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個夢，
夢到我又站在花海那。
只不過這次，
花都死干凈了
2020.11.13
.
“東仔，我跟你說個事。”
他們騎著共享單車，停在紅綠燈那。
這是回宿舍的路，三個男生在黃昏下遠去。
“??？”
東仔看向他。
“我發(fā)現(xiàn)我喜歡上大聰明了?！?p> 猴子抬頭笑說。
“我知道，然后嘞，人家走都走了?！?p> 東仔看著他。
“你知道了？”
猴子一臉吃驚。
“你問問小賴?！?p> 東仔覺得無趣，準備綠燈了，他看向前方。
“是個人都看的出。”
小賴在一旁點頭道。
猴子低下頭沒說話。
幾人騎在路上，路過大橋，路過小巷，路過監(jiān)獄。
“在這歇會吧?！?p> 猴子對東仔說。
前面就是啪啪啪了，他們已經(jīng)到鎮(zhèn)上。
三個男生停下單車，靠在旁邊的高墻抽煙。
眼前就是街道，許多電動車和轎車開過，沒有停留。
有一個公路牌，上面指向福州動物園。
再高點是高架橋，轟隆隆聲中火車開過。
東仔看著樹，看著人，看著黃昏。
他覺得好美麗。
小賴爬上高墻玩耍，一些路人好奇看著他怪異的行為。
“你說我該不該表白?！?p> 黃昏把云霞染成粉紅色。
猴子對東仔問。
“我不知道，有點晚了吧。”
東仔癡癡看向天空。
“你不覺得很好看么？”
東仔問。
他來這有一年多了，突然現(xiàn)在才感覺到自己來到這里。
“哦~這就是福州啊?！?p> 他把自己在這的經(jīng)歷回想了下，東仔看著眼前的景象道。
“你傻逼啊你，我在跟你說正事?！?p> 猴子有些急的罵東仔。
“人家在的時候你不說，等走了你又不舍。你這不是賤，就是在當自己拍偶像劇?！?p> 見猴子打擾自己，東仔答道。
他覺得這些繁瑣的事太無聊了，太無趣了。
或許在猴子眼里不是，但東仔覺得是這樣。
他只是看向藏著星星的粉色天空。
每個人都自私，不是么。
“哎，走吧。上網(wǎng)去?！?p> 猴子嘆了口氣，他起身說。
“走吧?！?p> 東仔也看夠了。
明天就要去另一家醫(yī)院的太平間了，香姐就在那。
一直覺得在這太平間學不到什么東西，也沒上手過，東仔希望明天能好點。
至少他得學點東西。
東仔騎在路上想。
等到第二天，他們?nèi)チ耸×ⅰ?p> 在市中心的醫(yī)院，周圍大廈豎立，路上鋪遍瀝青，街邊都有舊時的道廟遺跡。
醫(yī)院的人絡繹不絕，他們走進太平間。
無論裝修還是環(huán)境衛(wèi)生，這都比附一好的多。
“我先帶你們了解下這里?！?p> 香姐說。
這里有兩間房，旁邊的鐵皮屋里放滿了遺體，而另一個是綜合間，除去有著七八副冰棺塞著遺體外，這也是倉庫和做入殮的地方。
門口有具遺體，他身上披著福壽被，臉上蓋著一塊廉價的紅色毛巾，露出半禿腐爛的頭皮。
東仔看的內(nèi)心一陣膈應。
在得知鐵皮屋放了三十幾具遺體，加上綜合間的七八具，每天都要檢查。
“我有點想翔哥了?！?p> 東仔嘆口氣說。
猴子幾人聽著笑起來。
“什么？”
香姐見著幾人笑起來不理解問。
“附一那邊就檢查四具，他意思是沒那么多?！?p> 猴子解釋。
“這沒什么的，我?guī)銈冋J下倉庫的物品。”
香姐走去里面對四人說道。
當香姐翻出公司新進貨的裹尸袋。
這純黑的裹尸袋，上面的六條繩結(jié)綁帶都系好了。
東仔見著這裹尸袋，越看越眼熟，等他反應過來。
“東仔！”
猴子連忙拍了拍他，小賴見著裹尸袋也睜大眼睛看向他。
“這不跟你行李包一樣么？！哈哈哈哈哈?！?p> 猴子一下認出在哪見過這裹尸袋。
東仔一臉黑線，但也忍不住跟著笑罵起來。
“我真是操了拼夕夕，買了個裹尸袋當行李箱。”
三個男生在那大笑。
“簡直一模一樣，我真是服了，這都能一樣?！?p> 猴子在那吐槽。
“你那行李箱不會是從這偷的吧?！?p> “滾你媽的，偷來給你用?！?p> 東仔罵道。
“好了好了，中午了，你們?nèi)コ燥埌?，下午我再檢查看你們做遍入殮?！?p> 香姐說。
省立跟附一不同，這應該是公司里最好的太平間了。
