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來離城已有兩日了,卻天天窩在房中睡覺,任憑木蕭然怎么做都叫不醒,凝霜夾在兩人中間也是左右為難,木蕭然深知木槿的意圖,但他就是想逗逗她,畢竟他們已有五年不曾見面,這次好不容易她自己跑來了,木蕭然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吧,都幾頓沒吃了,咱們來離城兩日了還沒有出過門呢,你還說要帶我上集市上去吃好東西的,你快起來吧?!?p> “小姐,小姐……”
木蕭然立在門外偷偷瞄了一眼躲在被子里裝睡的木槿,故作嚴(yán)厲地喚著凝霜,“咳咳,凝霜,你家小姐許是連日趕路太累了,你就讓她好生歇著吧,等她歇好了自然會起床的?!?p> “可是小姐兩日水米未進了,這樣下去會出大事情的,蕭公子你快想想辦法吧?!?p> “槿兒從小什么沒玩兒過啊,餓兩頓不妨事的,五年不見,我看她倒是圓潤了不少,少吃一些也好?!?p> 木槿哪里受得了這種話,她聽得耳朵快炸裂了,暗暗在心里咒罵著木蕭然,“什么?圓潤?他是在說我圓潤嗎?人家的臉明明就很小啊,哼!”
凝霜吐吐舌頭,小心地回頭看了看木槿,又對木蕭然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噓!蕭公子,小心小姐聽到了。”
木蕭然的表情瞬間明朗了起來,他努力忍住了臉上的笑意,放大聲音沖著木槿的方向大聲說,“凝霜啊,你方才是說想去集市上逛逛?”
凝霜也偷笑著配合木蕭然演起了戲,“哦,啊,是啊蕭公子,進城的時候小姐答應(yīng)我了,要帶我去玩兒的。”
“是嗎?那不等她了,我剛好要出門去收茶葉,你也一起來吧,回來的路上我?guī)愎涔?,離城的小吃可是相當(dāng)?shù)氐赖模谄渌胤蕉汲圆坏降??!?p> “真的嗎?那凝霜多謝蕭公子了?!?p> “快走吧,伙計都在樓下等著了?!?p> “哦,好?!?p> “什么?想丟下我?哎呀,不管了?!蹦鹃扔檬置约焊砂T的肚子,實在難以抵擋美食的誘惑,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彈了起來大叫一聲,“站?。∧銈儍蓚€想丟下我去哪里玩兒啊?我也要去!”
“小姐?”
“喲!咱們貪睡的三小姐終于睡醒啦?你要不再睡會兒?”
“不睡了不睡了,凝霜快來幫我梳妝?!?p> “哦,來了?!?p> “蕭然哥哥你先去樓下喝口茶等我一下,我很快?!?p> “哈哈,好!我不急,你慢慢來。”
“快點凝霜?!?p> “嗯。”
一盞茶的功夫木槿便梳妝好了,她提著素紗裙邊大步走下樓,明艷的容顏如流水般緩緩流進木蕭然眼里,他感覺自己的雙腿好像被釘在了地上,一步都挪不開,長大后的木槿比起小時候更加令他心醉,那明眸皓齒,微啟的朱唇,流瀉的長發(fā),優(yōu)美的身段,都讓他移不開眼睛,看著看著竟有些癡了。
木槿大笑著跳到木蕭然身側(cè),調(diào)皮地拍拍他的肩,說著話就把臉湊到了他眼前,“呵呵,蕭然哥哥,你現(xiàn)在還說我圓潤嗎?你可看仔細(xì)了,我的臉明明就很小嘛?!?p> 木蕭然一驚,緊張到不敢大口呼吸,他微微向后仰了仰身子,伸出手指抵在木槿額頭上,輕輕一推把她的臉從自己眼前推開了,側(cè)身垮了一步清了清嗓子,“咳咳,嗯,果真圓潤?!?p> “什么?”
木蕭然故意不看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茶樓,“快走吧,不要耽擱了?!?p> “凝霜,看看我的臉,圓嗎?”
“不圓不圓,小姐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p> “這還差不多!”
“小姐快走吧?!?p> 木槿看看木蕭然寬厚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聲,“嘻嘻!分明就很喜歡嘛。”
“哇!小姐,白天的離城與晚上的十分不同誒!真是熱鬧?。 ?p> “這世間如此繁華,好玩兒的地方一定不止這一處,真搞不懂我阿爹,也不知他為何將我困在北苑十五年?”
“閣主是在保護你?!?p> “你真是越來越像我阿爹啦,有你在身邊我什么都不怕。”
“萬一我不在呢?”
“不在?你又要去哪里嗎?”
“哦,我隨口說說的,走吧,帶你去看戲?!?p> “好啊,我還沒有看過戲呢,什么是戲啊?”
“鳳城來的彩戲班都在廣華樓唱了十日了,你來的正是時候,再晚一兩日估計他們就該走了?!?p> “彩戲班?快帶我去看。”
“街上人多,你們跟緊我?!?p>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p> 廣華樓是離城最大的酒樓,是一幢三層高的建筑,一層正中設(shè)有一個巨大的奢華戲臺,遠(yuǎn)近的戲班若是能被請來這里唱上幾場戲,那收入可是夠整個戲班的人吃一年的。當(dāng)然,也不是誰都能來這里聽?wèi)虻模M得去的人都是離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木蕭然的茶樓在離城做得有聲有色,再加上青鴉他們的暗中助力,短短五年他也成功躋身于離城的商賈之中。
門口的小二見識蕭老板來了,紛紛上前熱情迎接,“蕭老板,您可是稀客呀,許久沒來了,今日可是彩戲班的最后一場戲,您可是來巧了?!?p> “有包廂嗎?”
