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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天下

第十五章 蕭瑟心事風(fēng)聲起(上)

許天下 胖小貓 2531 2019-12-19 23:53:20

  時值春暖花開,阿淼經(jīng)過中庭大花園的時候,總會忍不住駐足,看這草長鶯飛,花紅柳綠,萬物都顯得如此的生機勃勃,仿佛寒冬再也不會到來,只有阿淼無法忘記剛剛過去的那個冬天,差點就取了她那脆弱的小命,若是四季都如這欣欣向榮的春日,也不會再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了。

  那晚阿淼顧不得撿回油燈便落荒而逃,本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一番說辭來應(yīng)對之后瑞諺可能的質(zhì)問,出乎意料的是,已經(jīng)三日了,阿淼每日揣著一顆惶恐的心出入書房,在瑞諺面前走來走去,他卻從不提起,甚至仿佛此事從未發(fā)生過。

  瑞諺不在書房的時候,阿淼找遍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丟掉的油燈,好像這一切只是她那晚做過的另外一場夢,夢醒了無痕。

  越是這樣,阿淼心里便越是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瑞諺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什么,這幾日以來,瑞諺寸步不離書房,或是和成霖議事,或是在書房前的院子里舞劍,抑或是在書房看書,一待就是一整日,連用膳都是璃翠送來,甚至王妃娘娘來過幾次,也是不出一刻便離開了,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心虛作祟,阿淼總覺得王妃娘娘看自己的眼神比以前更加意味深長,還比以前多了幾分關(guān)照,這讓阿淼匪夷所思,素塵還是常跟在王妃身邊,兩人見面時很有默契地笑,并不能說上幾句話,阿淼心里卻莫名地踏實許多,她僥幸地想,日子若就這樣歲月靜好如此下去,興許天長日久,就連那個惱人的噩夢也會默默地放過她了。

  而這一切看似平靜的美好卻在這一天打破了阿淼所有幻想。

  這一天一早,天不亮成霖便匆匆地趕來了,他還帶來了一封信,瑞諺看了之后,沉默了很長時間,長到十指間的信紙已然皺了,還微微滲著些許汗珠,好似攥著無價之寶不舍放開。

  然而,長時間的猶豫依然未能讓那封信避免被瑞諺燒掉的命運。

  瑞諺眼中映照著紙張燃燒的火光,阿淼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那英眉間盡顯愁云,。

  阿淼第一次見瑞諺這樣子。

  他擔(dān)心,在憂心,甚至于在煎熬。

  阿淼不敢說話,就站在書桌后的角落看著他,看著他硬挺的脊背,布滿憂慮卻依然俊朗的側(cè)臉,如秀麗的層巒疊嶂一般,漸欲迷人眼。

  終于,在成霖走后,阿淼下了很大的決心,小心試探著問:“王爺,您在焦心何事嗎?”

  瑞諺側(cè)頭看她:“探查揣測主子的心思,也是侍墨該過問的事?”

  “是,奴婢多嘴?!卑㈨涤行┚剑降较牒莺莩樽约阂粋€耳光。

  正想轉(zhuǎn)身出去,只聽得瑞諺突然說:“那天晚上,是你在外面偷聽?”

  阿淼心里咯噔一聲,心漏跳了一拍,算來都四天了,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本王在問你話,為何不答?”

  阿淼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平靜道:“奴婢在想,不知該如何作答才能對上王爺心里的答案。”

  瑞諺嘴角一翹:“你這算是認(rèn)罪了?”

  “奴婢何罪之有,請王爺明示。”

  “若論敢在本王面前裝糊涂的功夫,在王府你算得頭一人。”

  阿淼努力控制著微微顫抖的聲音:“回王爺,奴婢那晚失眠想著來書房練習(xí)磨墨,只道已夜深,卻不知王爺仍在和成將軍議事,便想著回房去,走的時候不慎掉落了油燈?!?p>  瑞諺皺眉:“僅此而已?”

  “是,奴婢不敢欺瞞王爺。”

  瑞諺站起身來走到阿淼身邊,靠近她半低著的臉,注視著她的眼,這雙眼仍舊平靜,此時終于了一絲慌神。

  阿淼的確慌了神,瑞諺的臉近在遲尺,再稍微靠近一點,幾乎能感受他的呼吸,她一點也不敢抬頭,她怕一旦抬頭,對面那雙眼,仿佛一灣沼澤,會讓她余生都泥足深陷,直到淹沒,窒息。

  “若你說的是實話,那你在慌什么?”