公司只有優(yōu)秀的入殮師派來這。
“平常去哪里接的比較多？”
等了解到路線后，東仔問。
“都挺多的，急救室手術室，ICU和神經(jīng)內(nèi)外科，很多啊，婦產(chǎn)科也有，但比較少，也不是說沒有，一個月有那么幾單。”
戴維哥告訴他。
“為什么有些遺體黃的特別厲害？”
東仔想起凱哥告訴他的那具遺體。
“肝病嘛，那種病走的很多都發(fā)黃?！?p> 戴偉哥直接說。
“尤其是乙肝啊肝硬化那種，也不是說碰不到，平常注意點就行了。防護做好點?！?p> 他有些隨意的講著。
“沒什么的，像我干了六年了，還不是好好的站在這?！?p> 戴維哥長的跟頭豬一樣，他感覺四個實習生都慫的像狗。
四人沒說話。
連小賴都怕了，是個人都要命吧。
“要不我們預約打乙肝疫苗吧。”
休息時候小賴對東仔幾人說。
“打來干嘛？”
東仔不明白。
“你不好說的，以后工作說不定會碰到臟的東西，打了會好點?！?p> 小賴解釋。
“不打，沒錢?！?p> 東仔皺眉拒絕。
“我問香姐，她說他們都打了?！?p> 小賴接著說。
“哎呀打來干嘛，現(xiàn)在疫情麻煩的要死?！?p> 猴子不耐煩道。
到兩點了，幾人從守靈間的休息室下來找香姐。
“你們剛剛誰在那從窗戶跳下來？”
香姐問。
“我?！?p> 東仔不要臉的舉手說。
“我們玩一下而已。”
猴子小賴想笑著敷衍過去。
“這里是太平間啊，給家屬看見了多不好，你們以后分宿舍了想怎么瘋都可以，但在這要注意工作形象啊。”
香姐扶腦袋道。
“我們宿舍都是各玩各的?！?p> 突然旁邊傳來一句話。
說這話的人是個白胖帶眼鏡的年輕人。
很裝就對了，東仔當時對這人第一印象僅次于吳哥。
“這小平，你們叫他平哥就好了，長沙出來的?！?p> 香姐介紹道。
“我們這還有一個入殮師，也是你們師兄，都是從我們學校出來的，今天他休假，明天你們就能見到了?！?p> 香姐說起在這太平間的人。
“這是我們經(jīng)理，尤經(jīng)理?！?p> 她看向辦公室里坐在那認真用筆記本的光頭男子。
尤經(jīng)理看似四五十歲，穿著干凈的西裝，筆挺的坐在那，對四人點點頭。
閑聊中。
尤經(jīng)理說他每天上班前都會晨跑，一年定期幾次獻血，天天回家教考上985的女兒練書法。
臉上都快把自己顯擺的自律到極致。
他看向鬧鐘。
“三點了?！?p> 尤經(jīng)理打開幾瓶藥，倒出里面黃黃綠綠的藥片。
“您吃這么多藥？”
東仔皺眉問。
“是啊，到規(guī)定時間就要吃藥了，沒辦法，身體不如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尤經(jīng)理微微笑著，那舉動都一副小資主義的模樣。
東仔感到有些惡心。
難道他不拉屎的么？
看見尤經(jīng)理言語氣質(zhì)實際并非他自己口中說的那樣，東仔感覺這人裝的蛋疼。
今天太平間的大廳就有一單。
靈堂上放著做好干冰服務的棺材。
四個實習生在幫忙貼挽聯(lián)。
“一二三四?！?p> 東仔在那數(shù)送上挽聯(lián)的親屬名字。
“我丟，七個女兒?！?p> 東仔看向花圈上的名字。
逝者是個老太太，九十一歲，東仔沒看見她的死亡卡，不知道她的死因。
但這個大廳用一天都要八千八，家庭應該很有錢。
香姐說能死在省立的哪個不有錢，家里有背景的。
聽的東仔有些皺眉，對她降了些好感。
“是不是福州這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p> 東仔看向猴子。
“我平常在街上就看見女生比男生要多的多，現(xiàn)在又看到這老人家生了七個女兒?！?p> 東仔摸不著頭腦問。
“你管女生多不多，說的好像你能泡到一樣?！?p> 一說到這地方，猴子不耐煩回應。
東仔愣愣看著猴子，想起十二個殯儀生也就他會喜歡聽社會學的課程。
“你懂個**”
東仔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