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晚里，學(xué)校外全是漆黑的山。
寧靜里只有風(fēng)呼嘯的聲音。
大廳變得安靜。
二樓辦公室外，兩個男子站在那等待。
一個是東仔，另一個是個戴眼鏡個子不高的同班同學(xué)。
他住在東仔宿舍隔壁，大個說他也是殯儀專業(yè)。
昨天帶他們?nèi)ソ唤咏o1808的班主任。
約好今晚在他辦公室等，然后去班級。
那教師還沒來。
東仔無聊的在周圍轉(zhuǎn)。
走到電梯發(fā)現(xiàn)個女生站在那。
身上帶了個牌子，雙手規(guī)矩的放在背后。
東仔看著她，有些不理解。
女生也見著他，看了一眼繼續(xù)守電梯。
然后東仔又看著她。
女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又看回他一眼。
“你在這干嘛？”
東仔開口問。
“值日?！?p> 她看向前方說。
“有錢拿么？”
東仔好奇問。
“沒有。”
她依舊站在那不動。
“沒有你干嘛要守這門，你白名單？”
東仔不理解道。
女生沒說話。
“灰名單？”
班主任說考試不及格是會進(jìn)勞動改造的，名單越深，改造時間就越長。
“黑名單？？”
東仔看她那樣子像個好學(xué)生啊。
“我是政治部的?！?p> 她忍不住回答道。
“那有錢拿么？”
東仔再問。
“沒有?！?p> 她白了東仔一眼。
“沒有...嗤?！?p> 東仔走到前面一起等的同學(xué)旁邊。
兩個人靠著鐵欄。
“誒，你說現(xiàn)在人怎么不拿錢就干事啊?！?p> 東仔問旁邊同學(xué)。
“是啊，我也不懂。可能是學(xué)生會之類的吧。”
同學(xué)說。
“難道有其他獎勵嗎？”
東仔問。
“應(yīng)該沒有的?！?p> 他說。
“你知道之前我報考那些大學(xué)，還沒錄取那些社團(tuán)就打電話過來。”
“怎么說？”
東仔唱了個捧哏。
“哎呀，同學(xué)。你要不要進(jìn)我們義工社啊?！?p> 他說這話時候故意扭著身子。
前面那守電梯的同學(xué)氣的瞪過來一眼。
“我艸，不拿錢。他們不吃飯嗎？”
東仔故作吃驚問。
“義工，肯定沒錢啊。”
同學(xué)回答。
“那我肯定不干，我飯都吃不起了。”
慵懶靠在鐵欄的東仔搖著腿說。
“我肯定也不干，我也窮的揭不開鍋?！?p> 對窮這件事同樣不要臉的同學(xué)直白說道。
“是啊，你看又要餓肚子又沒有錢拿?！睎|仔斜著眼睛看著前面對同學(xué)說：“還要天天守個電梯?！?p> “對了，他們守電梯干嘛？”
東仔問道。
“應(yīng)該是不給學(xué)生上去吧。”
同學(xué)看懂了后說。
“也是，學(xué)生肯定搶著上，哪里肯走樓梯?！?p> 東仔接過話。
碰巧這時一個教師走來。
“老師好。”
三人同時說。
“怎么你們?nèi)齻€人在這里?！?p> 上電梯前，那個教師好奇問。
“哦，我們守電梯的。怕學(xué)生上去嘛。等等學(xué)生多了，她一個人攔不住，所以我們過來幫忙了?！?p> 東仔一臉認(rèn)真看向老師。
“是啊，有時人太多了。”
同學(xué)跟著回復(fù)。
那值日的女學(xué)生聽到這，一臉詫異看向面前的兩人。
“哦，是這樣...”
教師被這無厘頭的解釋搞得莫名其妙上去了。
“哎呀，你看我們兩窮的快掛了還這么悠閑。”
等教師走了，東仔一臉嘚瑟說道。
“是啊，這好無聊啊?！?p> 明白意思的同學(xué)接過話。
“又無聊，又沒錢拿。還要一個人守著這電梯，又不能亂動，還不知道站多久，特別累?！?p> “你看我們多悠閑?！?p> 東仔繼續(xù)扯皮。
都不知道那個值日的女學(xué)生瞪了幾次了。
七點了。
張思稼也到了，三人跟著18屆的班主任一同去教室里。
“你叫啥？”
電梯上，東仔撓撓頭對一旁的同學(xué)問。
“我，我叫小賴，就住你隔壁宿舍。”
同學(xué)回答。
低頭看見穿著黃工裝褲的張思稼。
特可愛。
實在忍不住摸了把她腦袋。
兩人素未說話過。
張思稼瞪大眼睛看向他。
.
