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匆匆,眨眼間就是半個月過去了。
這一天,眾人剛爬進瓷缸浸泡在藥液里,闕德就大聲喝道:“都注意了,今天要試一下你們的練功進境,看看哪個練得最好最快,哪個最差了!練得好的,有賞!太差的,淘汰!”
聽到淘汰二字,大多數(shù)人都是心下一震。這半個月來,每天除了練功之外,都是太平無事,剛來那兩天的血腥殘酷慢慢都淡出了他們的視線,幾乎都要忘記了這一茬了。
現(xiàn)在又提淘汰,那會是什么樣的淘汰?又是怎么決定淘汰與否的?
闕德看著眾人臉上不安的神情,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陰森森的道:“安逸的日子過了太久了,是不是?嘿嘿,進了狼衛(wèi)軍,那就是跟安逸兩個字永遠再見的了。狼衛(wèi)軍不同情弱者,更不需要弱者,同樣,也不需要喜歡安逸的懶蟲!”
說完這些,他打了個響指,說道:“有請鬼醫(yī)!”
腳步聲響處,那個矮胖而有些滑稽的鬼醫(yī)背著雙手慢慢踱了進來,身穿白大褂,油光滑亮的滿門頂上架著一副造型古怪的眼鏡。凌夜知道眼鏡的用處,但沒見他推下來戴上過,不免要懷疑這貨的眼鏡只是用來裝幌子嚇唬人的。
鬼醫(yī)背著手慢慢地走上靜室前頭的高臺,雙手前伸,按在桌子上,鼓起一雙碩大的眼睛瞪著眾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嘿嘿,看來今天又能多收幾個實驗用人了!每個月的這個時候,都是我最興奮的時候!”
眾人都已經(jīng)知道這鬼醫(yī)喜歡用活人來做一些可怕的事情,聞言都是胃里一陣抽搐。雖然全身都浸泡在溫?zé)岬乃幰豪?,不少人還是忍不住刷刷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少年郎,又見到你了,你好呀!”
下一刻,鬼醫(yī)的目光盯在了凌夜的臉上。凌夜就處于第一口瓷缸里,最為接近高臺,也就最為接近鬼醫(yī),想要不被他看到都難。
感受到鬼醫(yī)那火熱得莫名其妙的目光,凌夜?jié)M心都是在他那張圓胖的臉上來一拳的打算。不把你那張南瓜臉打成苦瓜臉,我就不叫凌夜!
鬼醫(yī)見凌夜沒有搭理他,似乎也并不失望,仍然笑瞇瞇的道:“少年郎,不用對我不理不睬。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人在訓(xùn)練場,早晚床上躺!等到了床上躺的時候,可就要求助老夫出手施救了。不過嘛,要是老夫瞧不上的人,再怎么苦苦哀求求老夫出手救治,老夫都是不屑一顧的!”
凌夜還是一言不發(fā),倒是闕德有些不耐煩了:“鬼醫(yī),你是不是快一點,不要墨跡?”
鬼醫(yī)聞言哼了一聲,橫了他一眼,罵道:“沒得規(guī)矩!算了,不跟你一般計較。來人,添料!”
隨著鬼醫(yī)的呼喝,外面走進來一隊身穿白衣的人,瞧起來像是鬼醫(yī)手下那群打雜的。他們的左手里各自提著一個瓦罐,瓦罐沒有上蓋,里面不知道盛著什么東西,熱氣騰騰的。
白衣雜役們提著瓦罐走向眾多瓷缸,右手提起一個挑子,從瓦罐里挑起一勺熱氣騰騰的糊糊,倒進瓷缸的藥液里。說也奇怪,那一勺子糊糊倒進藥液里時,藥液都會騰地升起老大一股水汽,籠罩住瓷缸里的人,看都看不清。直到水汽散去,才能依稀看到瓷缸里那人雙眼圓睜,咬牙怒目,似乎在使勁憋著勁,跟什么東西在相抗一般。
一個白衣雜役走到凌夜這邊的瓷缸,也挑起一挑子糊糊添加到藥液里。藥液立即也騰起老大一股水汽,模糊了凌夜的視線,同時全身立即涌上來一股熱辣辣的感覺,讓人懷疑是不是全身馬上就要著火。
凌夜逆運玄天劫火功,全身立即冰涼下來,抵御住那股火辣辣的感覺。玄功連轉(zhuǎn)幾轉(zhuǎn),火辣辣的感覺便逐漸淡去,盡可抵御得住。
在那一瞬間,凌夜心下甚至想到,這感覺……怎么像是小時候切辣椒時被辣椒水濺到手背上的感覺呢!
鬼醫(yī)緊緊地盯著凌夜的臉,似乎是想看到什么他希望看到的神情。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凌夜的神情就沒有什么變化,別說恐慌了,連鎮(zhèn)定都是淡淡的。
凌夜如此鎮(zhèn)定,別人可就未必。雜役們加到一半的時候,之前一個在拼命忍著火辣辣感覺的人突然大叫一聲,嘩啦一下從瓷缸里竄了出來,站在那里使勁撓著自己身上的肌膚,就像是癢不可當(dāng)一樣。
這人撓得是那么猛力,一撓下去,身上立即就出現(xiàn)了五道血痕,再一撓下去,又是五道……沒多大功夫,這人的身上便已經(jīng)布滿了血痕,血流滿身,幾乎就沒有了好的地方了。
即使是這樣,這人似乎還是癢不可當(dāng),把后背拼命貼在瓷缸壁上,使勁地蹭。瓷缸底下還在燒火,瓷缸壁自然是相當(dāng)?shù)臒?,這么蹭得幾下,那人的后背如何一時還看不到,但那口瓷缸壁上倒是一片血痕,觸目驚心。
闕德哼了一聲:“一個廢物!淘汰!”
砰砰幾聲,那人突然掉轉(zhuǎn)頭來,把腦袋使勁往瓷缸上撞去。他撞得是那么用力,就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也壓根不怕把自己撞死一般。
沒撞得幾下,那人便即雙眼翻白,倒在地上暈厥過去,全身都是血肉模糊,除了那件褲衩子還沒破,全身皮肉都破了。
眾人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幾乎都是膽戰(zhàn)心驚。毫無疑問,那些白衣雜役用挑子添加到藥液里的糊糊,也是一種藥。浸泡毒液練功有一定成效的人,身體里具備了一些毒素,就能抵御得住這些新添加進來的藥。反之,身體里面的毒素不夠,就會奇癢難當(dāng),失去控制瘋狂撓癢,直到昏厥,甚至是至死方休。
好可怕的用藥之道!
鬼醫(yī)搖頭晃腦地看著那個昏厥的人,笑呵呵的道:“不好意思,你們又少了一個狼衛(wèi)軍,而我呢,則又多了一個可以用來實驗的東西!”
闕德嘿嘿一笑:“這種反正是修煉不行的廢物,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一塊鍛打不成兵器的廢鐵,我們要來有啥屁用?你喜歡盡管帶去,隨你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