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那人一些把酒杯拿開了。
“之前還像個閨秀的樣子，怎么偏偏這會子成了酒婆?！彼韫侍舳?。
菀昭沒醉酒，抬頭瞧了他。
眼前五官端正，斯斯文文的不正是那個裴緒嗎？
差點一激靈，摔了酒杯，“中書舍人？您怎么在這？”
裴緒沒揪著她喝酒的事，開口道：“哎，我說，你們馮府怎么選這鬧了？怡園，這還真是個非同尋常的好地方。”
他無非是諷刺鳩占鵲巢，讓她的心更涼了。
菀昭知他極盡挖苦，便說：“老夫人和奴同住怡園，所以在此也得當(dāng)?！?p> “嗯，也不曉得這出戲演給誰看?！彼α?。
徐徐風(fēng)來，涼亭乍生寒意。
“您在說什么？奴聽不懂?！陛艺驯亲影l(fā)酸。
“罷了，以前的事沒什么好提的。”裴緒笑著，“今時不同往日，左不過幾年，就都各自奔各自的了。”裴緒的聲音尤為清冽?！靶⊙绢^，別想這么多。人越世故老道，越活得拘謹。拘謹了，走的路就窄。”
他說這些無非讓她好好做個妃嬪，順著她的命走下去。
“路會窄嗎？”
“也許。”他嘆惋地說。
菀昭低頭，“真教人無奈啊?！?p> “才幾天沒見，就成了這模樣，讓我如何勸你。”裴緒笑道?！澳_下的路還不是自己走。是平坦還是崎嶇，也都是自己選的?！?p> 菀昭聽了后不禁感慨。
“不像勸的，反而在訓(xùn)我?！彼馔獾卣{(diào)侃道。
“是該訓(xùn)斥，公府教出來的女兒果然端莊了，長著一顆玲瓏剔透心，只是未免太脆弱了?！迸峋w笑道。
“只是惆悵而已。”
菀昭說：“身邊唯一親近的祖母已經(jīng)年邁，若玉奴隨車馬入宮門，進那偌大的皇城里，勢必要撇開至親，一會分兩地，只希望家里莫空牽念了?！?p> 她淡淡地說，聲音低沉無起伏。已經(jīng)談不上痛了，又怎么會悲？
“傻丫頭?！?p> 裴緒背過去賞月，今日三月十三，月亮近圓形了。
明月高懸，鳥雀嘰嘰喳喳地，夜深人靜，亦是格外喧鬧。筵席依舊繁盛，優(yōu)伶吟唱一曲，聲音婉轉(zhuǎn)悠長，直入心間。
“殿下已決定望日見你，早做準備吧?！?p> “多謝舍人?！?p> 裴緒回頭笑道：“韓禎快回來了，等他回來讓他進東宮謝恩?！?p> 韓禎的學(xué)士是太子親封，而裴緒的學(xué)士是圣上加的，兩者本質(zhì)不同。
“與其謝太子，不如謝您。沒有您在太子面前進言，恐怕韓禎現(xiàn)在仍是地方官?！陛艺岩姸Y。
“除了那個，我還差一個人情未還他。”裴緒笑道。
菀昭頗為驚訝，他們之間到底有過什么交集，讓一向老奸巨猾的裴緒心安理得地去還人情。這和平日沉默寡言的韓禎不符。
“所以這就是你幫馮堅的原因吧?！陛艺颜f。
“不是，另有緣故?！?p> 菀昭還想追問下去，他現(xiàn)在是唯一可能揭開謎底的人。
“沒什么可說的，圖個安生罷了?！?p> 裴緒還了酒壺，“快回去吧，夜里風(fēng)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