“有,您來了自然是有的,里面請?!?p> “槿兒,走吧?!?p> “嗯?!?p> 穿過大堂的兩排散桌,他們被小二安排在二樓靠西的一間包廂里,包廂的偌大木窗正對著戲臺,坐在窗前便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看戲了,木槿和凝霜欣喜地趴在窗邊,“蕭然哥哥,這家酒樓可真氣派,你是??蛦幔课铱茨切《苁菬崆槟??!?p> “常客?也不算,都是些趨炎附勢之人,咱們茶樓還算有些名氣,他們自然認(rèn)得我?!?p> “哦。戲快開始了嗎?”
“嗯,你想吃些什么?”
“你定吧,當(dāng)然是什么好吃拿什么了?!?p> “嗯,我出去一下,你們不可亂跑,更不可與旁人交談?!?p> “呃。”
凝霜指著戲臺之上的戲子給木槿看,“小姐你快看,有人上臺了,他們穿的衣裳真好看。”
“嘿,凝霜快坐好,戲要開了,我今日要好好看看這戲文到底是如何唱的。”
“嗯嗯。”
木槿特意把凳子往窗口挪了挪,一手托著下巴斜倚在窗邊津津有味地聽起了戲。
對面的包廂里傳出一個男子囂張跋扈的聲音,“人呢?都死哪去了?”
小廝貓著腰從門外跑了進去,“大公子,您還有何吩咐?”
窗口里探出了一張輕佻的臉,他沖木槿的包廂挑了挑眉,聲音邪魅地說,“去,爺瞧上那位紫衣小姐了,你去給爺請過來,我要請她聽?wèi)颉!?p> 小廝湊近瞧了一眼,“回大公子,那位小姐恐怕是外地人士,咱們城中的名門閨秀也都是見過的,這位……”
“我管她是哪里人,爺就是瞧上了,快去!信不信爺要你的狗命。”
“是,小的這就去,大公子莫要動氣。”
“滾出去!”
小廝不敢違抗主子的命令,怯生生地來到了木槿的包廂門口,敲門進去。
凝霜出門打問,“你是來送點心的?放下就好。”
“哦,小的不是,小的是來請那位小姐的。”
“你是何人?為何要來請我家小姐?”
“是我家大公子想請貴小姐過去聽?wèi)?,他就要那邊。?p> 木槿和凝霜順著小廝的指引朝對面看去,那人正在窗口打量著木槿,眼神里透著古怪,凝霜一下就急了,一把將小廝推出了包廂,并大聲責(zé)難,“哪里來的登徒子,我家小姐也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請的嗎?”
那小廝也急了,從地上站起來便要與凝霜理論,“我,這,你,你們,知道我家大公子是誰嗎?整個離城想巴結(jié)我家公子的命門貴女不知有多少,瞧上你是你走運,不是抬舉?!?p> “你說什么?我看你是找打。”
“來啊,這里可是我們肖家的地盤,你敢打我?快來人啊!”
小廝大叫一聲,不一會兒就從樓下竄上來十幾個身形健碩的伙計,將包廂圍了起來。
“你,你們……”
“凝霜,退后?!?p> “小姐!你進去,這里有我?!?p> “不怕,你退后?!蹦彶綇陌鼛锍鰜?,將凝霜擋在自己身后,淺笑著看看周圍的人,淡淡地說,“這位小哥,我們初來此地,多有得罪,可否請你家公子來此一敘?”
“早些如此不就好了,你隨我來吧。”
木槿沒有移動半分,只是低頭冷笑了一聲,“呵!”
“你笑什么?快走!”
“冬子,不得無禮?!蹦俏还訐荛_人群走到木槿近前,驅(qū)散了眾人,“都退下吧?!?p> “是,大公子?!?p> “你找我?”
“咱們里面說?!?p> “不必了,不方便,在這里說就好?!?p> “呵!在下肖長青,我們肖家在離城有一些權(quán)勢,這里只是其中的一處產(chǎn)業(yè)而已?!?p> “所以呢?與我何干?”
“在下瞧著小姐眉目清秀,氣質(zhì)如蘭,想與小姐結(jié)識……”
“肖大公子,不知舍妹有何冒犯之處?”
“哦,蕭老板?這么巧啊,這位小姐是蕭老板的妹妹?”
“正是,舍妹剛從家鄉(xiāng)過來小住,不懂離城規(guī)矩,還請肖大公子海涵?!?p> “沒有,沒有,是我想結(jié)交令妹,既然是蕭老板的妹妹那今后你我兩家可要多多走動啊?!?p> 木槿實在瞧不上肖長青這副諂媚的嘴臉,拂袖走出了酒樓,木蕭然只好隨便敷衍幾句便告辭了,他攥緊的拳頭恨不得將這個目空一切的紈绔公子哥打翻在地,可惜他是肖月白的兄長,今后還有用的到地方,只好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