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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華宜相憶

韶華宜相憶 藍鯨是座島 4034 2019-11-27 23:14:30

  蕭可婚禮前一天晚上,陳昭和蕭可躺在蕭可為了婚禮而裝飾成大紅色的床上,兩個人不像平時那樣熱鬧,而是安安靜靜地,看著掛滿了氣球的天花板,一起回憶這些年來的幸運和不幸。

  “昭昭,你記不記得咱們高中的時候每次放學(xué)喝完奶茶必去的那家寵物店?”

  “怎么可能不記得,那時候咱們?nèi)齻€沒有一個不想養(yǎng)一只小貓的,但有沒有一個養(yǎng)得起的,說起來都是淚啊?!?p>  “哈哈哈哈,哪有那么慘。不過寵物店大叔人真好啊,我們白去了那么多次人家還是對咱們那么熱情,不知道那家店現(xiàn)在經(jīng)營的怎么樣了?!?p>  “那家店早就沒了,我去看過,現(xiàn)在是一家餐館了。小可,你說,我們那時候多么想養(yǎng)一只貓啊,可是現(xiàn)在養(yǎng)得起了,我們卻誰都沒有養(yǎng)?!?p>  “對啊,因為以前和現(xiàn)在不一樣了吧?!?p>  “快睡吧,不然明天該有黑眼圈了?!?p>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蕭可和陳昭都閉上了眼睛,可是她們倆都睡不著。第二天天還沒亮,蕭可和陳昭的手機鬧鈴就一先一后地響了起來,兩個人第一次沒有遲疑,立刻從床上爬起來,一改往日翻來覆去不肯起床的惡習(xí),一睜開眼就精神得很。洗漱護膚吹頭發(fā)···

  當兩個十分怕老的女人收拾完畢后,化妝師已經(jīng)按了兩遍門鈴,蕭可的媽媽趕去開門,才發(fā)現(xiàn)一群攝影師化妝師的身后還跟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中年男人,穿著一套板板正正的西裝,頭發(fā)和胡子一看就是剛打理過的——那是蕭可爸爸。圍在門口的蕭可媽,蕭可和陳昭都沒有說話,是化妝師的一句“準備好了沒”打破了尷尬,從這一刻起,蕭可的婚禮就算真正熱熱鬧鬧的開始了。化妝、穿婚紗、拍攝、蕭可媽叮囑流程······

  所有人都忙得不亦樂乎,只有蕭可爸,穿著他板板正正的西裝,板板正正地坐在沙發(fā)的一角,看著來來去去的這個那個,這是他與蕭可媽離婚以來第一次這樣清晰地感受到,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和蕭可爸相同,陳昭也是這群人中為數(shù)不多可以偷個閑的,她始終站在蕭可身邊,從頭到尾,目睹了這場與世間所有婚禮并無不同又與世間任何一場婚禮都不相同的儀式,她讀到蕭可媽臉上苦澀的笑容,蕭可爸落寞的笑容,蕭可淺淺的分寸正好的笑,還有喬卓驍靦腆又難掩激動的笑,她很理解這些復(fù)雜又微妙的感情,畢竟婚姻不是三年高中四年大學(xué),時間精準,邊界明了,也不是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家休息,像是一種任務(wù),只要熬過五天就好。婚姻意味著一種全新的生活狀態(tài),從此,蕭可口中的“我家”和蕭父蕭母口中的“我家”再也不是同一處,蕭可找不到家里的茶葉時再也不能甩手不管扔給母親,就像蕭可說的,“因為從前和現(xiàn)在不同了。”

  直到陳昭跟著婚車來到了酒店的時候,那種難以言說的心情才終于被周止一的出現(xiàn)打破。陳昭自己從不知道,她和周止一站在一起的樣子,是最接近從前的樣子?;謴?fù)了從前那種驕傲和直率,對周止一那副花花公子的模樣嗤之以鼻。

  不知道是蕭可還是喬卓驍安排的婚宴席位,周止一坐在緊挨著陳昭的左手邊,記得從前,也是這樣,周止一就坐在陳昭的左后方,每次上自習(xí),兩個人都要在桌子下面?zhèn)鳠o數(shù)張紙條或者分享零食。那些小事微不足道,再想起來令人失笑,可誰都沒有忘記。

  周止一端著酒杯在陳昭耳邊說個不停,“哎陳昭,什么時候去接捧花啊,什么時候給我找個帥帥氣氣的妹夫???”