新班級里擠滿了人。
東仔跟小賴坐在最后排。
張思稼坐在前面。
她的同桌就是濃妝女。
涂上紅色的眼線，撲滿白色粉底。
腳底的椰子當(dāng)拖鞋穿，
就坐在那。
雙腿靠在桌子，玩著手機(jī)。
這批有兩部手機(jī)。
晚修要交手機(jī)，放在黑板旁的手機(jī)袋里。
聽說有些學(xué)生不愿意交手機(jī)，會放部模型機(jī)在那。
“這么有錢?！?p> 東仔看著她拿著蘋果，另一部三星放在后面。
正猥瑣的嗅著人家飄散的香水味。
“你，你是南方來的么？”
同學(xué)陸續(xù)走過，把手機(jī)放入袋子里。
里面一個人問向他。
“對啊，你也是么?！?p> 東仔回過神看去。
“對，我家住在那?！?p> 他有些禮貌，點點頭笑著道。
這是個穿著時髦，又燙了錫紙燙，面容俊美的男孩。
“我叫XXX?！?p> 東仔對他揚(yáng)了下頭。
“我知道，剛剛你上臺說了?！?p> 男孩溫柔笑著，點點頭。
“我叫周麟屏”
他站在那有些局促道。
.
第二天大中午。
東仔去校門口拿快遞，順便去找欄桿外做餐飲的老板。
看看能不能合作。
他想著既然學(xué)校不讓他們進(jìn)來做買賣，那如果幫他們送進(jìn)去。
送外賣，送到宿舍里。
這樣他生意好，自己也有個穩(wěn)定的收入。
何況沒什么錢了，如果談成功。
說不定還管飯。
小賴說他也沒錢，一同跟著來。
“老板！”
東仔在欄桿上喊。
“誒，來啦！”
遠(yuǎn)處一人應(yīng)到。
這是個高大的中年男子。
皮膚黝黑，穿著迷彩軍服。
在聽取東仔后，他很爽快的答應(yīng)。
這人看起來大老粗，但做事卻心思縝密。
雙方談好條件，那一塊錢的外賣費(fèi)就不抽了，包吃。
賺多少外賣費(fèi)就憑兩人本事。
他多個外賣服務(wù)，不虧本，還能提高銷量。
雙贏的事情，達(dá)成共識。
“叫我盧哥，別叫叔！”
欄桿隔開兩人。
伸出的手穿過。
盧哥握住對他說。
東仔和小賴開始了送外賣。
除去這個外，他又訂購了一堆月餅。
中秋快到了。
那兩天的假期沒什么人回家，他想著能不能賣出去。
直到中秋結(jié)束，他就賣了五包。
在國慶前，他啃著月餅。
每天啃，因為餓。
啃到早上嘴巴疼，得了口腔潰瘍。
看見朋友圈，周末出去玩的東北妹。
她發(fā)了一條這個月的消費(fèi)截圖。
一萬多塊。
沒睡醒的東仔看著手機(jī)，在那啃月餅。
嘗到有牙齦流出血味道的月餅。
.
搬到新宿舍。
偌大的房間里，除了新搬進(jìn)來的小賴和東仔。
就一個男孩住在那。
矮小，瘦弱，貧窮。
穿著童裝。
聽班里其他人說，他家里很窮，從入學(xué)開始就在食堂打工。
食堂一個月就發(fā)三百。
但沒人關(guān)心他家里窮不窮，反而非?？床黄鹚?p> “我跟你說，跟張為官住小心點?！?p> 肥龍好心對東仔勸道。
“他巨臭，身上。跟從臭水溝里爬出來一樣?！?p> 每當(dāng)他從食堂下班后，回宿舍洗澡。
所有人都嫌棄他，甚至覺得他惡心可笑。
東仔對這些懵懂無知的同學(xué)漠不關(guān)心。
他在想著這段時間的規(guī)劃。
如果賺來的錢足夠溫飽，那不叫有錢。
甚至一無所有。
就這樣他想了許多辦法。
從班主任那弄了個活，又去食堂和老板娘洽談。
早上，在張為官的諾基亞鈴聲。
那放著好日子的粗略喇叭十分刺耳。
他說他換了鈴聲，但這手機(jī)就是還會放好日子。
你睡著正香。
突然傳來巨大的歌聲。
“什么是好日子？？！??！”
“紅紅火火?。。 ?p> 東仔真想把他手機(jī)砸了。
張為官不肯，他說這手機(jī)丟了可惜。
他除了食堂打工外，還會在網(wǎng)上幫賣家刷單。
應(yīng)該是刷的單多了，總有賣家發(fā)些實貨給他，類似零食的東西。
他特別高興。
張為官個子特別小，感覺一米五都沒有。
又瘦的像吸毒，那張臉長的跟伏地魔一樣。
發(fā)育很不正常。
嗓音絲毫不濃厚，反而像個鴨子。
有時半夜，他會躲在廁所里裝偽娘說話。
裝女生跟人聊天搞網(wǎng)戀，這樣能賺點錢。
東仔問他何必這樣。
他緊促又激動，臉發(fā)紅，嗓子發(fā)出的聲音尖利刺耳。
就是死不承認(rèn)。
所以408宿舍住著三個窮逼。
我們每天聽好日子起床。
張為官早上要去食堂幫忙賣包子。
