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婛將圖案畫出來之后,兩人都面面相覷,顯然是沒有見過的。
果然,辛綿績先搖了搖頭說,“從未見過。”
帝少衍則是拿起那張紙,端詳了片刻之后腦海中依舊一無所獲,但他的關(guān)注點卻是盛婛從哪里看到這個圖案的,“你怎么知道這個圖案?”
“偶然間從別處得來?!笔鶎τ谶@個圖案的來歷則是一句話淡淡的帶過,“關(guān)于帝家死衛(wèi)我知不是你就好了?!?p> 她這一趟本來就是為了求證是否跟帝少衍有關(guān)的,如今知道了還知道了五年前黑海彼岸的綁架案與他無關(guān),不自覺的在心底松了一口氣。
“下午有事嗎?”帝少衍起身。
“應(yīng)該沒有,我今天請假了?!笔冻鲆粋€笑容,藏了幾分調(diào)笑,“阿衍,你是想要約我嗎?”
不曾想,帝少衍抿了唇,一本正經(jīng)的點了點頭,“嗯,婛姐姐可否賞光?”
盛婛抬頭,帝少衍已經(jīng)站在她面前,距離她就只有半米的距離,而辛綿績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退出去了,整個辦公室里只剩他們。
帝少衍背逆著光跟她對立而站,盛婛居然覺得看不清帝少衍的臉龐。
一個恍惚,她仿佛回到了十六歲。
回到了她的時代。
是的,十七歲之前京都是她的時代,而十七歲之后,是屬于帝少衍的時代。
十六歲到十八歲,正是屬于一個人含苞待放的時候,它不似孩童時期懵懂無知,也不似中年時期循規(guī)蹈矩,更不似老年時風(fēng)燭殘年。
那天她出房門,準備去廚房弄點綠豆湯解暑,就聽得盛情站在廊沿邊,拿著手機,壓低了聲音,不知道跟誰通電話,說是得了消息保證帝少衍會去之類。
“咳咳?!笔傺b咳嗽兩聲,果然就見盛情轉(zhuǎn)過身子,連忙掛了電話,神色有些慌張,“婛姐姐,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剛,你在跟誰講電話呢?”盛婛銳利的目光審視著盛情,她這個便宜表妹可不簡單,處處給她使絆子。
“沒有誰,就一個朋友。”盛情緊緊的捏著手機。
“哦。”盛婛深深地看了一眼盛情,應(yīng)了一聲就沒再說什么,拿著碗進了廚房,心里卻在琢磨著跟盛情講電話的人是誰。
眼見盛婛沒有再追問,應(yīng)該是確保盛婛沒有聽到她的話,盛情吃了顆定心丸,這時候的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了。
在廚房的盛婛心里可在不斷轉(zhuǎn)圈,難道跟盛情通電話的是秦淮辛綿績他們,又想到秦淮他們比她還不喜歡盛情,也不知道盛情在哪里得罪他們了,于是否決了這個猜想,那就是那些個大家小姐了。
乘了一碗綠豆湯,盛婛喝了一大口,半瞇著眼,嘆渭一聲,“舒服。加上空調(diào)果然是解暑神器。”
然后準備把碗里的綠豆湯端回房間里喝,沒想到出來的時候盛情還站在廊沿處。
瞧見盛婛端著綠豆湯出來,目光閃了閃,然后走過去,“婛姐姐,你晚上會去明家嗎?”
“去明家做什么?”盛婛有點不明白。
見盛婛真的是一頭霧水,盛情內(nèi)心先是一喜,然后才對著盛婛說,“今天是明家小姐的生辰,明家前兩天已經(jīng)下了帖子。所以我想問問婛姐姐你去不去的?!?p> 盛婛想也沒想,甚至還有點煩躁,“不去?!?p> 她本身就不太愛那種場面,不是你恭維我就是我恭維你,虛偽極了。
“我還以為婛姐姐會去呢,畢竟明家小姐生辰?!甭牭绞f不去,盛情這會子是心花怒放,連帶著聲音更嬌嬌了一點。
盛婛一聽她那個聲音,渾身都不舒服,“你要綠豆湯嗎?”