  “陳昭,這么多年你說你也不知道聯(lián)系聯(lián)系我。”

  “喂,陳昭,你怎么回事,怎么對你大哥這么冷淡?”

  有些人醉了愿意讓自己逃避所有的現(xiàn)實美美地睡上一覺,可周止一顯然屬于另一種:想要借著醉意抱怨牢騷,接著醉意去想一些亂七八糟虛無縹緲的事,或許是從前早就過去的,或許是未來永不會發(fā)生的。

  “周止一,誰是你妹,你給我滾!”陳昭皺著眉推開醉得面紅耳赤的周止一,這畢竟是小可的婚禮,陳昭只能努力克制自己。

  陳昭、周止一還有蕭可,三個人一起度過了最為躁動不安的青春時代,陳昭和蕭可早就成了家人,彼此的稱呼也從不帶姓,可周止一和陳昭之間,即便是最熟悉的時候,兩個人都是連名帶姓的叫,后來,周止一總是惹陳昭生氣,“周止一”這三個字就成了陳昭發(fā)怒的征兆。

  “陳昭你這個狠心的女人,咱們的江湖情義難道你忘了嗎?我真是看錯你了?!?p>  “說起舊情,周止一,你今天怎么沒有帶你的寶貝小女友來啊?不怕傷了美人兒的心嗎?”

  “什么美人兒?”不知道是那句美人兒還是那句女友,讓周止一一下子清醒了些。

  “好好的女孩子跟了你這種沒心沒肺的渣男,真是可憐?!?p>  陳昭半真半假的語氣也不知道是在為誰嘆惋······

  后來想起這段亂七八糟的對話,陳昭才意識到自己濃濃的醋意,痛恨自己差點就成了個怨婦。而周止一早就喝得斷了片,最后也不清楚陳昭到底有沒有接到捧花,什么都是模模糊糊,只有對陳昭的冷淡的抱怨是清晰真實的,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

  第二天周止一從習(xí)慣性的宿醉頭痛中醒來時,陳昭已經(jīng)在機場望著去度蜜月的蕭可和喬卓驍?shù)谋秤傲恕?p>  蕭可嫁得實在是早,讓陳昭年紀輕輕就有了一種老母親的感覺,看到“女兒女婿”的背影,滿臉都是姨母笑,再也看不見從前不務(wù)正業(yè)、直率任性的樣子。直到晚上,蕭可給陳昭發(fā)來了消息說他們已經(jīng)平安落地并且附帶了一張自拍,照片上兩個人的笑容,一看就是新婚夫婦才有的,陳昭一時間在車來車往燈紅酒綠的街邊挺住,在原地待了十幾秒。蕭可結(jié)婚對她來說,實在是一件重要的,有時候,陳昭甚至感覺到透過蕭可看到了自己——無論愛或者不愛,無論從前是不婚主義者還是婚姻的崇拜者,可能最終,都要走向一種不冷不熱的溫和的大部分人認可的幸福吧,很難說對還是錯,好還是不好,生命的走向總是類似罷了。

  陳昭轉(zhuǎn)身往回走,七拐八拐最終來到了一家小小的酒吧,像陳昭這種野慣了的姑娘怎么會沒有個常去的酒吧,成年世界里的生活大部分時候都淡得讓人難以下咽,總需要些紅的綠的艷麗顏色來裝點一些,雖然淺俗了些,但總不至于苦澀。

  她還是坐在經(jīng)常坐的位置,遠遠的一個角落,有一扇小小的原木窗戶,桌子正上方是一只小小的暗黃色的復(fù)古風(fēng)格的燈泡。

  說來也怪,這家酒吧里居然賣奶茶,不知道銷量如何,不過總算有陳昭一個穩(wěn)定的顧客。

  陳昭體質(zhì)特殊,生來不容酒精,就算是度數(shù)最低的Rio,她也是一杯倒,所以,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坐在這個角落里喝一杯滾燙的珍珠奶茶,什么也不加的那種。

  可是這一天的陳昭顯然有些不同,她點了一杯五顏六色的雞尾酒。人在愁苦悲傷或者興奮開心的時候都喜歡喝酒,想要大醉一場,在一場婚禮剛剛落幕之際,也許新婚的蕭可和喬卓驍會大喝一場,也許終于失去了女兒的蕭可爸會不醉不休,可是陳昭,在這場婚禮中,好像真的沒有什么理由大喜大悲,即便真的喝醉了都沒什么可哭可笑的。但陳昭就是喝了,那一杯艷麗的雞尾酒又涼又甜,她喝的很猛,冰得牙疼。

