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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梔與雀

小主吉祥.長安

山梔與雀 小蔣先生 2015 2022-12-16 03:04:46

  這只貓兒估計是嚇破了膽,完完全全傻在了桌上一動不動。我心中早已上了火,但腦子里還在想著別的事情,不加思考便自然而然地動了動手指,把杯中的水變得滾燙,直接澆在了那坨白貓的身上。白貓一陣驚嚇,霎時間慘叫連連,如同撞到了厲鬼索命后失去了理智般,毫無章法地上下左右亂躥亂跳個不停。而這響動,也使得我愈加地?zé)┰?。我手掌結(jié)印一揮,那坨白貓便安安靜靜地停在了半之中。

  我低著頭,心不在焉地擦著桌上的水漬,不知道自己的思緒又飄去了哪里。

  “喵——”一聲凄厲的慘叫后,白貓面色痛苦地一頓告饒:“小主子我錯了,求你,快放我下來,我再也不敢了……”

  我耳中模模糊糊聽著它的叫喚,單手捏決訣,再次結(jié)印,隨后只聽“duang”的一聲,那坨白得發(fā)亮的貓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于是,我耳中又傳來一陣“喵嗚喵嗚”的凄厲之聲,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后若隱若現(xiàn)。

  一直神游在外的我于此刻突然真正地回過了神來,看到貓兒的這般模樣后,心中頓時慌亂不堪。我立馬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快步走到白團的身邊,蹲下去溫柔地抱起了它?;秀敝形液孟窨吹搅怂G瞳里的淚珠圓潤,泛著淺淺的光,又有著不見底的深邃。我雙膝跪在了地上,流出了兩行眼淚,流出了兩行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淚,嘴里既真誠又懊悔地說著:“喵喵,對不起?!?p>  我一說完,它就閉上了眼睛,隨后銀光閃現(xiàn),它便化作了少年模樣。唯一退不去的特征,就是那雙貓耳朵。哦,不對,那滿頭白發(fā)也算。

  “你這人簡直就是個魔鬼!每次脾氣暴躁起來,就如同雷公電母的突然襲擊,一言不合就要攻擊別人!我跟你在一起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他完全不顧自己的傷勢,朝著我就一頓氣急敗壞地臭罵。

  忽然,畫風(fēng)一轉(zhuǎn),他有點不知所措地試問到∶“小主子,你……哭了?”

  “沒有。”我低著頭,聲音低柔,不想讓他知道。

  “看在你認(rèn)錯的份上,我暫且原諒你了!但是我說了,我是一只公貓,你不要整天喵喵喵喵地喊我,真是有損我男子氣概!”少年說著說著又憤怒起來。

  “哦,不是你自己整天在喵喵喵地叫嗎?再說了,我不是也有叫你大名——白玫瑰嗎?”我一頓回懟。

  少年怒目嗔視,強硬地說到∶“都不許叫!都不許叫!我現(xiàn)在就要改名!”

  我看著他臉上和手上的燙傷,便也不忍再與他生氣,只順著答應(yīng)了他。我重新給他起名叫“銀川”,他興奮得手舞足蹈,又變回了一只貓。趁它沉浸在換名的高興空當(dāng),我去拿了燙傷藥給它擦。

  這么多年來,只有它在一直都陪伴著我,我所有憋不住的壞情緒,最終都會都朝著它身上發(fā)泄。很多時候,它不明所以。它最初總是一言不發(fā),只懂得默默相陪,到后面終于學(xué)會給出那么一丁點兒的安慰,而如今已卻能夠毫無顧慮地還嘴了。

  至于它“白玫瑰”一名的由來,不過是多年以前的某一日,具體哪日我是真不記得了,大約是在唐玄宗天寶二三年間。時光早已過了上千載,記憶于我,不是模糊就是錯亂。當(dāng)年,我與李白分別以后并未離開,而是整日在長安城內(nèi)游蕩。牡丹在唐尤為盛,并以京師長安為最。我也是喜愛牡丹的,看到牡丹,則看到了太平昌盛??僧?dāng)時長安城里的牡丹太多了,我便種了一園子的玫瑰。也不知道這白貓是從哪里跑來的,我見到它時,它已經(jīng)奄奄一息,躺在玫瑰園里成為萬紅從中一點白,于是我便救下了它,并取名為“白玫瑰”,“喵喵”是它的小名。其實那時候我并不知道它是公是母,直到后來它化作人形我才知曉。

  記憶追回到從前,我之所以去到長安,是因為我在又一次醒來后的路途上,一路都在聽他們說李白,而當(dāng)時的李白就在長安。他們向我描繪了長安種種,讓我覺得長安是人間繁華,長安是讀書人的理想。他們說,不僅如此,長安還是很多故事發(fā)生的地方。于是,我總是忍不住地去猜測,長安它啊,定是連接了天上。我也是想見一見那邊的繁華,更重要的是,若有機會,我想見一面李太白。于是,我便不辭辛勞,一路去到了長安城里。即便多年以后,聽他們說起“長安長安,長治久安”,我依舊是會忍不住在心頭泛起一股溫?zé)醽淼摹?p>  長安城是我的夢,是我心心念念地方。曾經(jīng)辛苦一去,如至仙境,而今久別卻難忘。

  猶記當(dāng)時,初到上京,一片繁盛。那是一個滿城燈火通明的夜晚,花燈無數(shù),萬人空巷。我才發(fā)覺自己早已經(jīng)走出了那片天寒地凍,走出了那片白雪皚皚。我褪去一身厚重,也學(xué)著別的女子一身齊胸襦裙,飄逸如仙,高髻金簪,花鈿斜紅一絲不落。我漫無目的地走在人群里,心中的快樂化作一抹微笑,沒經(jīng)得大腦的同意就悄悄掛在了臉上,伴隨了我一路。在嘈雜歡樂的人群中,我依稀間聽到有人在議論皇宮內(nèi)的晚宴,使得我一下子就集中了精神,有了些許不該有的想法。“李白呢?他可在那?”想法一起,我耳朵里就猛地傳來一陣“砰砰砰”的重?fù)袈?,心跳的加速使得我頭頂一陣暈眩,呼吸也變得窒息起來。不需要銅鏡,也不需要別人來講,我就知道自己已是面紅耳赤。

  我對上京的興趣極大,但不涉及唐宮。可這夜宴難得,是為平常百姓不得見,尤其是想到被貶凡間的李太白也在。我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潛入宮中。雖不是什么難事,可我也怕出現(xiàn)什么意外。其實倒不是怕其他,而是有些人,有些事,不敢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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