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huì)上,自然全無節(jié)慶之意,又黑壓壓滿是人,賞賜東西就賞了半天。趙睿說了半天的話,無非是慶端午節(jié)的話。
正逢關(guān)中大旱,入夏后滴雨未下,朝上商量了賑災(zāi)救濟(jì)的方法。裴緒只聽了幾個(gè)人的話,而后就神游太虛去了。等朝會(huì)散了,裴緒匆匆回家,半道上卻被蕭韶?cái)r住了。
蕭韶張口就說:“九五,飛龍?jiān)谔?,利見大人。?p> “說什么鬼話?”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了不人不鬼的,自然說瘋話?!?p> 他笑里極盡諷刺。
裴緒被他的瘋癲弄得糊涂了,“你怎么罵人呢?”
“非也,你是個(gè)喜歡耍鬼計(jì)的活人罷了。”
“你!”能說會(huì)道的遇上如癲如狂的也沒辦法開口了。
“哈哈哈,說句話你就當(dāng)真了。哪天我要編排你,豈不得讓你惶惶不可終日?”蕭韶笑得出了淚。
裴緒臉上僵硬,“別,以后見我別說話。”
句句刀刺心,每次都被他說的痛心垂首。
蕭韶抵賴道:“我可什么都沒說。不過打個(gè)招呼罷了,你別放心上啊?!?p> “得了吧,你字字準(zhǔn),句句中的,聽了怪瘆人的?!?p> “只說,裴舍人好事將近。”
“好事?能有什么事啊?”他沒好氣的說。
“自然是婚事啊。”
他的婚事已經(jīng)傳開了,蕭韶說不說都是一樣的?!班?,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我當(dāng)然說舍人您的官運(yùn)啊。”
“官運(yùn)亨通?”
“噯,死腦筋,死腦筋。”蕭韶輕笑道:“日后你有的韓家做靠山,還愁什么前程啊?!?p> 裴緒淡淡地說:“嗯?!?p> “日后待兄雄飛高舉之日,望兄能關(guān)照小弟。”蕭韶嗤笑。
裴緒笑罵:“嘁,你想的倒是好,虧你還是相師呢。要是你遇上其他的人,還不得把你的牙打掉?!?p> “都說千里姻緣一線牽,我好信兒,特幫你辦了件好事?!?p> 他蕭韶除了坑人,還會(huì)辦好事?
“好事?說來聽聽?!彼麤]抱多大心思。
“那天我討了件物什,想不想看看?”
不知道他說什么胡話,“哪天?”
“自然是那天了?!?p> 裴緒恍然,原來說的是馮湛生日那天。
“你,做的未免太過?!?p> “不過分,不過分?!笔捝孛奸_眼笑,“各取所需罷了,我的紅繩牽的還蠻不錯(cuò)。”
“自以為月下老人呢?”他無語(yǔ)了。
“怎么,你不想看看什么東西?”
“姑娘的東西自是該還的?!迸峋w暗罵他恬不知恥。
“你不看,我也會(huì)讓你看?!?p> 蕭韶從袖里掏出團(tuán)紅布。小心翼翼的掀開,里面竟是瓔珞。
他指著蕭韶說:“好啊,你,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p> “我看正陽(yáng)節(jié)下,正是贅婿上門的好時(shí)候。”
贅婿!走在大街上,他忽然來句贅婿,引來不少注目。
他深感自己顏面不保。
“祖宗啊,留點(diǎn)口德吧。”
他和裴紀(jì)不愧是知己好友,臉?biāo)岫鞊p,眼毒而心硬。
蕭韶哈哈大笑,“行,便宜你了。”
伸手要東西,“給我吧?!?p> “你得發(fā)誓,若日后變了心,天誅地滅。”
滿街行人,要是當(dāng)眾發(fā)誓,還不得被人笑話死啊?!梆埩宋野桑埩宋野?。”
“也行,小聲說一句吧?!?p> 裴緒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發(fā)誓,“若日后變了心,天誅地滅?!?p> “態(tài)度還算好,拿去吧?!?p> 他手捧瓔珞,仔仔細(xì)細(xì)看有沒有損壞。“南珠沒了,你把珠子弄哪去了?”
蕭韶笑道:“明珠不明,要它何用?破了法,自然沒有效用了?!?p> “破法?你又作妖了?”
完璧不歸趙。讓菀昭看見了,會(huì)把他罵死。
“沒多大的事啊。”
“這還不叫事嗎?那是南珠,南珠啊?!迸峋w氣得直噯呦。
“沒氣的珠子那是死珠一顆,留在身邊也沒用。要不,我把死珠給你,看你收不收?!笔捝貋G給他。
南珠早褪了色,失去往日顏色。
“你,你,才幾天啊就把珠子搞成這樣?!?p> 蕭韶故作高深道:“噯,天機(jī)不可泄露啊?!?p> “切,你還是去賠罪吧。”
“只告訴她,把珠子放到榻底下,到時(shí)候自然曉得了。”
裴緒愁眉苦臉,“曉得什么啊?”
“蠢人,蠢人。可憐她攤上你這么個(gè)蠢人?!?p> “我,我又怎么了?”
大街上人多嘴雜,裴緒不好發(fā)作。
“別多問了,再問你也聽不懂啊?!笔捝乩湫?。
“哼,”裴緒拂袖而去。
卻被蕭韶大步流星地趕上,“小傻子,只是我不妨說罷了?!?p> “不知道你又拿什么話損人?!?p> “附耳過來。叫她把平安符貼到珠子上,再沾了百結(jié)花水,收到楠木盒里再上封條,封條上要寫仲夏端午封?!?p> 裴緒聽得一愣一愣的,“誆人的吧,快說你訛了多少錢?!?p> 他哼了一聲,“你裴弘徽就算知道我訛?zāi)?,也不敢不給錢吧。”
一言抓他軟肋。
“你說的招,聞所未聞啊?!彼麩o奈地說。
“你又蠢又傻,還俗!你沒聽過,不代表我沒聽過吧?!?p> 裴緒語(yǔ)塞,“是。”
“以后你到太史局,多帶點(diǎn)東西孝敬我。金銀器皿啊,珠寶玉器,我照收不誤?!笔捝乩账鞯?。
他氣道:“好啊,你真夠黑的?!?p> “上次沒多收你三成的銀子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你還想怎么著?”
“哼,”裴緒受不了他的裝模作樣了?!耙裁矗块_口吧。”
“都說你家巨富,庫(kù)里穿錢的繩子爛了也沒人管?!?p> “你從哪聽來的謠傳?”
蕭韶又說:“半年五十兩金子,總行了吧。”
“我家里不吃黑,哪來的錢?”
“哼,聽說你收了一百兩,不妨給我吧?!?p> 裴緒直言:“交到大理寺去了,我一錢金子都沒有。”
“那好,我聽說,太子給了你個(gè)金碗,我正缺個(gè)飯碗,舍我吧?!?p> 獅子大張口,蕭韶提的都是他給不起的。
“不行,那是賞賜?!?p> “金碗、銀碗皆不如自己的破粗陶碗強(qiáng)。所以,東西給我吧。”
裴緒聽了這話,咬咬牙,“行,但你以后可別多找我要金銀了。給不起,給不起?!?p> 蕭韶聽了后笑得合不攏嘴,“多謝裴舍人。下官太史局還有事,先走一步了?!?p> “哎!”
希憲
蕭韶坑死人不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