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個不停,完全沒有將八位來歷不凡的江湖人放在眼里,令蓄勢待發(fā)的幾人無不著惱。奈何他們懾于蘇漫城的厲害,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蘇漫城望向云舒:“云姑娘執(zhí)掌萬寶樓,應當清楚,現(xiàn)天下一匹純正的汗血寶馬的價值吧?”
云舒答:“大宛馬多年前已絕跡天下,如今若是售賣,非萬金不換。怎么,難道你想代替你這位沈兄弟,將這匹馬兒抵還給我?
我見蘇……大俠應當也是有閱歷的,難道不知,純正的汗血馬一生僅認一主,又怎么斷定我會拿一個可能用不上的寶貝去換這位沈公子家里欠下的巨款?”
蘇漫城嘲笑道:“巨款?云姑娘恐怕太高估自己了……別說一匹汗血馬,就是一匹普通的騾子我也不會讓他給你?!?p> “你!”云舒微怒。
“我提到這匹馬,想告訴你的是,別說區(qū)區(qū)三十萬兩,就是三百萬兩,我想我這位兄弟都能拿出來。只是……為什么要給你呢?”
只見他猛然轉身,朝眾人掃視道:“各位明里是青州各地一幫或一派之主,但不要以為我不清楚,你們其實暗地里皆在為萬寶樓效力。平日里你們橫行地方,那是你們的自由,但是這個時候……我勸各位還是安分一點為好!”
他的這聲威脅,令屋內眾人嘩然。不過,八人心里更驚異的卻是,為何這個姓蘇的,竟好似十分清楚自己的底細?
接著,蘇漫城便坦言了自己的來歷:“如今戰(zhàn)事糜爛,我蘇漫城絕對不允許有人仗著自己的勢力,擾亂青州后方!”
說完此話,他的冷冽的目光又接著掃過云舒,使得對方忍不住微微一顫。
同時,有幾位消息靈通的立即反應過來:“你就是鎮(zhèn)北軍前軍營校尉蘇漫城?”一聽此話,幾個不知情之人亦是猛地一驚。他們沒想到,這沈墨飛所邀請的,竟然是鎮(zhèn)北軍東郡指揮使李宗賢的愛將蘇漫城!
傳聞此人雖因罪充軍,十年不到的時間,一身可怕的武藝和不怕死的魄力,成了整個鎮(zhèn)北軍乃至青州的軍中英雄。
范成等人雖然武藝出眾,名響青州,可他們仍不敢與蘇漫城這樣的人物相媲美,此刻心中更生出一絲欽佩之心。
便是方才受了蘇漫城一掌的范成,方才的憤怒也化作了一絲無奈。傳聞年僅三十的蘇漫城武道就已至二品,方才那一掌,顯然是對方手下留情了。
蘇漫城不理會他們變色的目光,續(xù)道:“當然,今日我現(xiàn)身萬寶樓,不是以軍中身份,只是以我兄弟的大哥身份前來。諸位若是能安分守己,蘇某自然不敢仗著自己的身份為難各位,可是……若是有人敢在蘇某眼皮子地下胡作非為,抑或是設計誣陷……”
話猶未了,他望著云舒冷哼一聲,便沒再往下說。
而一旁的云舒又是忍不住一顫,似是緊張得不由抿了抿嘴。
一番威嚇之后,蘇漫城這才平靜地走回座位:“當然,如果我賢弟或者他的家人真的什么時候借了你們錢,只要能拿出證據,蘇某自然不敢多言……”
在一片寂靜之中,一直作壁上觀的沈墨飛終于站了起來。
看著一臉為難的云舒,他心中不禁有些好笑:這位姑娘膽色如此,怕是被這青州萬寶樓真正的掌舵者推上前來的小卒子吧?
“我蘇大哥和姑娘既然已經開了個頭,那沈墨飛倒是不得不問一句了,姑娘手上可曾有我沈家借款的欠條憑據?”
原本,他想隨便敷衍一下,了了這場鬧劇。卻沒想到,云舒竟然真的從信封中抽出了一張紙,向他遞了過來。
直到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對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是裝出來了:搞了半天,人家真的有東西!
沈墨飛展開那張泛黃的疊紙,僅掃了一眼,臉上的笑意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看時,貌美如花的云舒假裝拭淚的模樣,暗地里偷笑的模樣竟像只小狐貍。
令沈墨飛完全想不到的是,剛才對方所說的竟不是故意誹謗,泛黃的紙張上的字跡,竟然一絲不假。
“因助朝修繕河堤,手中現(xiàn)銀不足,茲向青州萬寶樓借調紋銀三十萬兩整,一載后歸還。真武九年十二月七日,沈弻?!?p> 沈弻,即沈墨飛的父親,亦是當年真武朝中富甲天下的首富沈家家主。而且,沈墨飛一眼便認出,這紙上的字跡,歪歪斜斜卻自帶韻味,正是出自幫工出身的父親之手。
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實擺在眼前,沈墨飛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同時,就在所有人注意沈墨飛的異樣時,一旁略顯局促的云舒終于一吐晦氣,展顏笑了起來。
剛才被蘇漫城一番威嚇,她那張禍國殃民的臉蛋上依舊帶著緋紅,此時竟閃過了一絲狡黠。
不過,云舒還是很快就又表現(xiàn)出一副為難的模樣,低聲道:“沈……沈公子,這張借據乃是十多年前所書,現(xiàn)在時過境遷,不如……”
“不必說了!”
沈墨飛立即打斷她,正色道:“既有借據在此,雖是先人所為,可沈某身為人子,這三十萬兩自當一分不少的歸還!”
被請來助陣的八人,一副莫名所以。他們沒有看信件上的內容,可從沈墨飛的神色來看,應當是確有其事??墒牵斀裉煜掠心膫€姓沈的氏族,居然能一口氣從萬寶樓借走三十萬兩?
面面相覷之余,八個人默然不語,心里卻有了一些猜測。
云舒見沈墨飛大方認賬,反倒是吃了一驚。只見她眉梢微動,怯生生地瞅了蘇漫城一眼,露出一絲喜色:“那……看在蘇將軍的份上,公子就簡單地歸還本金吧……”
“不行!”
就在沈墨飛伸手入懷時,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響徹屋內。眾人一瞧,竟還是方才被蘇漫城一掌拍翻,此刻已緩過勁來的范成。
“自古以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是今日我等得信前來,聽云姑娘所說,乃是對方借錢之期已有十年,若是簡單的還個本金,又如何說得過去?”
只聽他一本正經的說道:“咱們萬寶樓雖不似地下錢莊那般討要高利,可三十萬兩,十年的時間,多少也得給一半的利息吧?否則此事傳出去,豈不是認為咱們萬寶樓好欺負,又或者說……這位沈公子仗著有鎮(zhèn)北軍蘇將軍撐腰,厚著臉皮賴掉利息?”
說到這里,范成調笑道:“我見沈公子出手闊綽,衣冠楚楚,加上以汗血寶馬為坐騎,應該不會在乎這點小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