中午放學(xué)，他去食堂幫忙打飯，東仔小賴去送外賣。
下午放學(xué)，他去食堂幫忙打飯，小賴去送外賣。
東仔去多媒體教室打掃衛(wèi)生，再去送外賣。
所以408宿舍總是空著沒人。
晚上快到宿舍關(guān)門的時間，他們才回來。
東仔洗完澡在玩騎馬與砍殺。
半夜宿舍樓里其他學(xué)生，會跑來408找東仔買煙。
學(xué)校嚴(yán)禁抽煙，所以周圍沒人敢賣。
平常出校門也要出門條。
所以東仔賣再貴，也會有人煙癮上來了找他買。
張為官打著臺燈在寫作業(yè)。
小賴在那放鬼故事。
這個是件非常蛋疼的行為。
東仔洗澡在放冷雨夜和黑街，再離譜也就驚迂回曉夢憶秋娟。
小賴洗澡放鬼故事。
只要他晚上回來，那手機(jī)就掏出來公放。
鬼叫和怪異音樂就在宿舍晃蕩。
里面經(jīng)常是個二逼在講旁白，說話也不會好好說。
聽起來像得了腫瘤一樣，說話陰惻惻又無力。
然后突然就發(fā)出一聲女人的尖叫。
東仔有次睡得迷糊，給嚇得差點陽痿。
問小賴干嘛要放，他說不放睡不著。
問他干嘛不戴個耳機(jī)，他說沒錢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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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老板娘覺得東仔會干活。
把他挖了過去。
還要把小賴也帶去。
東仔說不行。
就算把兩個人都挖過來，也會有人幫忙給盧哥送的。
告訴小賴說把欄桿外的飯鋪，那些送外賣的活都要了。
他再把食堂的送外賣拿下來。
這樣校內(nèi)校外的外賣都給兩人承包了，錢會更多。
大中午，太陽好烈。
滿手提著外賣的東仔走在路上。
陸陸續(xù)續(xù)有學(xué)生走過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東仔突然想到自己這樣一天為了二三十塊。
感覺何必呢。
等他送完，學(xué)生都吃完飯了。
他要去食堂吃飯。
路上走過兩個女生。
“他怎么還穿軍訓(xùn)的衣服啊？”
“看起來好搞笑哦?！?p> 女生在背后說的聲音特大。
“你們這多少有點過分了吧？”
東仔氣的回頭問。
“沒有沒有，我們說你好帥?！?p> 女生連忙辯解道。
氣的東仔吃飯時多打了兩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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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p> 食堂小妹對他問。
東仔剛從殯儀館回來，一臉不開心。
她是航空班的，長的特別好看。
航空班的也就她一個會在食堂打工。
杏眼，細(xì)柳眉，扎著馬尾。
似乎整個人都特別有活力。
“還好?！?p> 東仔撓撓頭。
“誒，小弟你真的沒問題吧。我看手機(jī)里發(fā)的那個朋友圈，感覺你跟誰吵架誒?！?p> 老板娘跟著問。
“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別去了，我去送，我還缺錢呢。”
小妹對他說。
“我還以為多照顧我，再說男生宿舍你進(jìn)的去么？”
東仔笑著，拉了把她頭發(fā)。
被她一巴掌扇在后背。
“誒，東仔你不會是喜歡我們家涵雨了吧?！?p> 老板娘打趣道。
“我喜歡也揍不過她啊?！?p> 瘦到一百二像排骨的東仔捂著后背痛苦道。
涵雨特別開朗熱情，送外賣還是給人打飯。
甚至身上披著紅聯(lián)，東仔都覺得傻逼，站在那維持秩序。
她都不覺得丟臉，覺得打工賺錢就是光榮。
給人感覺就是那種像陽光沐浴的女生。
被她扇一巴掌后精神的東仔去送外賣了。
走在路上，雙手堆積著裝飯盒的袋子。
心情抑郁。
“東仔！”
“東仔！”
當(dāng)他走過女生宿舍。
那之前班級的女生在窗戶上熱情的揮手。
女生見著他回頭，用手比心。
他那天超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