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繁星出現(xiàn),一閃一閃的。
這會兒,是魔種植入泥巴塊后的午夜。
泥地與白天時相比,已經有天壤之別。
即便沒有陽光的刺激,或者是光合作用那樣的玩意兒促進,生根發(fā)芽的魔種還是以常人所無法理解的生長速度從泥地里長出一個頭兒來。
可以看得分明,泥地里躥出的那玩意兒渾身綠色,尖端部分分兩片狹長的花骨朵組成,狀似上下顎開合的鱷魚嘴巴,于一張一合之間,不時露出內里初具規(guī)模的森森白牙。
顯然,魔種生長開的東西不僅是個寄生的爛玩意兒,還是個霸道的獵手。如此,稱呼這植物為魔的一種,其實也不算亂說了。
魔種長出的形似燈籠草的魔花微微扭動身軀,于風中搖曳。它在舒展軀體,盡情享受突破桎梏的自由。
而在舒展過后,是如同雕塑一樣的靜止不動,外加散發(fā)一些昆蟲們喜愛的異香。
這是魔花的捕食本能。
它在自我偽裝成一株普通的花朵,然后悄無聲息地吞噬掉路過此地的活物——雖然它感覺腳下的泥土帶給的營養(yǎng)已經足夠了,但等它再大一點,應該就不太夠了。
。。。
此地,忽而寂靜無聲,即便夜風拂過,也是如此。
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許久,直到午夜后的三更,寧靜才被打破。
窸窸窣窣的,那是一只甲殼蟲受到魔花散發(fā)開的香味所吸引自遠方爬來。
魔花身上飄出去的異香的確了得,兩三下就吸引來貪吃的小蟲子。
甲殼蟲來到近前,它繞著泥土上的魔花打轉兒,完全沉迷于異香中,便小小的腦殼里自然沒有閃現(xiàn)過關于危險的顧慮,也不太在意那泥地上佇立的那一株佝僂身軀,長著既像是恐龍腦袋又似是鱷魚腦袋的奇怪植物。
因此,魔花很快將其捕獲,非常輕松地完成花生的第一次捕獵。
咔擦咔擦~~
緩慢地咀嚼食物,魔花吃得歡快,同時內心開始極度膨脹起來,沒一會兒,它的腦海里關于未來的宏圖大計水到渠成地漸漸鋪展開。
作為一個智慧頗高的魔物,怎么能一輩子局限在一塊泥地呢?那太沒意思,它要成為世界最強大的魔獸,打遍天下無敵手,稱霸世界……噶?
正幻想得美滋滋,魔花卻忽然感覺到身體一陣虛弱。這虛弱感來得很沒道理,明明它才出生不久,而且滿嘴的食物。
周圍沒有其他的生物啃咬它,然后身上也沒發(fā)現(xiàn)虱子那樣的寄生蟲,怎么自己就虛弱了呢?
魔花百思不得其解,一邊咀嚼食物,一邊低頭尋找自身虛弱的原因。
然而,尋找許久,原因未果,白白浪費不少力氣。
見此,魔花只得放棄,垂頭喪氣嚼著腔里忽然無味的食物。
而造成魔花虛弱的罪魁禍首是銀白字符。這東西和趙臻的脾氣臭味相投,銀白字符也不是個愿意讓別人隨便欺壓的主。
在魔種種下泥巴塊里的一剎那,銀白字符就有所感應,只是,銀白字符覺得一開始就吃掉種子,并不能把利益最大化,便本能地決定細水長流,慢慢讓魔花給自己打工。
這樣的作風自然是受趙臻的思想所致。
銀白字符既無智慧,也沒思緒,純潔得如一張白紙,一切行動,目前都受趙臻的潛意識所控制。所以實際上,慢慢收拾魔花是趙臻自己想要找樂子的奇怪念頭在作祟。
…………
………
這一次沉睡與以往有所不同,在銀白字符慢悠悠,悄悄咪地攀附上魔花根莖的同時,趙臻做起了夢。
是一個不好不壞的夢境。
如果要把夢境的類型再分細致一點,那趙臻這個夢境的大概內容偏向于神秘一側,從一開始,就很像是怪誕的鬼故事。
夢里四周一片昏黑,光線不是很足,約莫視野不到十來米的距離,更遠的就望不見了。附近四處有一層濃濃的迷霧籠罩,只有往那個方向走去,才能看到迷霧之后的情景。
石子路一樣的陸地上到處聳立著諸多風格類似舊世界的英倫建筑,歪歪斜斜,既像是抽象派的古怪涂鴉,又像是再真切不過的寫實臨摹,忽明忽暗的,在兩者間來回切換著。
這很奇怪,趙臻身為人時,從未去過外國旅游,也沒從網上仔細研究過,但夢里的某些細節(jié)無比真實,仿佛身臨另一個世界一般。
埋下疑惑的念頭,趙臻準備踏上探索的路程。
而走著走著,來到一桿老舊的、不時閃爍的路燈下時,趙臻突然瞧見到自己腳下邊延伸到墻壁上的影子。
那影子緊隨其后,如跗骨之蛆,他怎么做,那影子便怎么做,的的確確是他的影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讓趙臻為之駐足詫異的是,影子的體態(tài)與他自身的人類模樣大不相同,比他本身要肥胖許多。無論手腳,還是軀干,都仿佛充了氣似得腫脹成一個個氣球,如同行走起來的肉山,整片墻上都是他那黑漆漆的影子。
“真是奇怪!”趙臻摩挲下巴,喃喃自語。
而奇怪之后,趙臻又開起自己的探索之旅。
說實話,他蠻希望此次的夢境能夠長一點,能夠有趣一點,幫他消磨時間。畢竟睡醒后,他又得一個人無聊地待在地上無所事事。
“啊啊啊~”趙臻無聊地前進,嘴里在發(fā)出不明覺厲的奇怪呼喊。
他只是在試試這樣大呼小叫,會不會引出潛藏在附近的一些奇怪東西。
畢竟這么一個真實的夢,沒道理就他一個人???
不過,即便沒其他的玩意兒跑出來,光是探索那些奇怪建筑的組成,想必也夠趙臻玩得不亦樂乎了。
趙臻抱后腦勺緩緩踱步,沿著馬路的中心,一邊前進,一邊觀察道路兩旁的建筑。
先前便提過夢里的建筑的畫風在寫實派和抽象派間來回切換,現(xiàn)在,仔細一看,又從建筑上面發(fā)現(xiàn)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趙臻總能把抽象派的房屋建筑上的某一角給看成一個眼睛。
抽象派的房屋就淡黃和漆黑兩種色調,而那眼睛亦是如此,它的眼白呈現(xiàn)淡黃,瞳孔就黑黑的一點,望過去,很像是童話故事里黑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