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大雪中,在這紛紛的話語中,楚七有什么感覺呢?
他沒有什么太過特別的感覺,他只是覺得這雪有些冷,不過誰讓他只穿了一層薄薄的黑衣呢。
他想了想,然后腳微微動了一下,踢飛地上的一顆石子,直擊胡庸的腦袋,胡庸再次暈了過去。
周圍的人大駭,但他們馬上也發(fā)現(xiàn)胡庸只是暈了過去,于是他們再次聲討起來。
楚七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他不想去聽他們講了些什么,他不在乎。
他的手并沒有搭在自己的劍上,而是撿起了地上胡庸的東西,兩根雙锏還有一個不大的包袱。
他輕輕道了句:“我們走吧?!?p> 胡子臉和李清驚訝異常,走?就這么走?
他們看著楚七的臉,那張臉很是認真,絕對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們還什么也沒有問到?。‰y道楚七對付不了這些人,那他們兩個叫上楚七干什么?
胡子臉道:“真的要走?”
楚七道:“當(dāng)然要走,不然留在這里干什么?看一場血流成河的鬧?。俊?p> 說著,楚七已邁開了步子,不急不慢,不等身后的三人,也沒有想要甩開他們。
苗鳳花當(dāng)然立馬就跟上,他雖然也很驚訝,但僅僅只是驚訝而已。
李清皺著眉頭一副思索的樣子,良久良久,他也選擇跟了上去。
最后跟上去的是胡子臉,他的臉很兇,這張兇臉上滿是猶豫,滿是不舍不甘,但沒辦法,他們都走了,他留在這里還有什么用呢。
楚七走在最前面,他雖然拿了些東西,但他是天下第二的劍客,而且那些東西里面也不像是有鷓鴣天的樣子。
所以,誰去攔他呢?誰又敢去攔他呢?
這些江湖人士不自覺的給楚七讓出了一條道,一條很寬的道,于是,四人慢慢走了出去,走遠了……
這片野地的事情當(dāng)然沒有結(jié)束,甚至才剛剛開始。
幾十上百號人,現(xiàn)在的目標(biāo)都只有一個,昏倒在雪地里的那個人。
佳人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躺在雪地上的那個人此刻即不會笑,也當(dāng)然不是佳人,但他此刻卻絕對是爭端的源頭。
即使心中已模擬動手了一百遍,但此刻卻沒有人真正動手,因為他們很清楚,誰第一個動手,誰就是群起而攻之的對象。
風(fēng)雪聲很吵,卻又很寂靜,寂靜得讓人有些緊張,有些不耐煩。
耗著終究不是個辦法的。
依舊是之前的那個中年漢子,他說話了,道:
“各位好漢,咱們這樣僵持著也不是個辦法,要不先將那人弄醒了再說?!?p> “好?!?p> “可以?!?p> “……”
立馬有幾道同意的聲音響了起來,接著,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
但誰去弄醒那人呢?這是個問題。
中年大漢只邁了一步便停了下來,接著,他看向了旁邊那人。
那人長得普普通通,只是聲音又尖又細。
大漢吩咐的語氣道:“你去叫醒他?!?p> 只是去叫醒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想著,又尖又細的聲音出現(xiàn)了,“是”。
他走得不慢,一下子便到了胡庸身前,他的手剛要探下去,就在這時。
后心猛的一痛,接著一陣無力感傳來,他已往下跌去。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反了下身,在眼前黑下去之前,他看見了出手的那個人,正是之前同意得最大聲的那個。
他絕了聲響,永遠永遠的靜了下去,但這野地卻絕不會靜下來,徹底的動了。
這人的死仿佛是一個信號,一瞬間,所有的攻擊,所有的兵刃,在這一刻,齊齊而動!
刀光劍影像是這凄慘的白雪一樣飄散了漫天,猩紅的雪灑落在地上,像是一朵朵妖艷的梅花,美得讓人心碎。
雪亂舞,半梅花半飄柳絮。煙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
好是凄美。
霎時間,白雪地上已開滿了一簇又一簇的梅,血流成河。
寶物亂人心,試問他們中的誰不想只有自己知道鷓鴣天在哪呢?
殺戮,死亡,在這里蔓延著。所有的兄弟義氣好像都已不太重要,不需要看武器指向的是誰,只需要出招,不停的出招,他們已殺紅了眼。
許久許久之后,整個雪地已只能聽見風(fēng)的聲響了,風(fēng)嗚嗚的吹著,像是在悲鳴,這里確實值得悲鳴。
此時,這里已只有三個活口,其中一個當(dāng)然是胡庸,他還在昏迷著。
另外兩個,是一對兄弟。
他們還沒有殺紅眼,兩人互相照應(yīng)著,終于活到了最后。
“哥,我們活下來了!我們活下來了!”
弟弟高興得有些癲狂,但是誰又會笑他呢?一堆死尸當(dāng)然沒有資格笑話他。
“是啊弟弟,活到最后的是我們,鷓鴣天是屬于我們的?!?p> 哥哥高興得留下了眼淚,一個大男人留下眼淚,當(dāng)然也沒有人笑話他。
兄弟倆慢慢靠近,相擁在冰天雪地里。
噗呲!
兩道聲響,兩把匕首,兩道噴涌而出的血線,兩張難以置信的臉龐!
“你!”
兩個絕了聲息的尸體,致死也相擁在一起,若是忽略些東西,這兩兄弟的感情確實很好。
沒了,什么都沒了,整個野地都已了安靜下來,死一般的寂靜,不僅人死了,連四周都已死了。
只有風(fēng)聲,只有胡庸勻暢的呼吸聲,難道就這樣了嗎?
不,忽然一陣咳嗽聲傳來,還有人沒有死!
誰沒有死?
是最先上前的那個人,那個本應(yīng)該最早死的人。
他連咳嗽的聲音都是又尖又細的。
他已醒來,他也是用暗器的高手,所以在最危機的關(guān)頭他心有所感,微微的偏了下身子,躲過了致命傷,他還活著。
他忍痛爬了起來,他的胃里一陣翻涌,他想要嘔吐,他嘔得連眼淚都要出來了,不過那是喜悅的眼淚。
他還活著,所有人都死了,就他還活著,這確實值得高興。
他忽然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沖向了胡庸。
他始勁的搖著,拼命的搖著,終于將胡庸給搖醒了。
胡庸是幸運的,他只是睡了一覺,整個世界卻已都安靜了下來。
他有些迷糊,他看了看周圍的慘狀,他也有些想要嘔吐,但是他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左顧右盼,像是在找尋著什么東西,他的眼睛漸漸瞪大,連帶著瞳孔也瞪大了。
他的臉色開始慘白,像是這飄著的雪一樣慘白。
“我的锏呢?锏呢?”
他大聲的喊著……
塞塵獵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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