朝著盛情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綠豆湯。
“不用,我最近在減肥呢,要保持身材,婛姐姐你喝吧?!?p> “哦,你要喝的話也沒有了。最后這一碗在我手里了?!笔亓艘痪?,倒像是把盛情氣著了,頭顱一甩,走了。
盛婛看著盛情的背影,瞇了瞇眸子,原本就只是客氣問一下的,但是聽到盛情說要減肥心里還是暗暗緋腹了一番:再減就瘦成皮包骨了。
回了房間之后跟秦淮打聽了一下帝少衍今晚的行蹤。
秦淮告訴她本來他們今晚約好了一起吃飯的,但是帝少衍突然說他今晚要去明家一趟。
盛婛撐著下巴,半蔫了似的,果然帝少衍今晚要去明家。
那年明若生辰,明家大辦,京都只要有點身份的人都被宴請了。
這里面自然包括盛家,因為是明家小姐生辰,下了帖子到盛家。
剛好盛家的小姐跟明若在年齡方面來說也是同齡,又同為女孩子,應(yīng)該是有許多話可以說,而盛長岑也有意讓她多出去跟人交際,多交幾個朋友,別總是出去搞破壞。
因此從這一方面來說出席生日晚宴的人應(yīng)該是盛婛才對。
然而那時候是炎炎夏日,盛婛只想窩在她的冰室里并不想去參加這種宴會,而且,那可沒趣了,因為很多人看她不順眼,她知道如果她去了的話肯定有人會給她使絆子。
她才不要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盛長岑出門前還再三問了盛婛,要不要去。
如果沒有盛情的話,她本來是不去的,到底擔(dān)心帝少衍會吃虧,于是盛婛就偷偷尾隨盛長岑去了明家。
在去的路上心里還在疑惑,帝少衍去明家干嘛,盛情又在算計什么?
盛婛到明家門口的時候被攔在了下來,因為她沒有帖子。
她本來可以打電話給盛長岑來接她的,但是這樣的話盛情肯定會知道她來了,那她就不好去找帝少衍,而且盛長岑也絕對不會放任她一個人讓她亂走,會把她帶在身邊。
正在糾結(jié)要怎么進去的時候,盛婛眼尖看到了帝錦。
“小妞?!笔牧伺牡坼\的肩膀。
“阿婛。你怎么來了?”帝錦轉(zhuǎn)過身,見到是盛婛當(dāng)即就來抱了上去。
“注意形象。注意形象。”盛婛沒有推開帝錦,只是連連讓帝錦注意點,畢竟這是明家。
帝錦也發(fā)現(xiàn)有幾個侍應(yīng)生把目光聚集到她們身上了,放開盛婛之后攬住盛婛的肩膀。
帝錦是獨自一人來的,見到盛婛雖然開心但也是有點不明白盛婛這次怎么會來。
她跟盛婛也算是十幾年的至交好友,以她對盛婛的了解是不屑參加這樣的宴會,除非今晚有她想見的人或者是要做的事。
“帝少衍來了嗎?”盛婛張望四周。
“他,不知道?!钡坼\聳了聳肩,目光落在盛婛的肩膀,捏了一把,肉眼可見的皮膚泛起了淡粉色,很是羨慕,“你這皮膚真是吹彈可破,肌如白雪,哪像我。”
后面的話帝錦匿了下去,幾分黯淡。
盛婛也猜到了帝錦混跡在軍營,身上留下的疤痕怕是不會少。
掃了一眼帝錦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也沒看到有什么傷痕,
“不過,小妞你今晚倒是挺漂亮的?!笔舻坼\攬住她肩膀的那只手,把帝錦從頭到尾
看了一遍,又說,“你的意中人今晚來了沒有?”
