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百平米的階梯課室里,有超過一百位來自全國各地的高考天才們,他們聚集在一起進行著一場期末考試,他們不說話,不動筆,但神情緊張,表情凝固,因為他們沒有人能理解木原老師此次考試的用意,分發(fā)下來的試卷上沒有題目,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但這卻又正是他們的試題。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在木原老師出過的奇葩試卷當中,既有大大偏離考綱的超實用性題目,比如“詳細闡述一座水上城市的地下水道建設(shè)方案”,又有學科縱橫交錯的像“準確寫出《最后的晚餐》里蘊含的歷史背景,數(shù)理化知識,并判定該畫像年份”等的題目,但這些題目都是有跡可循的,是存在答案的題目,但這一次,木原老師居然連題目都不給出,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認真思考。認真思考。認真思考。我阿周可不會倒在木原老師的腳下呢!
“既然給的是一張白紙,那還看它干什么?再看也只是一張白紙,思維要跳躍,不要停在白紙上?!弊谖遗赃叺姆蕉▊デ那牡馗艺f話,他此刻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淡定,甚至讓人懷疑他已經(jīng)放棄了考試,但是我了解他,讓他放棄一場考試無異于讓他否認自己學習時所付出的努力。
“跳出?白紙?”
遵從膽小鬼的建議,我放下試卷,試圖從考綱、考場環(huán)境以及木原老師所說的話中尋找題目的蛛絲馬跡。
于是,我腦海中立馬想到了那個被取消考試資格的女孩子所說的話:“老師,試卷沒有題目……”
但老師隨后說的那一句話才是重點:“根據(jù)考試規(guī)則,考試期間,未經(jīng)許可,擅自向監(jiān)考老師提出對試題答案有關(guān)的問題時……”
“提出對試題答案有關(guān)的問題?”
也就是“試卷沒有題目”和試卷答案有關(guān)系!
接著推導,那么試卷的問題就是“試卷有沒有題目”。
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試卷的題目就是“這張白紙上到底有沒有印上字?!?p> 也就是讓我們用方法找出白紙上的題目,亦或是證明它沒有題目。
我看了看旁邊的方定偉,他微微一笑,想必也跟我想到同一個點上去了,我突然間有一種殊途萬千最后卻歸于起點的感覺。
回到試卷之中,如果用鉛筆涂描的方法是不合理的,因為試卷非常平整,沒有印刻過的痕跡。而在化學中也存在著很多種能夠讓字體隱藏消失的方法,但這些方法都需要用到額外的材料,但目前我手上只有填涂答案的鉛筆,簽字筆,橡皮擦和塑料尺子……
“怎么進行下一步?”我再次陷入困境,方定偉亦然。
手中的筆在打轉(zhuǎn),頭上的風扇在打轉(zhuǎn),課室里的人腦子在瘋轉(zhuǎn)。
“噠啦?!蔽夜P掉地上了,我彎腰去撿,抬起頭時,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睜大了——我發(fā)現(xiàn)了試卷的秘密!
所謂的白紙,從正面看去確實找不到任何多余的東西,因為那些印在白紙上的只有0.06毫米的黑色斜線,只有在側(cè)身與試卷幾乎平行之時才會一根一根靠近,組成一副新的畫面,就比如我彎腰去撿筆的時候,那些黑色的細線像是等待已久的少女,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她們的婀娜,我看到的終于不再是白紙一張。
但你以為題目已經(jīng)浮現(xiàn)了嗎?沒那么簡單!
當我認真觀察細線組成的圖案時,發(fā)現(xiàn)這些圖案像字但又不是字,準確來說就是殘缺的字,每個字都像是剛被人從尼羅河里撈上來一樣,被食人魚啃噬得體無完膚。
而我離找出答案只剩最后一步——找出食人魚吃進去的那一部分!
我嘗試把試卷對折著看,又從更多個角度去觀察這張試卷,但都沒找到臆測的那一部分,估計我旁邊的人都以為我瘋了,但幸好膽小鬼卻因為我的動作而受到了啟發(fā),跟著我一起做了起來,但與我一樣,沒有結(jié)果。
我和膽小鬼對視著,第三次陷入迷茫,他趴在桌子上,顯得很失落,因為我知道他為了這次考試準備了很久,我估摸著這兩天他都沒睡夠十個小時。時而,他的眼光由近及遠,慢慢地看到了我的試卷,眼里卻突然有光!
他立馬挺直身子,偷偷地指了指我的試卷,又指了指他的試卷,然后兩個手指像打架一樣瘋狂對撞,我瞬間就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要我把試卷給他,并讓兩張試卷重疊起來!
很明顯這就是獲取答案的最后一步。
但是,短暫的激動過后,膽小鬼停止了向我索取試卷的行為——因為我們都想到了一件事情,并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把試卷給他,等于作弊,零分;不把試卷給他,得不到答案,零分。但相較之下,作弊帶來的壞處更加惡劣,所以膽小鬼放棄了。
我暗自嘆氣,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木原老師此舉用意何在?
出于學校對作弊行為的零容忍態(tài)度,我和膽小鬼都沒有在結(jié)束考試之前越軌半步,我們知曉獲取答案的方法,卻無從下手。
“滴——”木原老師的電子手表發(fā)出了響聲,這是她制定的一個鬧鐘,宣告著考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和膽小鬼依舊坐著互相看了看對方,都發(fā)現(xiàn)對方失落不已,畢竟這應(yīng)該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交“白卷”了吧。
除了我們以外,整個考場目測也沒有人能夠做得完這份試卷,不少學生開始以“毫無意義”的理由譴責木原老師的這份試題,并以一種旁觀者的心態(tài)想象木原老師被校長約談的場景,我說,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木原老師根本不受校長管制。
走出課室,我們看到了老潘,本想和他炫耀一下我和膽小鬼發(fā)現(xiàn)了解開試卷白紙之謎的方法,卻被老潘嘲笑了一番。
我們驚呆了,老潘說他做出來了,非常簡單。
原來,老潘與我們想的思路也是一樣的,但他不是巧合之下發(fā)現(xiàn)了那些黑色絲線,而是憑借自己的敏銳的觀察力發(fā)現(xiàn)的,并且更讓我和方定偉驚訝的是,老潘說他通過自己的想象和構(gòu)造能力,把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字在腦海里完整地呈現(xiàn)了出來,根本不需要借助第二個人的試卷!
而試卷里隱藏的題目就是——“請回答陳木原老師的三圍參數(shù)?!甭牭嚼吓苏f出這句話后,我差點沒把血吐遠點。
“老潘!這你能答對?我信你個鬼了我!”我憤怒地問道。
“能啊,了如指掌。嘿嘿!”老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如果我有舞蹈演員的功底,此刻我可以像果凍一樣沿著墻壁軟下去。
所以說到了最后,我和膽小鬼被老潘的魔鬼能力折服了,也更被木原老師的腦洞所打敗。
后來,因為試卷打分很快,木原老師在當天下午就出了成績,整個年級二百四十號人,百分之九十的人為D等級評分,也就是不及格,而我和方定偉都得了C等級,老潘是B等級,跟他一樣的不過只有三人,而全年級只有一個人獲得了A等級,而那個人對我而言既熟悉又陌生,他就是——歐陽禮。
按老潘的話來說:“這家伙難道偷偷睡了木原?奪得了試卷的機密?”我強顏歡笑,默不作聲,但細細想來,一份暗藏玄機的試卷,考的完全是觀察能力和思維的跳躍能力,只是除了陳木原外,沒有人知道,歐陽禮的答案究竟比老潘的答案優(yōu)秀在哪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