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花香。
竟有醒神之效。
很難想象沈一凡這般的粗漢居然有這閑情逸致。
“沈兄,莫非這位就是識海受損之人?”莫輕塵疑問道。
“唉?!币宦曒p嘆從沈一凡嘴中傳出,隨即臉色有些落寞傷感。
見此情況,莫輕塵自然明白榻上的人就是了。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那就看看具體什么狀況。
想到這,莫輕塵便邁步向臥榻走去。
隨著莫輕塵的動作,沈一凡身子一晃,便擋在那道身影前,神色帶著戒備。
“你不讓我看?我怎么幫你?”
莫輕塵眉頭輕蹙,淡淡說道。
沈一凡目光一滯小聲道:“那你輕點,別驚擾到她?!?p> 此人是誰?沈一凡這般在乎,一身御玄境修為,居然連讓我看一眼,都表現(xiàn)的小心翼翼。
難怪此人想殺了自己。
“嗯,我就靜靜看一眼?!蹦p塵有些無奈道。
心中底氣也有些不足了,看此人在沈一凡心中的份量不輕。
若今日無功而返,怕是很難全身而退。
一個暴怒的御玄境修者,真要發(fā)起狠來,天府城三分之二的人和勢力都是擋不住的。
此時莫輕塵已經(jīng)很接近那道身影了。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位容顏姣好,也帶著絲絲蒼白的少女。
那微閉的雙眼,安靜的姿態(tài),讓人經(jīng)不住升出一絲憐惜感。
那紅唇也仿佛失了血色一樣,呈蒼白色。
整體上就流露出精神渙散的模樣,就像一朵病了的高貴蓮花。
許是感到陌生氣息的靠近,那少女微閉的雙眼徐徐睜開。
睜開的時候,眼皮帶著絲絲顫動,長長的睫毛也因此一上一下的。
莫輕塵心中一驚,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它很大,但卻黯然無光,沒有一絲神采,整個顯得空洞。
那少女許是想要說話,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也沒說出什么,隨即雙眼又沉沉閉了去。
“如你看到這般,家妹自從三年前開始,便時不時覺得犯困,沒有精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情況也越來越嚴(yán)重了?!?p> “我?guī)е奶帉めt(yī),只得出精神氣在消散的結(jié)論?!?p> “無藥可醫(yī),直言居然叫我準(zhǔn)備后事,庸醫(yī),簡直就是庸醫(yī)?!?p> 張一凡平靜的訴說中,語氣中夾雜著微微顫音。
可見心底的不平靜。
當(dāng)年尋的最后一位名醫(yī)時,其上下折騰了三天,就給了他這么一句話。
萬念俱灰的他,想都沒想就向那醫(yī)者跪了下去。
那知那醫(yī)者只言回天乏術(shù),其徒更是斷言他妹妹是已死之人。
沈一凡豈會容忍外人這般詛咒,當(dāng)即雙目赤紅,殺的那醫(yī)者門下三十六人盡數(shù)身亡。
原本還有些精神的妹妹,見他屠了醫(yī)者滿門,頓時氣憤無比,就連最后一絲精神氣也沒了。
從那以后就每日渾渾噩噩,連話都沒有力氣再說了。
他偶然結(jié)識了劉嚴(yán),后者為人處事比起他來更為不齒,但不知道后者是怎么打探到他消息的。
居然有次帶著可以蘊養(yǎng)精神氣的靈草來尋他。
從此兩人便有了往來,劉嚴(yán)很卑鄙,每隔一段時間,才會給沈一凡一株靈草。
然后輾轉(zhuǎn)就到了天府城。
沈一凡早就清楚劉嚴(yán)在天府城的恩恩怨怨,也知道自己是后者用來對付龍家的底牌和利器。
至于劉嚴(yán)比斗一事,他也知曉,同時也清楚展蕭并不是對手,所以就沒放在心上。
那天,他按時來找劉嚴(yán)拿靈草,誰知道居然看見劉嚴(yán)已經(jīng)身亡。
雖然那靈草并不能治好妹妹的病,但是還能拖一段時間。
等到他尋的精神氣龐大之人,或許就有救了。
可誰知道,劉嚴(yán)一死,他就斷了靈草的來源。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輩,別人斷了他的念頭,他就讓那人死。
因此他才會對莫輕塵出手,沒想到后者居然使出陣法和符咒。
這就讓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希望來了,不料莫輕塵身后并沒有高人。
他心里不甘,同時對莫輕塵也有一絲絲期待,所以就先放莫輕塵一日。
果然,莫輕塵最終沒有讓他失望,雖然年紀(jì)輕輕,但其精神氣之磅礴,是他生平僅見之人。
“可有把握?”沈一凡語氣顫抖的問道。
“稍安勿躁,你先出去吧?!蹦p塵頭也不回說道,雙眼全神貫注的盯著少女。
“我……”沈一凡欲開口道。
“怎么?怕我包藏禍心?”莫輕塵輕言道。
“你也收起那套威脅,說白了,我并不懼你,讓你出去,是因為我不能受到任何打擾。”
莫輕塵背后仿佛有一雙眼睛,十分清楚沈一凡的一舉一動,且自信的說道。
沈一凡聞聽此言,眼睛微瞇,分析這句話的真假。
片刻還是走出房間,隨意一揮手,一團(tuán)濃郁又厚重的玄氣罩,將整個屋子悄無聲息的籠罩住。
