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凝霜!”木槿跑得飛快,幾乎是一氣跑回了北苑,滿院子呼喚著凝霜。
“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蕭然哥哥呢?走了沒?”
“蕭少爺?方才跟著小姐興沖沖地跑出去,就把蕭少爺給忘記了?!?p> “去問問,他還在客房歇著嗎?”
“小姐找蕭少爺做什么?”
“算了,我自己看吧,你還是幫著石榴嬸快些把菜做好,蕭然哥哥走了一路一定很餓了?!?p> “嗯,那小姐有什么需要再命人來叫我。”
“好?!?p> 木槿來不及多等,小小的身影穿梭過北苑的大小門廊,輕手輕腳推開房門走進(jìn)去,木蕭然側(cè)臥在睡榻上睡意深濃,難掩倦容。
“蕭然哥哥?”木槿從腰間扯下一只小小的白瓷瓶,將里面的香灑在窗邊案幾上紫金香爐里,拿起旁邊的火折子將其點(diǎn)燃,裊裊白煙乘著窗邊的清風(fēng)徐徐上升,霎時(shí)間滿室生香。她在木蕭然身邊盤腿席地而坐,側(cè)著頭靜靜看他,“睡吧,我的安神香雖比不得阿爹與大姐的香醇厚,但也可伴你好好睡一覺了?!?p> 木槿說著話,小小的臉往前湊了湊,木蕭然耳后那幾條深深淺淺的新鮮傷口像帶著刺一般入了木槿的眼,她顫抖著嘴唇輕輕撩開了木蕭然的衣領(lǐng),順著細(xì)小的縫隙還是看到了那張健碩的背上布滿了傷口。
“這,難道真是為取這胖蟲子才受的傷嗎?笨。”眼淚噙滿眼眶,既心疼又自責(zé)地爬在塌邊,伴著木蕭然粗重的呼吸聲進(jìn)入夢(mèng)鄉(xiāng)。
半晌,凝霜前來輕扣房門,“蕭少爺,蕭少爺?您在里面嗎?”
“嗯,凝霜,我睡著了,方才剛剛起來,你不用進(jìn)來了,我稍后就走了?!?p> “小姐命人備好了酒菜,蕭少爺吃過再走吧。”
“也好,你去準(zhǔn)備吧?!?p> “呃,蕭少爺你見到小姐了嗎?她剛剛說要來尋你的?!?p> “我不曾見到她,許是看我睡著,自己又跑去玩兒了?!?p> “那凝霜退下了?!?p> “嗯?!敝ё吡四?,木蕭然滿眼帶笑地瞧著趴在身邊的木槿,他的手心里還放著木槿溫?zé)岬男∈?,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溫暖,只要她喜樂,只身穿越密林又如何?身上的痛有算什么?
“槿兒,槿兒,醒醒了,該用飯了?!蹦臼捜挥媚粗嘎啻曛鹃鹊氖直?,輕聲喚她。
“嗯?蕭然哥哥,你醒了?”木槿微張著惺忪的睡眼,人尚未清醒但笑容倒是先掛起來了。
“快起來,凝霜找不到你都急了?!蹦臼捜幻念^將她扶了起來。
“??!我的脖子都酸了。”
“那你為何要睡在這里?”
“我是來看你的啊,見你睡著了我就燃了些安神香,本是想助你安神的,自己卻睡著了。”
“呵,真糊涂,你定是忘了解香的心法。”
“呃。對(duì)了蕭然哥哥,你快褪去外衣給我看看你的傷?!?p> “我哪有什么傷?你定是做夢(mèng)了。”
“我都看到你耳后的傷口了,還瞞我?!?p> “槿兒你莫怕,這只是小傷,我練功的不注意自己弄的。”
“我見到三公子了,他說,這個(gè)幻影蟲極難抓到,你是為了哄我開心才去犯險(xiǎn)的嗎?”
“你見了三公子?”木槿的話可把木蕭然嚇壞了,一個(gè)激靈就從踏上彈起跳到了地上,他緊張到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光腳立于冰涼的地面上,額角細(xì)細(xì)密密滲著汗珠,雙拳緊握,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木槿。
“是啊,我見到了,三公子看著極好,謙和有禮,雅正端方?!?p> “你現(xiàn)在了還能如此氣定神閑?”
“蕭然哥哥怎么了?你這是……”
“你可知道今晚閣主和二夫人要在南苑宴請(qǐng)兩位公子,你又是在何處見了三公子,如何見得?”
“我知道啊,我就是在南苑的回廊里見了他。”
“什么?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你居然溜去了南苑,還是在今日。”
“蕭然哥哥急什么?我穿了凝霜的衣裳混在丫頭中間,況且那時(shí)天色已暗,沒有會(huì)注意到我的。”
“槿兒,我該拿你怎么辦?”
“你惱啦?我下次不敢了?!?p> “下次?我說怎么讓凝霜把我送來客房,你自己卻跑得連影子都看不到,原來是避開了我跑去了南苑。”木蕭然被木槿氣得在屋子里來回踱步,又舍不得罵她,只能跟自己慪氣。
“蕭然哥哥,我很小心的,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我?!?p> “呼。呼。呼?!?p> “好了,沒事的,你太緊張了,阿爹不會(huì)知道的?!?p> “你可暴露了身份?”
“自然沒有啦,我告訴三公子我是木家旁系之女,來參加大小姐的出閣大禮?!?p> “他信了?”
“嗯,他并不關(guān)注我是誰,他是看到了我手上的金絲籠才跟過來的?!?p> “你都知道了?”
“嗯,我也看過你的傷了,這個(gè)蟲子真的那么難尋嗎?它到底有什么神奇的效用?!?p> “這是落月城的神物,據(jù)說用它入藥可強(qiáng)健筋骨,暢通血脈,加以內(nèi)力驅(qū)動(dòng)可有助于功法大成。”
“真的嗎?你不會(huì)被騙了吧?這世上還有這種神物?”
“你也聽三公子說了,他的話應(yīng)該不假?!?p> “可是你為何送我這個(gè),我也用不上啊,還害你受了一身傷?!?p> “你很快就會(huì)長(zhǎng)大,修習(xí)功法是必須要做的,如果真能幫到你,我愿意?!?p> “那你的傷怎么辦?上過藥了嗎?”
“上過了?!?p> “不行,快給我看看?!蹦鹃日f著話就要上前扯木蕭然的外衣,可惜自己個(gè)子太矮了,怎么都?jí)虿坏健?p> “槿兒,真的沒有大礙了,你不必放在心上?!?p> “可是……”
“可是我餓了,吃飯?!?p> “嗯嗯,我今天命人擺了好多菜,還有好酒,都是你的?!?p> “槿兒今日這么好啊?”
“我?guī)讜r(shí)待你不好啦?你可是槿兒最喜歡的哥哥?!?p> “哥哥?”
“對(duì)啊,我不會(huì)告訴阿爹的,放心吧?!?p> “......”木蕭然的臉色一沉,再無言語,大步流星推門走出屋外。
“哎?蕭然哥哥,等我啊,我也餓?!?p> “蕭然哥哥,大姐哪天走,我還能再見她嗎?”
“真舍不得大姐啊?!?p> “......”
木槿自說自話地走在木蕭然身邊,一輪彎月掛在屋檐,拉長(zhǎng)了他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