“你就別打趣我了,哪有什么意中人?”帝錦向來都是大大咧咧,但是盛婛注意到帝錦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有女兒家的矜持。
“原來小妞真的有了意中人,難怪上星期一直拉著我去挑禮服,原來就是為了今晚,等會兒可得指給我看是哪個?!?p> “阿婛,叫你打趣我,我現(xiàn)在穿了這條所以感覺渾身不舒服,可別扭?!?p> 帝錦穿慣了軍裝,扯了扯身上白色的一字肩小禮服,嬌容難得露了幾分害羞。
十六歲的年紀,正如含苞待放的花兒。
帝錦,帝家名正言順的嫡出小姐,跟盛婛也算是最頂尖的那一批兒,只不過她從小就被帝老爺子扔進軍營,一年里面三分之二的時間是在軍營,除去她常年不在京都,又向來低調(diào),除非必要對于宴會一類也是能避就避,因此她跟盛婛在京都的知名度正好相反。
因此每每說起京都雙姝,腦海里出現(xiàn)的兩個人必然是盛家的盛婛,明家的明若。
她們算是來的比較早進來的,因此見到盛婛在場的人也只是驚訝了一小會兒,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帝錦,就更沒人認識了,只當(dāng)做是盛婛新交的朋友。
盛婛跟帝錦進去之后找了個不引人注意的一處坐下,這個位置即可以看到門口那邊的情況,也便于隱匿自己,主要是的是再往后一點恰好就是宴會的后門,會方便行事一點。
明家宴請的賓客陸陸續(xù)續(xù)的從門口進來,作為今晚的主辦方,明家的掌門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接待了幾位在世家中比較有話語權(quán)的人物之后就帶著管家從后門離場,腳步匆匆。
而他空出來的那個位置則是有明禮補了上去。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盛婛托腮盯著門口看,帝錦仿佛也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到處飄。
突然門口一陣騷動,盛婛一抬眼就看到立于人群中的盛長岑,漸漸褪去少年郎的影子,長身玉立,清貴儒雅??季康皿w的西裝將他的身形襯顯的更加俊拔,盛長岑很少會穿的這么正式,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zhì)涵養(yǎng)給人一種淡漠疏離的感覺,不突兀,也不會讓人難以接近,但卻很難再進一步。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大概說的就是這樣吧。
這是盛婛的時代,也是盛家長岑的時代,因為下個月就是他全盤接手的盛家的時間,京都的太子黨將迎來鼎盛時期。
這個時候的盛長岑就是一個香餑餑,是個人看見了就想要上來咬一口,畢竟那是清貴盛家即將繼任的掌門人啊。
若是能夠攀的一二關(guān)系,日后的路途必定更順。
因此,不管世家小姐們是出于家族利益,還是出于自己內(nèi)心都上去跟盛長岑打招呼。
希望自己能夠在他心中留下最好的印象。
盛婛咬著吸管,看的津津有味,她知道盛長岑受歡迎,但是不知道這么受歡迎。
唉,嘆了一口氣,相比起來,她可就不那么受歡迎了。
不過很快盛婛內(nèi)心升起一股與有榮焉的感覺,她的哥哥,無論走到哪里都是最閃耀的那顆星星。
“阿婛,你不去跟你哥哥打個招呼嗎?”帝錦看了一眼盛長岑那邊,飛快的收回視線,側(cè)頭問盛婛。
“不不,我就是不想讓他知道才偷偷來的,幸好剛剛在門口碰到了你不然我還得想辦法進來?!闭f完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果汁,唔,這果汁真好喝。
“你哥哥有女朋友了嗎?”撩了撩頭發(fā),帝錦低下頭,學(xué)著盛婛的樣子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果汁到嘴里,好甜。
“應(yīng)該沒有吧?!边@個她也不是很確定。
盛長岑上高中的時候有很多人喜歡他,這個盛婛知道,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盛長岑會提起哪個女孩子。
“你不覺得太甜了嗎?”看著盛婛又吸了一大口,皺了皺眉,到現(xiàn)在她嘴里都還有一股膩人的甜味兒。
“不啊,可好喝了。”
對于喜愛甜食這一塊,帝錦想她是沒有辦法做到盛婛這樣喜愛的。
盛情跟在盛長岑身后,也被人圍著,笑的跟孔雀開屏似的,盛婛不用想都知道說的都是奉承夸贊的話。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誰不喜歡聽好話呢?
這場面她見的不少,利字當(dāng)頭,死的也能給你說成活的,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盛婛才打起精神瞧了好一會兒,直到盛長岑被另外一個人邀走,留下盛情一個人,視線緊緊的盯著盛情,盛情饒了一圈,最后選了一個圈子,跟幾個世家小姐湊一起談過某個話題。
盛婛抬腕看了一眼時間,生日晚宴差不多就要開始了,怎么還沒有見到帝少衍出現(xiàn)。
盛情不是說帝少衍今晚會來嗎,難道真是她想岔了?
這邊帝錦不知看到了誰的身影,眸色一亮,然后起身,急忙忙的對盛婛說,“阿婛,我等下有事,要先離開,你自己小心點兒?!?p> 盛婛點點頭,叮囑,“你自己也小心點?!?p> 帝錦走了沒多久,有個灰色衣服的男人走到盛情身邊,不知道跟她說了什么,盛情就跟那個灰色衣服的男人走了。
那個灰色衣服的男人盛婛雖然不認得,卻肯定那個人是明家的傭人。
每一個世家在管理傭人方面都有自家獨立的系統(tǒng),包括行為,話術(shù),著裝,而盛婛能夠肯定是因為她認出來那種衣服的款式是明家獨有。
盛婛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盛情,看到盛情往后門走來,為了防止盛情看見,盛婛身子往后退一點點,借前面的一個男人擋住身影,然后連忙低下頭,將杯子里最后剩下的一點果汁喝完,直到盛情出了后門,盛婛才起身跟了上去,她倒是要看看盛情在背地里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