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抉擇
人的一生,面臨無數(shù)的抉擇。
假如你每次都堅定的知曉前路如何,那么最幸福的人群中,一定有你一個。
你可能逛了很多的校園,自己的、朋友的、或者是那些廣為人知的名校。但是請你相信我,你若是在復試結束而結果未定的時候去游覽的“你的校園”。那絕對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在你發(fā)現(xiàn)美的地方,你會有意識或者無意識的去發(fā)掘它的缺點。因為你需要給自己留一點后路。
假如你沒能順利的留在這里,你所留下的這條后路將減輕你的痛苦。
于是,我看著眼前的水杉。并抬頭向上看去,已經(jīng)開始有復蘇的痕跡了。傾斜的陽光透過枝椏照在湖面上,太陽在水中的倒影恰好也枕在那枝椏的倒影。
這場景叫我不得不回憶起考研時,和柳子明路過網(wǎng)球場的情景。
真可謂是歷歷在目,而我已經(jīng)走到了這里。
“舊憶就像一扇窗,推開就難在合上……“,恰好,我的鈴聲響起來。
“寶寶……”
“你們復試結束了?”
“嗯——結束了?!蔽覈@了一口氣,接著說:“就等消息了,我覺得我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并沒有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了。
為了這一個目標,快一年了,而今終于要到水落石出的時候。
“那我去上課啦,等你的好消息哦!”
“好,那拜拜,親愛的”。我掛斷了電話。
這個人工湖的形狀真丑,我瞪著眼前的水杉,終究是沒能找出讓我覺得不好的地方,于是我將目光轉向了湖。
“好可惜,竟然有垃圾?!焙竺?zhèn)鱽硪粋€女孩子的聲音。那聲音在炎熱的陽光下顯得很是清涼,不知怎么的,腦海里就想起左清?!斑@生硬跟她很搭?!蔽倚睦镞@樣想著。
接著是一只手斜伸著指向湖面的西北方,一棵繁茂的榕樹垂下了許多氣生根,擋住了我的視線。
直到她提醒我才看到,那邊的湖畔確實有些廢棄的木板插在水中,像是在鏡面上蠻橫打入的釘子,尤其不爽。
“還剛好來水的方向!”我順帶加了一句。
“西北來水,東南出水,岸線蜷曲而生動,布局還是很好的?!币粋€略微低沉的男聲插進來。
“那為什么要是西北來水,東南出水呢?”左清接著問。
“昔者,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滿東南,故水潦塵埃歸焉?!彼又换挪幻Φ牡馈!耙虼耍袊诺鋱@林水系的布局大都依此,進而影響到了現(xiàn)在。”
我回轉身,果然是左清,而另外一個男生。我并不認識。
顯然,大家此時的心情都不怎么寧靜,才四處轉轉來消磨等待的時光。
興許以后大家會成為同學,共同在這里生活和學習。而且,復試已經(jīng)結束,那種隱隱防備著的競爭者關系終于消散如煙。
三倆一群,林蔭下閑逛著。等待著最后的“審判”。
許是四點左右了吧,聚集到會議室的門口。隱約能聽見里面老師的討論聲。
不多時,有兩個老師走了出來。叫左清到另一邊談話。
“聯(lián)培、調(diào)劑……”我聽到這樣的字眼。
“你先想一想吧?!苯又?,老師轉頭回了會議室。
有隔得更近的人過來說,老師問她愿不愿意聯(lián)培,在這里做實驗但是學籍是另一個學校的?!澳囊粋€學校?”
我聽見有人問了我想問的問題。左清過來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心里一沉,再環(huán)顧四周,大家面稍色也都暗淡下來。
因為那個學校確實不怎么好,何況,原本沖著中國科學院來的,若是去到另一個學校,落差是很大的。
而誰也不能確定,同樣的抉擇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就在我們焦灼的等待中。左清進去會議室?guī)追昼姾笥殖鰜砹?,眼里噙滿了淚水,但是能看出她努力的抑制著。
沒有一個人笑話她,一個也沒有。
我當時想起很久以前閱讀過的一篇名為《落難的王子》的寓言??墒俏疫€沒來得及思慮呢,就聽見老師叫我的名字。
我的內(nèi)心一怔。
跟著老師到了走廊的盡頭,恰好是我中午倚著的窗臺處。我面對著窗戶,陽光暗淡了。一同左清的抉擇也降臨到了我的頭上。
我心中響起那寓言里的感嘆——“天哪!太可怕了!這事落到我頭上,我可承受不了!”
“我得打一個電話。”我有些虛弱。
“那你快點決定,你要是不同意我們還要和其他人商量呢!”
我拿起來電話,怔了數(shù)秒。我猶豫打給家里還是給小美,“小美吧!”我很快做了決定。
“喂,寶寶?!蔽业寐曇艉芙辜?,也許還有幾分無助。盡管我我現(xiàn)在不想承認我那般虛弱,但事實就擺在那里。
“你等我一下”她肯定感受到了我。
“麻煩讓一下,我出去一下。”她壓低了聲音。我還能聽見她老師講課的聲音。
“怎么啦,親愛的?我在——”
我快速的說清了事情,并再三向她說明,學籍會在另外一個院校,畢業(yè)證也是。
其實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只是,又不甘這么久的付出如同鏡花水月。
“我還是拒絕吧!”我說。
“嗯,我和你想的一樣。”
事實上,我心中的憂慮不僅僅是讀研,也關乎她——我的愛情。我甚是擔憂,若是我馬上畢業(yè),而她繼續(xù)上學。
可能未來,將充滿更多的不確定性。
老師又走過來催我,電話里。我們看似做出了決定,但誰也沒有掛斷電話去做出選擇的意思。
“我已經(jīng)做了所有我能做的?!蔽覂?nèi)心回想起面試結束后的想法。但是卻覺得那短暫存在的如釋重負像是對自己辛辣的嘲諷。
不論如何,我們終究要做出抉擇。
“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蔽野咽謾C握在胸前的時候,心中想起了這句話。
它曾經(jīng)寫在我日記本的首頁。
我抬起頭看著老師,背對著窗戶也背對著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