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話里有話呀
“李老頭，你這話幾個意思，話里有話??？”顏嫵原先就覺得這老頭，以往可沒今天這么粘人，今天居然賴著不走，貌似還話里有話。
“沒什么啊，就是人老了，容易多想一點(diǎn)，反正，哪天我要不在了，你就幫我看顧下小辭，也不枉我們這幾年的交情，老頭我打心底謝謝你。”
說完李老便給自己倒杯水，明顯是不想解釋，也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忽然感覺到不對勁的顏嫵，轉(zhuǎn)身正對著對面的李老頭，捧著的碗也沒放下，只是閉起了雙眸，大約有這么個三秒鐘，再睜開望向李老頭的時候，一道金光快速的略過她的眸子。
低頭喝茶的李老，自然是不可能看見的。
顏嫵虛瞇雙眼，此刻她這雙眸子給她帶來了她想知道的答案。
“雙腿走路無力，面色晦暗，面容憔悴，白發(fā)也比以前多了一倍，呼吸力弱遲緩，嘴唇發(fā)黑，李老頭，這是大病之兆啊?！?p> 顏嫵終于舍得將手里的肉肉放到了桌上，神情嚴(yán)肅，眉頭微微皺起，搖了兩把扇子，整個人往前坐，眸光認(rèn)真的看著李老頭。
“呵~丫頭，看不出來，你還懂中醫(yī)，認(rèn)識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 崩罾蠜]有驚慌失措，反倒是笑著打趣一臉認(rèn)真的顏嫵。
“你不知道的多了，醫(yī)生怎么說？”顏嫵其實(shí)已經(jīng)......
“沒什么，也就是胃癌晚期?！崩罾险f完頓時覺得有點(diǎn)輕松，還是一臉笑瞇瞇，不過身體放松的靠著沙發(fā)。
“你這是做什么？臨終托孤？還不是自己的崽！”顏嫵斜視了李老頭一眼。
語氣也是十分的嫌棄。
“小辭真的很好，相處一段時間，丫頭你就知道了，我這輩子沒有家庭，那些親人這么些年也沒什么來往，臨了，想為這孩子做點(diǎn)什么，既然你都知道了，這個，等我不在的時候，你交給他。”
李老從懷里內(nèi)兜掏出一疊白紙，慢慢展開，遞給顏嫵。
顏嫵本不想接，但是頓了下，還是接了過來：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一堆字。
“遺囑？你把四合院留給他？”這令顏嫵有點(diǎn)驚訝，在B城一套房子，就算只有六十平米，那都是上百萬啊，更何況一個名校的大學(xué)教授住了幾十年的四合院，起碼千萬起跳。
竟然說給就給，還是自己一個學(xué)生，并非血脈，怎么叫人不側(cè)目。
“房子而已，算不得什么，比不上這幾年小辭的好，到時候，幫我給他就好。”李老臉上完全沒有一絲傷感，反倒是豁達(dá)和欣慰。
“為什么你不自己給？”顏嫵納悶了，這老頭是多信任她，他每次來，她都擠兌他，還擠兌出了特殊感情。
“我給啊，他不會收的，顏丫頭，你要做的就是，到時候讓他收下，我知道你辦得到?！?p> 李老討好的給顏嫵遞上一杯茶水。
“......”