  酒精很快上頭,陳昭忽然就笑了起來,笑得很猙獰,難看死了。放下附滿一層水珠的玻璃杯,打開那扇小小的原木窗戶,風(fēng)沖著頭灌了進來,一下子灌出了陳昭的眼淚。不知道自己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在哭些什么,于是一把揩干眼淚,晃晃悠悠地想要站起來,陳昭卻忽然感受到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想恢復(fù)警覺喊救命,脫口而出卻是一句“周止一,你這個王八蛋?!?p>  可惜沒有那么巧,那個人并不是周止一。巧的是,那個人是安緒?!瓣悓W(xué)姐,你喝醉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p>  “不用你送,我哪好意思麻煩你?!标愓押芮宄约哼@副樣子是回不去的,可喝醉的她簡直就像被高中少女時代的陳昭附身,鬧起脾氣來的暴躁樣子,絲毫不差。

  “那、那我叫止一學(xué)長來幫忙吧,你這樣不行啊。”

  “止一?止一是誰?我不認識什么止一?!标愓央m然醉著,可她明白安緒并不是一個壞姑娘,她大部分時間的沉默顯得性子很冷淡,可事實上她有智慧,也善良??烧l讓她站在了周止一身后呢。接下來的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里,酒吧從熱鬧變得安靜,外面街道的上車也變得稀疏,陳昭的淚水風(fēng)干在臉上,她難受地用手搓,而安緒說服不了她又不能讓她自己待在這里,就坐在陳昭對面,一言不發(fā),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像極了站在周止一身后的時候,這讓陳昭懊惱得很,加上胃里的灼燒,臉上干掉的淚痕又濕潤起來。

  最后打破這個僵局的是梁澤的電話。事實上,在梁澤打來那個電話的之前,在安緒出現(xiàn)之前,陳昭的手機里已經(jīng)有了來自陳昭爸媽和蕭可的無數(shù)個未接來電。

  萬幸,這一次,半夢半醒的陳昭沒有阻撓安緒接這個電話?!拔梗愓?,你在哪里?為什么一直不接電話?”

  “先生你好,我是陳昭的朋友,還請您來一趟。”梁澤風(fēng)塵仆仆地從鄰市趕過來的時候已是凌晨,當他和一直沒有離開的安緒打了照面的時候,兩個人眼底都是狐疑和驚訝。這是兩個因為陳昭而見面的陌生人,一個為她等到凌晨,一個為她連夜趕來,可顯然他們都想象不出對方在陳昭的世界里究竟是怎樣一個角色。誰也不知道誰的名字,卻默契地相視一笑,然后,安緒離開,梁澤留下。

  “陳昭,你怎么喝酒了?”

  “我的胃里好像著火了,媽呀好難受啊,救命···”

  “陳昭,這么長時間不見,你還好嗎?”

  “可能這一生我也只有這么一次機會能再坐在你身邊聊起你我之間的那些了?!?p>  “陳昭,我看見那個人了。那天蕭可的婚宴我有事沒來得及參加,但還是趕過去隨了份子,你知道嗎,我一眼就找到你,你很少穿那樣溫柔的裙子。我看見你旁邊坐著一個大男孩,他的神態(tài)動作,還有你看向他的樣子讓我很確定那個人就是蕭可跟我講過的、你隱瞞了的與我分開的真正理由?!?p>  陳昭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那樣子根本不像一個醉了的人,直到她開口:“梁澤?你怎么會在這里?難不成,我又穿越回幾年前了?對不起啊梁澤,我是負心漢。”

  梁澤一個人講了很多,聽到了陳昭的回復(fù)之后再也不說話,像從前男女朋友時一樣把陳昭送回了家,陳昭媽出門來接的時候非要梁澤進去坐坐,可是向來溫和的梁澤這次怎么也不肯,轉(zhuǎn)身驅(qū)車離開。

  陳昭總是說羨慕蕭可的幸運,一談戀愛就找到了能在一起一輩子的人,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她和梁澤從大學(xué)在一起一直到畢業(yè),梁澤完完全全地走進了她的生活——和蕭可、和陳昭爸媽關(guān)系都還不錯??墒顷愓褏s拒絕了梁澤的求婚,這段無暇的感情無疾而終。陳昭這個渣女,也不管梁澤還愛不愛就一刀剪斷了兩個人所有的聯(lián)系。

  其實從某個角度看,蕭可和陳昭的境遇是多么相像,只是選擇不同,故事的后來也天差地別。還有一個不同就是,陳昭和梁澤之間,還橫亙著一個周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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