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又走了一段路,現(xiàn)在已經離京城越來越遠了,這條路極其的僻靜,一路上什么人也沒有遇到。
此次出宮,傾歌不后悔,一點兒也不后悔。她這一世,算是終于逃離了那個地方了。
這馬雖然長的難看些,不過卻非常的強壯,走了這么遠的路,它的速度依然還是很快,這馬八九成是被人拿來耕地的。
倏地,一紅衣女子從天而降,傾歌瞳孔一收,立刻拉住了手中的韁繩,那馬發(fā)出一聲嘶吼,前蹄離地,險些摔倒。
紅衣女子手持一把紅傘,紅傘微微前傾,遮住了她的半個臉,傾歌僅僅可以看到她的嘴和下巴。
一手撐傘,一手背在身后,身上帶著一種居高臨下,傲世群芳的氣場,此人正是她的師父,花如火。
傾歌怎么也沒有想到,師父竟然來的這么快,對于她出宮逃跑這件事,她也是心中難安,心想著出宮之后一定要躲得遠遠的,不要讓師父知道了,只是,真沒想到師父竟然在半道上就來了。
“師父?!眱A歌依然還是叫了一聲師父。
那車上的鼾聲已經停止,賽西施瞇著眼打量著那個紅衣女子。
“任務還沒有完成,你竟私自出逃,傾歌,你實在是令我太失望?!?p> 花如火聲音冰冷,傾歌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到她的嘴一張一合的。
“師父,弟子知錯?!?p> “你無錯!何錯之有!你本不該來我風流教,自今日后,你與風流教再無半點兒干系!”花如火很少發(fā)怒,可這次她是真的發(fā)怒了,可以看到,她抓著傘柄的手似乎緊了些。
傾歌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心跳有快。風流教有規(guī)矩,任何背叛師門者,殺無赦,無論何因,無論何果。
傾歌想要解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找不出一個可以解釋的理由。
那把紅傘,是花如火的武器,她剛剛緊握傘柄,明顯是動了殺心。
“喂,你誰啊,誰讓你欺負我龜丫頭的,信不信我這把老骨頭和你拼命?”賽西施從傾歌后面探出一個頭來,她對著花如火大罵道。
花如火抬傘,看了一眼賽西施,手中的傘柄明顯是松了些。
“原來是賽前輩,久仰久仰?!?p> “什么賽前輩,你快點把路讓讓開!”說著,賽西施已經揮舞起了拳頭。
花如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既然是賽前輩,那這面子還是要給的,傾歌,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說罷,那紅色的身影當即飛走,道路又變得空蕩了起來。
“賽西施?”傾歌轉頭看著賽西施,一臉的疑惑。
要知道花如火殺人可是從來都不手軟的,不論是誰,她照樣下得了手,為什么祖母有這么大的面子讓她收手?祖母究竟是什么人?
“干什么?要不換我來駕車吧。”賽西施抬眼看了一眼傾歌,眼神平淡,沒有什么隱藏。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為什么師父叫你賽前輩?”
“你是干什么的,為什么叫她師父?”
傾歌一愣,這件事還得從頭說起,她記得她與祖母走散之后…哎哎哎,不對啊,到底是誰問誰呢。
“賽西施,我問你呢,你怎么反過來問我了呢?”
傾歌揮了一下手中的韁繩,馬兒又重新跑了起來,二人邊趕路邊說。
“?。俊辟愇魇┭b作疑惑的看了看傾歌,一副失憶了的表情,而后又變得恍然大悟,“哦,那個米女孩子可能是認錯人了吧?!?p> “你說實話,她為什么叫你賽前輩?”
“我說的就是實話呀,我怎么知道她為什么叫我賽前輩,她想叫就讓她叫啊,她肯定是認錯人了?!?p> “實話?!?p> “我說的就是實話。”
賽西施臉上的表情很真,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是在說謊,反正也問不出來個什么,傾歌也知道不問了,大不了她再問問爹娘去。
兩人在路上休息了一段時間,而后又啟程趕路了,其實老家離京城不是很遠,但是那個地方就是很偏,甚至有人聽都沒聽過所以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也只是用了兩日的時間就到了。
本來用一日的時間也能到,但是在賽西施的錯誤引導下,走錯了路,只能是返回那個路口再重新做選擇,所以就耽誤了很長時間。
傾歌與祖母到的時候,家里只有夜母在,夜父好像上山砍柴去了,還沒有回來。
傾歌與祖母是輪流駕車的,到家門口的那段路正好輪到了祖母駕車,傾歌在車上休息。傾歌本是想要自己駕車的,可一想她早就不認得路了,所以就讓祖母駕車了。
然,路過了幾戶人家,很快馬車就到了家門口夜母正在屋內做飯,看到傾歌和祖母來了,慌忙出來迎接。
傾歌下了車,就發(fā)現(xiàn)夜母責怪的看著自己,“歌兒,你怎么能讓祖母駕車呢,她都一大把年紀了?!?p> 傾歌看了看祖母,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是看到祖母那似笑非笑的得意眼神,她就知道自己被陷害了。
“你看看你,你這孩子都這么大了怎么還這么不懂事,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夜母沒完沒了的嘮叨了起來,傾歌覺得非常的痛苦。
她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祖母,奈何祖母慈祥的勾了勾嘴角,一個字也不說就直接進屋了。
傾歌更加的無奈,只能是聽著夜母沒完沒了的嘮叨,實際上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她記得小時候,祖母就不喜歡娘,也不喜歡爹,反正就是很少說話,那時候他們二人經常外出,一出去就是幾個月才會回來,祖母似乎是在怪罪他們沒有照顧她吧。
剛剛祖母看夜母的眼神,明顯的帶著一些排斥,似乎是不愿意見到一般。
傾歌發(fā)現(xiàn),今日娘穿了一身很簡單的衣裳,而且頭發(fā)也只是用一根木簪盤起,沒有任何的修飾,臉也沒有化妝,面色有些枯黃,皺紋也比那一日更多了,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今日也都顯露了出來,她更像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家娘子。
看來,此次歸來,她和爹不會再離開了,而是打算安度此生。若是一家人能這樣一直平平淡淡下去,也好。
賽西施一進門,就躺到了炕上,背對著夜母,看上去是在發(fā)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