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喬背著手站在清冷的小溪邊,仰頭望著零星飄落的秋葉,耳朵里充斥著潺潺的溪流聲,滿面愁容。
顧泱泱提著裙邊躡手躡腳地竄到顧南喬身后,趁他不備之時一把搶過了他捏在手里的書信,“呵呵呵,爹爹你在想什么呢?這是誰來的信???不會是哪個小蹄子送來的情信吧,你不敢在書房里看,才躲在這里的嗎?”
顧南喬猛地轉(zhuǎn)身,怒氣沖沖地對顧泱泱大吼一聲,“你,泱泱!休要胡鬧,快拿來還我?!?p> “哼!不給,不然你告訴我這是誰的信?”顧泱泱向后退了幾步,把拿著信的手高高舉起,在半空中挑釁地?fù)u晃著。
顧南喬的怒氣更甚了,他再一次提高聲音警告顧泱泱,“泱泱!爹有正是要辦,你快回去,再胡鬧的話爹可要用家法了?!?p> “你要對誰動家法?”一個霸氣十足的女聲在寧靜的山林間想起,那聲音的主人是個身形妖嬈,面容姣好的中年婦人,雖說人到中年,但身上的強(qiáng)大氣場卻難以掩藏,手中握著一柄通體紫紅的佩劍,腳步堅(jiān)實(shí)有力地從顧南喬身后的石階上走下來,眼神如炬地看著顧南喬。
“娘親!你看這是什么?不知是哪個小蹄子竟敢背著你給爹爹傳信啦?!鳖欍筱笠娛悄镉H來了,便開心地連蹦帶跳跑到她身側(cè),揚(yáng)著手中的書信在娘親眼前不停地晃蕩。
“放肆!”顧南喬被徹底激怒了,跨了一大步上前扯掉書信死死攥在手里。
“爹爹!平日里我與你如何胡鬧你都不動氣,今日這是怎么了?莫非那信真有古怪?”顧泱泱見狀,知道父親是真的動氣了,趕忙收起了嬉笑,一臉委屈地小聲問著顧南喬。
“泱泱,你先回去,娘親剛給你煮好了豬腳湯,回去趁熱喝了。”
“可是娘親……”
“嗯?聽話?!?p> 顧泱泱仍不死心,還想說些什么,卻被娘親的一個眼神打斷了,“是,爹爹,娘親,女兒退下了?!?p> “顧南喬,你沖泱泱發(fā)什么火?有什么事情不能讓我們知道的?”
“一雙兒女都讓你寵上天了,整日里沒輕沒重的。”
“自從你那妹婿回了風(fēng)丘閉門不出以來,也有十年不曾有事情發(fā)生了,你還能何大事要辦,不會真是招惹了哪家的小蹄子了吧?”
“孩子不懂事也就罷了,怎么連你也這樣?我的行蹤你能不知?我顧家可是大家,我豈能做出此等不齒之事給祖宗祠堂蒙羞?”
“呵呵!我知你不敢。”
顧南喬這位夫人也真是個厲害角色,她是西邊桑葉谷夏家的大小姐夏荷,自幼隨父親習(xí)武練劍,使得一身好劍法,嫁到南溪地之后更是深得老宮主顧溪寒的賞識,顧南喬對這個夫人也是既愛又怕。
“這是瀾遠(yuǎn)的書信,他正在來南溪地的路上,同行的還有東方朔月。”為了佐證自己說的話,顧南喬將手中的信拿給了夏荷。
“還真是經(jīng)不起念叨,你這個妹婿為了個女人把自己關(guān)在風(fēng)丘十年,幾乎是斷了與你的聯(lián)系,如今是什么風(fēng)把他給吹來了。”夏荷掌心用力揉碎了那封信,提著嗓子陰陽怪氣地說著話。
“誒!你話也不能這么說,他身為聯(lián)盟首位,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常年閉關(guān)練功也是說的通的,你又何必計(jì)較這么多,怎么說也是自家人。”
“哈哈哈,自家人?怕是只有你自己這般想吧?人家木閣主要是真當(dāng)你自家人怎么會先去了落月城?”
“那不是芙蓉剛剛進(jìn)門嘛,他許是想孩子了。”
“哼!四大家里就你最窩囊,別等到哪天人家打上門來了你還不知情呢。”
“瀾遠(yuǎn)不會如此,星落不在了他還是會認(rèn)我的?!?p> “行行行,我不同你說這些了,你倒是說說看,他們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信中不曾提及,但我大概能猜到一些?!?p> “什么?”
“秋鳴鎮(zhèn)設(shè)伏的事是你安排的吧,你會不知?”
“這,你既然知道了為何不阻攔?”
“多年不見了,探探他們的底也好,左右還有你兄長的人,他們?nèi)羰遣煊X了也不能奈我何?!?p> “呵呵,世人都說南溪地的顧宮主為人謙和,行事溫馴,誰知你才是那笑里藏刀之人?!?p> “哈,都是夫人調(diào)教的好,你又何必揭我的短?!鳖櫮蠁桃荒樅┬Φ?cái)堖^夏荷的肩,兩人并肩漫步在一片火紅的楓林里。
“夫君當(dāng)真以為他們只是為了秋鳴鎮(zhèn)一事而來?”
“當(dāng)然不是,兩家聯(lián)姻這么重大的喜事他們都能悄悄辦了,咱們顧夏兩家都沒有接到請柬,就連我這個親舅父都不在受邀賓客之列,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是有意與我兩家生分,二是他們不想聲張?!?p> 夏荷翻著白眼,嗤笑道,“哼!你這話說的未免牽強(qiáng),誰人不知寒月莊三公子娶妻請來了落月城半數(shù)的人,偌大的寒月莊被擠得水泄不通,光是謝客的流水宴就足足擺了三日,那個場面別提多壯觀了,他能差你一個?簡直是笑話?!?p> “錯了,全錯了?!?p> “錯在哪里?”
“他東方朔月是什么人,寒月莊在落月城的勢力早已根深蒂固,那些賓客他就是閉著眼睛也知道是誰,寒月莊里四處都設(shè)有明崗暗哨,他是算準(zhǔn)了不會有歹人混進(jìn)去,他那雙耳朵可靈著呢。”
“那他們究竟為何?”
“當(dāng)日在秋鳴鎮(zhèn)是不是殺出來一群盜匪?”
“是啊,回來的人說他們埋伏在紅樹林里暗中觀察,突然有一伙黑衣人搶在他們前面襲擊了送親隊(duì)伍,他們的目標(biāo)似乎是木芙蓉,好像是要搶什么東西,好在那丫頭功夫還不錯,不但沒有讓那伙人近了身,還使了香把他們都擊退了,咱們的人看到情況不妙就都撤了?!?p> “那就對了,那伙人八成不是真的盜匪?!?p> “這……”
“夫人啊,你不必驚慌,先回去好生準(zhǔn)備,明日我要在明德堂宴客。”
“好啊,我倒是很想看看這江湖的水到底誰能攪的動?!?p> “走吧,銘軒在哪里?”
“在父親房中下棋呢,一大早就被阿鴻喊去了,父親近日許是老邁了,常常嚷著要銘軒去陪他下棋?!?p> “我去看看?!?p> 夫婦二人相視一笑,各自懷著自己的小心思,不知木瀾遠(yuǎn)的到來又會給這片溪地帶去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