  “奴婢...怕...”

  “怕什么?怕死?還是怕本王會吃了你?”

  “奴婢怕...王爺不信任奴婢。”

  瑞諺大笑道:“真是每句話都出乎本王意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

  阿淼郁悶,本以為瑞諺會說些警告她安守本分的話,沒想到是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不知天高地厚,分明就是沒把她放在眼里,若她真是什么細(xì)作的話,那又該如何?是否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無葬身之地了?

  正當(dāng)阿淼苦苦思索如何回答的時候,素塵很合時宜地出現(xiàn)在門口:“王爺,王妃叫奴婢來找阿淼過去說話?!?p>  阿淼如見到救星一般對瑞諺行了個禮:“若王爺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先下去了?!?p>  不得不說,阿淼確是有些生氣的,女人一生氣,無論是何時何地,總會想耍點小性子,于是行完禮轉(zhuǎn)身抬腳便朝素塵走去。

  “等一下!”

  阿淼停住,心想瑞諺難道還想怎么樣奚落她?

  “忘了告訴你,王妃一直很關(guān)心你家人的下落,所以本王前些陣子已讓成霖著人去尋王貴和你舅母了,想來不日便應(yīng)該有消息了?!?p>  “王貴?”

  “嗯,幾個月光景而已,就不認(rèn)識了嗎?”

  阿淼心中一驚,所以,這個人,是她作為姚淼應(yīng)該認(rèn)識的嗎?

  “王貴不是你們姚家以前的管家嗎?本王聽說他可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竟然忘記他是誰了?”

  見瑞諺神情疑惑,阿淼忙道:“啊,對,貴伯嘛,奴婢剛才是乍一聽,很多年沒見著他了,不知道他也來靖天了。”

  “這事兒,你下去吧,別讓王妃久等?!比鹬V云淡風(fēng)輕地?fù)P了揚手,表情一如平常,并尋不著任何懷疑的異樣。

  “奴婢告退。”

  阿淼怔怔地轉(zhuǎn)身出門,甚至連和素塵也沒有說一句話。

  她沒有想過他居然會真的去尋!

  阿淼覺得頭嗡嗡地響,這是從未料到的,現(xiàn)在的她心慌得像是有人拿著大錘一錘一錘地不停敲打,素塵在說著什么,她一概聽不到,滿心都是剛才瑞諺那句話,反復(fù)不停地在腦子里回蕩著,擊打著她本就不甚堅強的神經(jīng)。

  “阿淼?阿淼!”素塵推了她一下,她方才如夢初醒。

  “你怎么了啊,我說了多久你就發(fā)了多久的呆,心神不寧的...”

  “沒...沒事,最近晚上都睡不著,白天就有點走神...”

  素塵皺眉看著她:“還是做噩夢嗎,要不要稟了方嬤嬤,請個郎中來給你看看?”

  “不用不用,這點小事不用勞煩方嬤嬤費心,對了你剛才說什么?自打我給王爺侍墨之后也半月有余了,娘娘今日為何突然找我?”

  “王妃為何突然找你過去我是不知,不過我剛才倒是想問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惹王爺不高興?”

  “呃,為何這樣問?”

  “前日我在后院遇到成霖,聽到他在和一個人說什么,我只隱約聽到你的名字,我問他,他只說是王爺交代的差事不便與我細(xì)說,我尋思,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忌諱?”

  “我最近都沒和王爺說上幾句話,怎會犯到忌諱?你知道和成將軍說話那人是誰嗎?”

  素塵想了想,搖頭:“看起來很是面生,不像是王府里的人,不過也許是軍營的兵士也不一定,又或許沒有在說你,我聽錯了罷?!?p>  阿淼覺得,頭頂上這片看起來晴朗的天空,說不準(zhǔn)就快崩塌了。

  她如今所求的一切,虛幻脆弱就如陽光下光彩奪目的泡沫,瑞諺只需伸出一根手指頭,便可以戳破她心中辛苦構(gòu)建的所有平和安寧,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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