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袁紓思慮,廳前的中年男子已長篇大論地介紹起來,他身材雖然短小,氣派卻非常之大,言談舉止中,更是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傲氣,任誰見了都看得出,此人平日里必然是掌權一方的霸主,發(fā)號施令慣了的。
“今日之會,由趙某人發(fā)起,能得眾位義士不辭辛勞抽空趕來,趙某真是幸甚至哉?!敝心昴凶诱f到此處,目光一轉,從眼前的人身上一一掠過道:“尤其,能得到易門山白翁白老爺子,玉珠峰“虎嘯槍”張?zhí)鞆埳賯b,醉仙潭玉女冷無月冷姑娘,蕓叟洞洞主彭馳彭前輩,狼渡崖“無情鐵手”吳青吳女俠俱來相助,趙某心中已是感激涕零,何況還有幾位貴客……”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到了袁紓一桌人的頭上,笑道:“不請自來,趙某更是動容,幾位的俠義心腸趙某必當銘記于心。”
袁紓聽他將前排一干人等一一介紹而來,聽到什么“玉女”“洞主”的名號,心下只覺有趣,直到中年男子說到自己頭上,才心生警覺,壓低聲音對袁紛和袁紆暗道:“我們明明是受人邀請前來,怎么就變成了‘不請自來’?”
袁紛道:“你可知此人是誰?”
袁紓道:“難道你認得他?”
袁紛道:“冀源最富有的趙家大當家趙光回,我怎么會不認得?”
袁紓道:“趙家?這又是哪來的人?”
袁紛道:“你可還記得日前李瑞曾報,趙家在蘭川擂臺的賭盤上,押了食色三僧足足十萬兩的賭注?!?p> 袁紓道:“我記得,你當時還好奇趙家為何不就近去押冀源的賭盤,反而來摻和蘭川的渾水。難道,這趙家,也是為擂臺而來?”
袁紆聽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不動聲色,低聲道:“不急,且看下去?!?p> 趙光回話音一落,大廳里便一陣騷動,那狂妄無狀的“虎嘯槍”張?zhí)旌鋈坏溃骸摆w前輩,在座的都是曾受您施恩的人,客套話我張?zhí)觳桓翌I受,相約的時辰已到,晚輩還請明示,您召喚我等前來,有何見教?”
趙光回看這張?zhí)熘毖韵鄦?,也不生氣,朗聲道:“張少俠問得好,趙某人此番大費周折,趁蘭川擂臺舉行之際請來各位,確實是有件情非得已的大事,求諸位大俠施以援手?!?p> 老頑童蕓叟洞洞主彭馳笑道:“這個‘求’字,糟老頭子可不敢當,究竟趙家遇到了什么難事?趙大俠請直言。當年若非趙家家主仗義施財,我老頭子的蕓叟洞一門早已血脈盡滅,這份恩情,糟老頭子絕不相忘,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蕓叟洞至少也有幾十個徒子徒孫心甘情愿?!?p> 彭馳說得情真意切,趙光回還是面不改色,他接著朗聲道:“此事緣由,說來話長,少不得請各位耐心聽我道來?!?p> “我安北趙家,早在天祐建國之初,便因祖上為太祖王上立下汗馬功勞而封了侯爵,其后安北幾番大亂又幾番平定叛亂,我趙家牽扯其中無法脫身,最后落了個削去爵位,家族永世不得參政的下場。我太爺爺便正是從那時起,勵精圖治,商武雙修,一面經營起了如今還算有些產業(yè)和聲望的趙家,一面不忘武本明里暗里資助武林俠士,才有了今日這片天下獨一份的安北州武林江湖?!?p> 趙光回說著,超西面抱了抱拳,方道:“當然,如今的武林盛況,還要仰仗于當今瓊王殿下的雄圖偉略,明日即將登場的擂臺比武,便是最好的證據。說到擂臺,咱們這安北州的擂臺已搭起過三次,我們趙家一直視擂臺如自家產業(yè),出錢出力不在少數,前三次的總擂主,也都在擂臺后與趙某人結為莫逆之交?!?p> 冷無月道:“家?guī)煯斈昴昧丝偫拗鳌煜碌谝弧挠衽疲氐阶硐商侗愠38覀兲崞疒w前輩,都說趙前輩行事光風霽月,今日一見,晚輩佩服。另外,家?guī)熥屛規(guī)蚰鷨柡??!?p> 趙光回頓了頓語聲,對冷無月點頭示意,接著道:“想必今年的擂臺,在座的各位但凡想要參加的都是有備而來,我家老太太也是叫我盡力操持?!闭f到這里,趙光回突然嘆了一口氣,道:“可是,我趙家近來卻出了很多事,無力再一如既往地支持各位了?!?p> 白翁道:“何事能讓趙大俠如此煩憂?”
趙光回眼中的光芒突然黯淡,他似乎回憶起種種悲傷的往事,足足沉默了半晌,眾人不敢打斷,終于聽他接道:“只因最近,安北突然興起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組織,名字叫做‘神女教’。這組織不知何時由何人發(fā)起,教徒一應全是女子。本來安北近年來武林勢力層出不窮,我們得知了這個‘神女教’后并不是很關注,可就在最近幾個月,這個神秘的‘神女教’卻放開手腳做下了許多傷天害理之事,我趙家也不得已牽扯其中?!?p> “事情要從我趙家受王府委托負責冀源擂臺的操辦事務說起,兩月前,負責辦理此事的趙總管,突然暴斃,緊接著,由我趙家著力邀請的幾位武林大拿也一一出事,現場無人無證,俱是無從查起。此事,趙某人理應負責到底,于是趙某人散財無數打通各路消息,才終于得到些關于此事的線索,原來這一切正是與那‘神女教’脫不了干系。我得知此事,本是義憤填膺,但出于無奈,只能將一切消息交給官府追查。誰料到,犬子得知此事,自視甚高的他居然離家出走,說要單槍匹馬找到這個‘神女教’為趙總管報仇。”趙光回說到此處,言語頗為有力,神情也激憤起來。
張?zhí)斓溃骸摆w前輩已是我輩中人津津樂道的大俠典范,沒想到貴公子更是頗有氣概,我張?zhí)煺嫦肱c貴公子一敘,不知他此去如何?現在何處?”
趙光回一聲長嘆,眼中連黯淡的光都已失去,他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能發(fā)出語聲:“多謝張少俠抬愛,可寶航他,他,他這一去,我再也想不到,竟然就成為了訣別?!?p> 在座的眾人都吃了一驚,只因眾人都與趙家有些交情,知道趙家雖然產業(yè)繁多,可家教極嚴,子嗣十分凋零,到趙光回這一代,已經是獨苗,趙光回的兒子,更是他三十歲出頭才與愛妻歡喜育下的寶貝疙瘩,如今這塊寶貝疙瘩趙寶航,居然一朝喪命,趙家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涼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