭州常寧王府……一時間都忙的不可開交。幾十個仆役進進出出,馬車上的箱子堆了又堆,丫鬟踏著那雙小腳奔走于各小院中,尋找著忙亂中不小心丟掉的香囊。
別問為何如此著急。三日對于尋常王侯自是充足,可……宣平候府是在天高皇帝遠的南疆啊。
三日?快馬加鞭,倒也能到。只是這路上若是有個冤家路窄,那可就是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