院中展蕭見狀,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暗暗咽了咽口水。
心中暗嘆:“莫老弟,你可千萬別胡來,這分明是御玄境大圓滿了。”
房間當(dāng)中。
莫輕塵深吸一口氣,面色變的沉重起來,光知道原因還不行,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
要想知道少女識海中發(fā)生了什么,就必須能進(jìn)入到對方識海。
但現(xiàn)在他連自己識海都無法內(nèi)識,怎么去看他人的識海。
唯有一秘法,方可實現(xiàn)。
此密法就是將自己識海內(nèi)精神氣盡數(shù)調(diào)出,通過對方眼睛進(jìn)入其識海。
而且不僅是精神氣,就連精神本源也要抽離,一起進(jìn)入,方能辦到。
精神氣連其本源一起抽離識海,就等同于莫輕塵整個意識進(jìn)入到對方識海中。
若回不到本體,被困于對方識海,怕是兩人性命都堪憂。
經(jīng)過再三考慮,莫輕塵決定一試。
所謂富貴險中求。
清了清嗓子,莫輕塵開口道:“姑娘,我知道你聽的見,我是張兄尋到的高人?!?p> “來此為你治病的,待會需要你睜開雙眼,放松心神?!?p> 沈一一每天都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以前色彩斑斕的世界她再也看不到了。
她覺得好像有一個深淵一直將她往下拽,一天比一天深。
那是一個黑洞洞的空間,沒有一絲絲光亮。
她掙扎,她想說話,但她卻覺得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她只能聽見外面的聲音,卻做不出任何回應(yīng)。
今日,她聽到了除哥哥以外陌生人的聲音。
她好奇的睜開雙眼想要看一看,卻忘了自己看不見了。
隨即又眼皮沉沉的閉上了,她感覺到陌生人的氣息離自己很近了,也感覺道一道目光停留在自己臉上。
“哥哥也真是的,怎能讓陌生男子如此注視我?”
沈一一心底這般想著。
然后她就聽見了高人……
沈一一心想這人臉真厚,自封是高人,都快趕上自己離不開的這臥榻了。
額頭浮現(xiàn)道道黑線。
但也聽話的慢慢睜開了雙眼。
莫輕塵看見少女睜開了雙目,心神一斂,隨之閉上眼睛,開始調(diào)動識海中的精神氣。
他當(dāng)然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會引的少女在心間一陣誹謗。
與此同時,莫輕塵額頭前方浮現(xiàn)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息,道不清說不明。
隨后只聽一聲輕輕的啵聲,一個宛如透明的小人從莫輕塵眉間彈了出來。
那小人出來后,模糊的五觀呈現(xiàn)一絲迷茫。
隨后便止住身形,看著前方的少女,再接著一手握拳升起與后背平行,舉著拳頭順著那股玄而又玄的氣息一起進(jìn)入了少女的雙眼。
順著一絲微弱的光,就如同在指引一樣,緩緩進(jìn)入一道縫隙。
精神本源凝聚的小人,開始打量著這片新天地,新空間。
霧蒙蒙一片,遠(yuǎn)處只有一束微弱的光團(tuán)在微微抖動。
莫輕塵心中暗想,這怕是少女的精神本源了,已經(jīng)看起來暗淡無光了。
一幅隨時要熄滅的樣子。
莫輕塵就這般走著,越來越靠近那束光了。
砰一聲,仿佛什么東西打開了。
在這寂靜無聲的空間,格外響亮。
莫輕塵心底一顫,小心翼翼的開始四處查看。
“唔,三年了,終于有人來了?!币坏廊缤瑤е鵁o盡歲月滄桑感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滄桑無比,又似夾帶著無盡的時間塵埃。
“吾乃鯤鵬,一瞬可達(dá)萬里,一念萬妖臣服,鎮(zhèn)壓世間一切?!?p> “吾乃寂滅圣榜第二鯤鵬族,身承至高之無上榮耀?!?p> 剎那間,一道恐怖的氣息在緩緩從沉睡中蘇醒。
帶著一股無可匹敵的威壓充斥在片空間。
惹的那束光團(tuán)幾欲熄滅。
聲音像穿透了時間的長河,自遠(yuǎn)古而來。
隨之此處霧蒙蒙的氣,居然一點一滴的在匯聚。
莫輕塵雙目震撼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慢慢的一道無比龐大的身軀映入眼簾之中。
巨大的頭顱上長著兩顆如燈籠一般的眼睛,其背長的一眼看不見盡頭,背生雙翼。
雙翼好似在這片空間伸展不開,垂翼而下,將這片空間如同被抱在翼中。
莫輕塵腦海中突然跳出一段《上古食譜大全》的一段話:
“圣榜有鯤,其名鯤鵬,鯤之大,一鍋燉不下,還需兩燒烤架?!?p> 后面注釋著一行小字:“純屬戲言,切勿當(dāng)真。”
要不是精神本源凝聚的小人,此刻怕是額頭上好幾道黑線了。
這時那巨大的頭顱緩緩低下來,燈籠般大的雙眼盯著莫輕塵。
口吐人言道:“唔,你身上熟悉的氣息可真多啊?!?p> 此時莫輕塵微微沉思道:“你莫非指的是小透明?和蠻荒前輩?”
“小透明是何物?蠻荒叔叔的精血居然用在你身上?!?p> “也算用的其所了?!?p> 那鯤鵬悠悠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