顏嫵表示很無語，她怎么就辦得到了，今天第一次見這個小哥，他們不熟的好嗎。
“李老頭，如果我店里不招廚子，你是不是也會想辦法，把他塞過來？”
顏嫵覺得既然早就準(zhǔn)備好遺囑肯定早就…
想到了什么，顏嫵一臉不高興的瞪著李老頭。
“嘿，你這丫頭，不然說你聰明呢！”李老老臉一紅，好像被人看穿心事一般，將舉在半空中的茶杯往顏嫵手里一塞，然后移開目光，不敢看啊。
“你這老頭還真是！！讓我說什么好！都沒幾天好活了，還這么多花花腸子，閑的??！”說透了，顏嫵也不留情面，照常擠兌。
“我活了一輩子，后繼無人也是挺慘了，臨了連個信任的人都找不出來，顏丫頭，我看你了凡居挺好，雖說我們只認(rèn)識幾年，但是老頭我，不會看錯人的，你，跟我們，不一樣?！?p> 李老目光柔和的看著顏嫵。
“如果我不答應(yīng)你的要求呢！”顏嫵與李老認(rèn)真對視。
“丫頭，小辭做飯真的很好吃，尤其是蘿卜燉肉?！?p> 李老沒退縮，只是說了一句......
“切兒~”顏嫵翻白眼，倒是也沒再說拒絕的話。
“哈哈~”李老笑的像個老頑童。
“老頭子，不要太過分！”看李老頭笑的那樣，顏嫵覺得自己有點(diǎn)想揍人，嫌少有人敢算計她辦事，不爽。
“好了好了，我不笑，顏丫頭，能認(rèn)識你，真好！謝謝你。”李老笑的很開心，很開心，看著顏嫵別扭的表情，真誠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謝。
“李老頭，下輩子，找個老婆，好好過日子，再生個孩子，你應(yīng)該會是個好爸爸?！鳖亱朝B翹雙腿，左手肘撐著膝蓋，支撐著下巴，右手晃蕩著團(tuán)扇，語氣淡淡的。
“好，聽你的，下輩子找個老婆，好好過日子，再生個孩子?！?p> 李老聽完顏嫵的話，笑的好不開懷，咧開嘴角，還真的答應(yīng)了。
“都要掛了，還笑的這么開心，你這老頭有毛病吧?！鳖亱称沧煲荒樝訔?。
“對啊，顏丫頭，你看我都要掛了，那個能不能借我?guī)滋欤彤?dāng)我臨別禮物?！崩罾媳粦贿€高高興興的，甚至還指著古董架上的其中一個古董。
顏嫵瞪了李老一眼：“沒門，等你掛了再說。五點(diǎn)了，你可以走了?！?p> 顏嫵手中的團(tuán)扇指著大堂里的歐式復(fù)古擺鐘說。
“你這丫頭，唉！唉唉！”
李老說著自己沒幾天好活都沒有出現(xiàn)不舍，反倒是此刻，看著陳列架上的物件，一臉的肉疼跟要了他心肝一樣的不舍。
“走不走，不走，給你這玩意燒了！”顏嫵，拿起桌上的“遺囑”威脅。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可別弄丟了，丫頭，放好了。”李老抓起自己的公文包，一步三回頭的走到餐廳門口。
“燒了！”顏嫵瞄了眼時鐘。
“嘖，你放好，我這就走。”李老也順著顏嫵的目光，看了眼時鐘，快五點(diǎn)了，怪不得攆他走。
跨出門外的李老，站在“了凡居”的招牌底下，靜靜待了幾分鐘，閃爍的目光微微顫抖著。
抬起又收回的右手，來來回回好幾次，終于還是將手放到了門把上，用力一推。
果然?。?p> 推不開了！
李老早前也是偶然的機(jī)會下，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一過五點(diǎn)，了凡居的門，便打不開了。
李老笑著搖搖頭，沒有驚訝，也沒有惶恐，只是拎著自己的公文包，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站在里面的兩人，目視著李老慢慢消失的身影。
“第二次了。”崔宇低沉的聲音，從顏嫵身側(cè)響起。
“無礙?！鳖亱车哪樕蠜]有任何表情，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團(tuán)扇。
“應(yīng)該只有一個月時間了?！贝抻羁聪蝾亱?，難得的一句話還說了很多字，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嗯?！?p> 只留下顏嫵搖著自己的團(tuán)扇，站在緊閉的大門身后，注視著門外的方向。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伴隨一聲不可聞的嘆息，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