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觀的人都走了?”
萬獸坊六樓,柳惜玉放下手中茶盞低語道。
“是的?!?p> 一旁侍女躬身答道。
“大小姐,要不要…嗯?”
柳惜玉對座,一名富家翁模樣的老者面露狠厲之色,抬手對著脖子比劃了一下。
“暫時不用,你先派人跟著他們?!?p> “好的!”
……
斜陽觀一行人登上馬車離了萬獸坊,行出沒多遠,其中一駕馬車便脫離了車隊,獨自向著城北而去。
出了北門,馬車徑直拐入了去往赤霞山的山道。
沒多久,一片山林便出現(xiàn)在了馬車前方不遠處。
“李師兄,孫玉皓既然都沒把咱們放在眼里,咱們還去找他干嘛?”
馬車上,一名面容木訥的年青男子疑惑地對著一張馬臉的李庭松道。
李庭松冷哼一聲:“那小子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他以為他是觀主的兒子嗎?”
他并不知道自己一語中的,搖了搖頭晦氣道:“還不是怕他給咱們斜陽觀闖禍嗎?要換了是我,老子才懶得管他!”
“師兄!前面有人!”
馬車前室一道聲音響起,李庭風順手掀開車簾,駕車之人,赫然就是那姓郭的男子。
“怎么了?郭師弟!”
郭姓男子頂著一顆大腦袋,少年模樣的臉龐盡是驚疑之色。
“那邊有個人!好像受傷了!”
李庭松眼睛一瞇,揚了揚下巴:“去看看?!?p> 馬車脫離了主道,行到一片低矮的灌木叢旁,隨后李庭松當先跳下了馬車。
郭姓男子與另一名青年緊隨其后。
“咦?這是…”李庭風掃開那片枯萎的灌木,在樹叢之下,赫然躺著一名半截身子探出樹叢的中年漢子。
此時這名身著皮襖,渾身血跡的中年漢子一臉灰敗,身后雪地之上,一條被鮮血染紅的拖痕直入后方山林。
“救…救我…”
“郭師弟,你來看看這是什么人,好像有些面熟?”李庭松皺著眉頭道。
說話的光景,他的目光卻在打量著漢子從前胸到后背的貫穿傷。
“斜陽三星劍!”
沒錯,此人的傷赫然是他們斜陽劍法留下的。
李庭松立刻就想到了孫玉皓。
“快!別讓他死了!”
郭姓男子點頭稱是,從懷中掏出一只玉瓷瓶。
倒出一?!疤釟獾ぁ保遄昧艘幌?,又分了半粒,方才喂到了中年漢子口中。
“師兄,是柳家的人?!惫漳凶映弥顾幍漠斂?,上下打量了漢子一番。漢子皮襖上一只玉蟾紋繡,讓他瞬間道出了漢子的來歷。
“柳家?是了!車夫吧?我說怎么這么面熟?!?p> 李庭松點了點頭,隨即一提拎,把面若金紙的車夫帶到了馬車之上。
半刻鐘后,一臉凝重的他再度出現(xiàn)在了車轅之上。
遙望前方山林兩眼,李庭松吸了一口涼氣:“走!馬上回去!”
郭姓男子與木訥青年心知不妙,也不多說,直接駕上馬車,飛速向著青柳城趕去。
時間慢慢流逝,接近子夜時分。
萬獸坊。
從修煉中回過神來的柳惜玉,看著一臉心事重重立于帳外的侍女,美眸一凝。
“甲二回來了?”
“還沒有…小姐,是甲一護法來了!”
柳惜玉眉頭皺得更緊,想了一會兒,沉吟道:“讓他進來!”
片刻,之前那名富家翁模樣的老者步履匆匆走了進來。
“見過大小姐…”
“行了,說正事!”柳惜玉不耐道。
“是!”
富態(tài)老者一咬牙:“老二恐怕落到林家手里了!”
“恐怕?”
“是這樣的,之前您不是讓人跟蹤斜陽觀那群人嗎?”
“就在不久前,他們在城外找到了送林明河回去的車夫。
據(jù)那車夫所說,中途林明河下車出恭,不久便有一人出現(xiàn),詢問他林明河去向…”
“說重點!”柳惜玉秀眉一豎,甲一這啰嗦的性格,最是讓她看不慣。
“是是是…”
富態(tài)老者尷尬應是,緊接著道:“那車夫說他看到一名金袍男子被神仙擒下,原因似乎是因為林明河死了。只是他當時被孫玉皓一劍差點要了命,所以不敢多看,一心只想著逃命,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p> “我想金袍男子應該就是老二,至于車夫口中的神仙,應該是某位開了星圖的林家長老,他…”
“死了?”柳惜玉失神呢喃道,同時也打斷了富態(tài)老者的話語。
嘭!
一聲爆響,木屑紛飛,只見玉人拍案而起。
“誰殺的?孫玉皓?甲二怎么辦事的?”
她早就耳提面命過,無論何時都不能讓林明河死了,怎么如今還是出岔子?
“孫玉皓死了嗎?”
“應該是死了,只是那車夫神志不清,也不知是何人所殺?!?p> “那斜陽觀那些人說什么了?”柳惜玉目光冰冷,強壓怒氣道。
也怪她,她只以為孫玉皓是奔著奪回靈石去的,只是沒想到竟然要了林明河的命。
此仇堪比“殺父之仇”,她怎能不怒。
“斜陽觀那群人認為是咱們柳氏殺了孫玉皓,現(xiàn)在已連夜逃出城了。”
“可有人跟著?”
“有!老四跟著他們,只是…大小姐,那孫玉皓到底是什么人?用得著如此大費周章嗎?”
他們六丁六甲,可是一群有著法師稱號的星圖境修士,對付一群開竅境小修士,怎么看都是牛刀殺雞。
“你不懂!”柳惜玉搖了搖頭,兀自踱著步。
這關(guān)系到柳家對林家的圖謀,也有她的某些意圖。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眼下甲二落入林家之手,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上報家族的地步了。
“大小姐…”
“行了,孫玉皓乃孫萬志之子,其他的你就別問了?!?p> “孫萬志?”富態(tài)老者一驚,隨即隱隱猜到了些什么。
柳惜玉并沒有管他,自顧自地權(quán)衡利弊起來。
其實從一開始,知道孫玉皓在斜陽觀恭賀郭家老祖的隊伍之中,她就有心謀劃了。
請柬便是開端,只是她沒想到,本該推到明天才進行的事,今晚卻走向了一個棘手的方向。
成也林明河,敗也林明河。
“麻煩了…”
她畢竟還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本想栽贓林家,引孫萬志出手削弱林家。
沒成想偷雞不成蝕把米。
越想越氣,感受到來自多方面的壓力。
她心一橫,冷聲道:
“傳訊甲四,斜陽觀那些人,都殺了吧?!?p> 現(xiàn)在的情況,只有把水徹底攪渾了。
不然到時候,看戲的就成林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